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留下來
被積雪覆蓋的路上有一串長長的腳印,一個人在前方踽踽獨行,身后,是銀白的天際線,晨曦微露。
陳石望著那背影,忍不住想跟近點,被余興桓拉住了,他說,“讓靳先生一個人走走,我們暗中跟著,不會有事。”
陳石:“行吧。”
……
W酒店,寶寶將靳勵揚的灰色睡衣叼到落地窗旁邊,將自己裹進去,只露出個小腦袋,安安靜靜的看著費城的雪夜,室內(nèi)的燈光投射出去,照在噗簌簌落下的雪片上,晶瑩好看。
寶寶將腦袋貼上玻璃,想看清楚一些,結(jié)果猝不及防被冰了一下,舔了舔差點被凍住的小鼻子,外面真冷啊。
寶寶回頭看了看房間,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寶寶有點害怕,將腦袋埋進了寬大的睡衣里面,鼻子嗅了嗅,有叔叔的味道,安心……叔叔什么時候回來呢?
分開的時候,叔叔說他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寶寶直覺,那個人情況不會太好,不然叔叔的眼睛為什么會那樣悲傷。
寶寶等啊等,等了很久,靳勵揚都沒有回來,即使困極了,也不想睡……萬一,下一秒,門就打開了呢?
終于,在寶寶第十次差點睡著的時候,門口傳來“咔噠”一聲,寶寶耳朵一豎,連忙鉆出睡衣,沖到玄關(guān)處,剛要抬起頭,就被一只大手撈到了懷里,寶寶看向抱著自己的靳勵揚,眼睛一亮,開心的用腦袋在男人下頜處蹭了蹭……欸,叔叔身上怎么是濕的?沒下雨呀!
“靳寶?!?p> 男人將懷里的團子托起,低低的喚了一聲,聲音有點嘶啞,像是很久沒喝水一樣。
寶寶不明所以,怎么了?我在啊!看向靳勵揚,大眼睛眨也不眨,叔叔怎么了?
“靳寶。”
沒得到回應(yīng),男人又喚了一聲。
“喵嗚~”這下寶寶回應(yīng)了,小小的一聲,但卻讓靳勵揚安心。
他抱著寶寶走向臥室,看見了落地窗前團成一個小窩的睡衣,伸手探了探溫度,還是溫?zé)岬摹?p> “對不起,讓你單獨留下?!苯鶆顡P給寶寶梳理了一下脖子周圍的趴亂的絨毛,拿起那肉乎乎的爪子輕輕握了握。
寶寶將爪子抽回,在靳勵揚手上寫,“別難過了……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了。”寶寶眨眨眼,看著男人,小臉兒一皺,要哭不哭的。
靳勵揚將寶寶的小腦袋貼到胸口,聲音有點悶沉。
“靳寶……只有你了……”男人似乎有點冷,將暖乎乎的寶寶抱緊了些,自顧自說道,“她說,這世上沒有人會真正屬于另一個人,夫與妻,母與子……我曾奢求過……呵,她是對的……”
靳勵揚低頭,摸了摸胸口的小腦袋,對上那剔透的異色雙瞳。
“我不需要有人走進我的生命,更不必屬于我……但,靳寶,你得是……”
男人的聲音不重,卻帶著斬釘截鐵意味。
不知道為什么,從聽到第一句話起,寶寶的心就跟著酸了,靳勵揚后面又說了些什么寶寶壓根兒就沒注意。
天已經(jīng)快亮了,靳勵揚看著時差還沒倒過來的小家伙,摸了摸它的腦袋,希望它能快點睡著。
靳勵揚的手有規(guī)律的在寶寶的腦袋上摸著,寶寶確實有了點睡意,眼睛逐漸半瞇著,四只小爪子揣在圓滾滾的身下,要睡不睡的。
過了一會兒,靳勵揚看寶寶呼吸逐漸平緩悠長起來,想著小家伙睡著了,給寶寶留了張便簽放在寶寶抓著的睡衣底下,便起身離開。
誰知,關(guān)門的一聲輕響讓沒睡踏實的寶寶一下睜開了眼睛。
或許是,腦子好久沒想過這么多事了,一只處于興奮狀態(tài),輕微的響動都能驚醒。
看著重歸寂靜的房間……叔叔走了。
寶寶一想到以后自己回了白山,叔叔就又是一個人了,就覺得他好可憐。
回白山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
為什么四哥不想回去?為什么媽媽當(dāng)初會選擇留在人類世界?
自從走出白山,這個問題就一直困擾著自己,寶寶從來沒有追根究底的想個明白,她潛意識里一直覺得自己有一天是會回去的。
可如今,為什么只要一想到將來某天要離開叔叔,離開宴城回到白山,就有點兒難過呢。
還有,四哥說,如果自己選擇了回白山,它肯定是要跟著自己回去的,可是上次見到四哥的時候,看得出來,它很喜歡軍營里的生活,一提到它們參與的訓(xùn)練,執(zhí)行的任務(wù),四哥那雙眼簡直不能再亮了,要是回了白山……它會不會很遺憾?
想起叔叔看著自己時,那雙深邃幽黑的眼眸,寶寶想……留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她喜歡和靳勵揚待在一起的感覺,在他身邊很安全,他的氣味很好聞,他的懷抱很溫暖,他懂自己的每一個喜好,包容自己的每一個小毛病……總而言之,寶寶對他很依賴,這種依賴在很大程度上甚至逐漸超越小四在她心里的地位。
寶寶想,或許四哥是對的,人類世界雖不是完全的安全,白山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危機;做人,雖然歲月短暫,但幾十年也足夠活得精彩。這一年來,自己很開心啊,那就……就這樣決定了吧。
……
轉(zhuǎn)眼,天已大亮,寶寶精神了一晚上的腦細胞終于叫囂著該睡覺了,寶寶伸出爪子打了個哈欠,牽動了身下的睡衣,露出了靳勵揚留下的便簽,寶寶拿出來一看,原來那個很重要的人是叔叔的媽媽啊。然后寶寶眉頭一皺,但是,她怎么,怎么去世了呢,就在昨天晚上……那叔叔豈不是很傷心?
寶寶一想到叔叔再也沒有媽媽了,現(xiàn)在肯定和當(dāng)初的自己一樣難過,就有點想哭,想去找他。
她從床上跳下去,看了看門把手的高度,跳起來將門打開了,結(jié)果又對上了一左一右立得像大鐵柱似的兩人,其中一個是陳石。
陳石看著這小家伙居然自己把門打開了,也沒有太驚訝,心想,老大果然料事如神,這小家伙還真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