第十四章：項濤
奚千蘭目光灼灼地望著項真，站了起來。
“走，回武院，用藥浴。”
一行人急匆匆趕回武院。
浴桶的水已經(jīng)放好，五人各自一個房間。
門外，奚千蘭正來回踱步。
“放心吧，項真基礎(chǔ)夯實，感悟出氣意實屬正常?！倍—{攬過其肩膀，柔聲說道。
奚千蘭肩膀抽了兩下，感受著對方手掌傳來的有力力量，她側(cè)過腦袋，注視著對方棱角分明的臉龐，漸漸將頭靠在了其肩上。
“終于……終于……師父聽到肯定很高興?！鞭汕m語氣激動，說話都不連貫。
“是的，都是蘭的努力。”丁獅輕輕拍打著奚千蘭背部，眸內(nèi)一片柔情。
“對了，縣令縣尉那邊，你選誰？”奚千蘭忽地問道。
丁獅柔聲回道：“蘭，你知道我的，你選誰？”
奚千蘭沉默了兩息，“縣令吧，他身邊有師傅這位七品武夫，還有陣術(shù)師，背后還有鑒妖司……”
丁獅目光變了一下，打斷道：“鑒妖司可不屬于縣令的勢力?！?p> 奚千蘭面色糾結(jié)，“我明白，鑒妖司不會理會這些俗事，但那些百姓呢，他們都不容易，如果可以，我誰都不想選?！?p> “我知道，我知道?！倍—{緊緊抱住對方，安慰道。
“獅，你呢？”奚千蘭還是想知道對方的選擇。
“我，”丁獅沉思了片刻，“我想選縣尉。”
“為什么？”
“縣令無作為，只會壓榨民脂民膏，花宛樓是誰開的都可以，唯獨不能是他！與之相比，縣尉雖然也不是好東西，但總歸在這上面好一些，況且，他還承諾了……”
“可是縣令身邊的修行者，還有，真的要跟師父……”奚千蘭話未說完，憂心忡忡。
“師父，哼，他除了把我們收做弟子，傳下功法，又何曾指導(dǎo)過我們！”
丁獅語氣突然嚴(yán)厲，又嘆了口氣，喃喃道：“蘭，你也知道的，師父是縣令身邊的人，縣令安危才是他的首責(zé)，至于在武院任職，不過是個名號罷了，武院出了九品算他教導(dǎo)有功，沒出也對他沒任何影響?！?p> 奚千蘭沉默了，丁獅所說的，偏偏都是事實，她無法反駁，“你讓我考慮一下。”
這時，項真所在的房間內(nèi)傳出了一道狂喜的聲音。
“氣意，我感悟出氣意了！”
“哈哈哈哈——”
另一邊，易成猶豫了下，最終沒有選擇在今天公開自己感悟出氣意的消息，他覺得還要等幾天。
“項少，恭喜啊！”
“恭喜恭喜，氣意即出，九品指日可待?！?p> ……
易成等人紛紛祝賀道。
奚千蘭此刻已從丁獅肩上離開，又板起個臉，“莫要驕傲，明天的訓(xùn)練繼續(xù)，項真也一樣，并且你的訓(xùn)練量加倍！”
誕生出氣意，相當(dāng)于半步九品，肉身承受能力也大大增強。
項真頓時垮下臉，感悟出氣意，好像也沒有那么高興了。
師兄師姐離開后。
項真說道：“誕生出氣意，我感覺我能去花宛樓大戰(zhàn)三百回合，你們誰跟我同去？”
項濤第一個拒絕，“我要修煉?！?p> 易成同樣拒絕。
項真倒無所謂，反正他第一個感悟出氣意，肯定也是第一個踏入九品，王山的武技，非他莫屬。
最終，項真雄赳赳氣昂昂地帶著劉石陳材而去。
“你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易成斟酌著問道，在他看來，項濤就如同項真的……侍衛(wèi)般，不過項濤實力又不如項真，這讓易成更為好奇。
“放心，我不會跟其他人說的?！币壮裳a充了句。
項濤生性沉默寡言，他們在一起的幾天來，項濤說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
就在易成以為項濤會一直沉默下去時，他忽地開口了，語氣有一絲苦澀。
“項真是縣尉獨子，從小要啥有啥，而且他自小就天資聰慧，深受大家喜歡。
王山來后，他被發(fā)現(xiàn)有成為武夫的天賦，在項府里，除了縣尉，他的話，就如同圣旨……”
易成忽地插嘴，“那項府里的姑娘都被他禍害了吧？”
項濤看了眼腦回路不太正常的易成，頓了頓，“府里侍女以此為榮，她們的性命，也只在項真一句話之間?！?p> 活生生的人命，竟然只在別人一念間。
易成收起了好奇，他明知道項濤所說的情況在這個世界很常見，但還是感到有些壓抑。
接下來，他沒有再去打斷項濤的話。
“至于我，原本不姓項，我們一家都只是項府的下人，下人是不配有姓的，他們一般稱我作阿濤，項這個姓，是在我被發(fā)現(xiàn)有修行天賦時他們賜予我的?！?p> 項真項濤之間的關(guān)系，比易成猜想的主人侍衛(wèi)還不如。
“你都是修行者了，還是項府的下人嗎？為什么不離開項府？”易成按照他的現(xiàn)代人思維問道。
項濤卻苦笑一聲，像是反問，又像是自嘲，“離開？如何離開？
我是修行者，我可以離開，那我爹，我娘呢？
他們都是跟項府簽了賣身契的，又如何離開？
我雖有天賦，卻是未入品，一旦離開項府，我從哪里獲得修行資源？
當(dāng)我被檢測出有修行天賦時，我爹成為了下人中的管事，我娘也是如此，他們還提供我所需的修行資源，可以說我們家的一切，都是縣尉大人給予的。
我娘還常說，讓我對縣尉大人心懷感激，當(dāng)?shù)弥遗c項真一同入學(xué)時，還叮囑我讓我保護(hù)好他。
而且我有種感覺，只要我敢離開項府，可能第二天我爹娘見到的，就是我的尸體?！?p> 項濤嘆了口氣，“這是命，逃不開，改不了?！?p> “劉石，陳材呢，他們跟你們又是什么關(guān)系？”項真不在，這是易成弄清楚他們之間關(guān)系的絕佳時刻。
“他們都只是青石縣上的普通家庭，只憑他們自己，是無法承擔(dān)修行所需花費的。
大家都不容易?！?p> 項濤說罷，沒有離開書院，去到武院前的空地上繼續(xù)修煉。
夜幕里，繁星點綴，預(yù)示著明天應(yīng)該是個好天氣。
易成望著對方背影，忽地有所感觸。
無論是現(xiàn)代社會，還是這里，大家都過的不容易，身為人妖的他則更加不易。
“人不意，妖不易，人妖更不易啊?！币壮筛袊@了句。
從項濤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其實還是心有不甘的。
或許當(dāng)他晉升九品，甚至成為更高品階的武夫后，有能力去改善他目前這種狀況。
但項真已經(jīng)先他一步感悟出氣意，兩人之間的差距將會越拉越大，他毫無機會。
或許就如他自己所說，這是命，改不了，逃不了。
項濤的故事雖然很壓抑，充滿著對命運的妥協(xié)，但易成不是個博愛之人，況且他自身身處異族，情況較之對方更為嚴(yán)峻，哪能咸吃蘿卜淡操心。
就在這時，武院內(nèi)傳來了一道激動的喊聲，聽聲音，正是上次跟項真劉石對罵的女子。
“成功了！成功了！我入品了！”
一道人影竄出，體型頗壯，長發(fā)披散，毫無形象可言。
她手中托著一枚圓滾滾的丹藥，散發(fā)出濃郁的藥香，單單聞到藥香，就讓人感覺精神抖擻。
按照她的話來說，她入品了，應(yīng)該是九品丹術(shù)師，那么這一枚丹藥，則是九品丹藥！
丹藥品質(zhì)如修行品階，同樣分為九品，煉制出幾品丹藥，便是幾品丹術(shù)師。
‘好想要它?！壮赡X海里突然對女子手中的丹藥產(chǎn)生了想法。
“嘿，你入品了嗎？我成九品丹術(shù)師了?！迸勇曇艉芑?，晃了晃手里的丹藥，無比自豪。
她抬頭的一瞬，易成才看清她的長相，倒是沒有劉石說的那般丑，只是很普通。
看年齡，也就跟蘇妙妙相差不多。
“沒有?！币壮苫氐?，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你這丹藥，能否借我康康？”
“不行?！迸右豢诨亟^，立馬將丹藥藏起。
“你們這群粗鄙的武夫，以后都對九品丹術(shù)師尊重點……”
女子哼哼道，說完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易成已經(jīng)離開，自顧自地罵了兩句，又發(fā)現(xiàn)了空地上項濤的身影，眼前一亮，連忙背起雙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