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碼歸一碼 (二更)
旬玙融合記憶的第三天,也是她第二次給姜夫人請安。
今天的懷重院主屋不像第一天一樣,門戶大開門簾大敞,而是關得嚴嚴實實的,一應仆婦該守門的守門,該灑掃的灑掃,跟第一天完全不一樣,但確實旬玙記憶中熟悉的那個院子。
站在屋門口的兩個仆婦遠遠的看見旬玙帶人過來,連忙敲敲門通報。
等旬玙走進了,她們也得了屋里頭主子的吩咐,直接開了主屋門,撩起了門簾請旬玙進屋。
全然不像其他來請安的庶子庶女一樣,要被攔在冰冷的院子里凍上一會兒,才會被叫進屋里。
關于這點,旬玙也是全然不知,從前她一直以為姜夫人是個面慈心也善的慈母,尤其是對她這個親生女兒。即便是現(xiàn)在,知道姜夫人有著自己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卻也完全想不到她會在這類小事上也給旬玙設了坑。
等后來旬玙無意間得知了,她不得不感慨姜夫人手段之高。所謂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姜夫人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給旬玙制造一個又一個小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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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毖_繞過屏風,向正屋右側走去,姜夫人正坐在那里翻著書。
聽見聲音她抬起頭來:“玙兒來啦?!苯蛉讼蜓_招招手:“來,這邊坐。”
銀繡幫旬玙脫下身上的披風,轉身交給了上前來拿衣服的小侍女,然后靜靜地走到旬玙身側。
旬玙坐到姜夫人的對面,宋嬤嬤則陪坐在一邊給她拿來的凳子上。
“娘在看什么?”旬玙有些好奇地問。
姜夫人笑笑:“沒什么,隨便看看。”說著她將那本書合上,還特地書封朝下放在案上。
匆匆一瞥間,旬玙看到了封面上依稀的“舐”字,她默默將這個字記在了心里,便順著姜夫人的意思,放過了這個話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
在姜夫人那里用了早飯,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旬玙才回了院子,走之前姜夫人說:“這幾日天氣越發(fā)冷了,你身子弱,就不必每日都來請安了,隔幾日挑個晴好的日子來看看我就行了?!?p> 這也算是傳統(tǒng)了,前兩年怕旬玙一不小心就著涼,薊國公和姜夫人都不許她出門,也很少讓她晨昏定省,旬玙可以一個冬天都窩在家里。
旬玙嘴上推辭了兩句,然后就喜滋滋地答應了,想著這下每天都能賴床了,冬天最完美的事情就是窩在被子里睡到自然醒了吧?
等旬玙回了瑯玕軒,院門的牌匾已經(jīng)換了,叫來錦釧問了才知道就今早,旬玙她們前腳剛走,后腳管家就帶了新做的牌匾過來把院名給換了。
速度比她想象的快,從她吩咐的那天算下來也不過三天,就已經(jīng)出成品了。
看來安朝的工匠技術還是挺發(fā)達的,旬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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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釧回來的比旬玙想象的要快,回來的時候,她的手上還捧了其他的東西。
“姑娘,大爺說多謝姑娘的硯,他很喜歡?!卞\釧說著,然后把手上捧著的盒子遞給銀繡,“還說昨日姑娘走的匆忙,怕是沒來得及取紙,便叫奴婢一并帶回來了。”。
銀繡把盒子放在旬玙面前的桌上,旬玙打開盒子,里面是整整齊齊的一沓洛陽紙。
旬玙看向錦釧:“大哥還說什么了?”
錦釧搖搖頭說:“沒了,大爺就說了這些?!?p> 旬玙明白了,旬樑的意思是一碼歸一碼。她昨天砸壞了旬樑的歙硯,拿洮硯去道歉,旬樑收了是向她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這件事,愿意接受旬玙的道歉。
叫錦釧帶著洛陽紙回來,則是表明還愿意維護兩個人的兄妹情。但沒有再說別的,說明他心里對姜夫人的行為一清二楚。
現(xiàn)在不發(fā)作,也只是不合時宜罷了。
或許等到旬樑羽翼豐滿的時候,他就會跟姜夫人撕破臉皮,也或許一直都不會誰也不知道,旬玙也是。
畢竟在原著里面可從沒有提到惡毒女配的娘家情況,至少在旬玙看到的部分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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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玙合上蓋子,將東西遞給銀繡:“放桌上吧?!比缓筠D向錦釧:“我知道了,回去休息吧,讓你一個社恐跑了一趟,太難為你了?!?p> 姑娘又在說聽不懂的話了,其他三個人都習以為常的當做沒有聽見了。
銀繡捧著盒子在一旁不說話,錦釧則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要不是非要她說話,她就可以用動作代替一切語言。
眼下這種情況,就是不需要她說話就可以的情況,只見她默默地欠身一禮,然后退出房間回她的廚房去了。
銀繡姐姐說姑娘前兩天提到了想吃醬黃瓜,但是缺了一種叫醬油的調味,錦釧最近正在研究呢,目前還沒什么眉目,她得趕緊回廚房去繼續(xù)鉆研,爭取讓姑娘早日吃到她心心念念的醬黃瓜。
沒想到做個牙刷做出了這么多支線劇情,錦釧走了之后,旬玙忍不住嘆了口氣,深感人生艱難,現(xiàn)在原書劇情還沒開始呢就已經(jīng)這么亂了,等原著劇情真的開始了,她真懷疑自己有沒有那個心力,能在劇情大神的威力下保證自己不被蝴蝶。
“姑娘為何嘆氣?”宋嬤嬤突然開口。
啊對了,還有身邊這兩位深不可測的大神,旬玙想,平時聽這些不文不白的說話方式她已經(jīng)很累了,還要跟這兩位不知深淺的大神斗智斗勇,人生真的好艱難??!
哎……她不自覺又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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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毖_認真的看著宋嬤嬤,“以后沒外人的時候,能不說雅言嗎?”
對,安朝人管這種說話方式叫雅言,這還是只有士族階級以上才能說的,農工商三級都只能說土話,也就是大白話。
旬玙也想說大白話,不然她老覺得自己說話有股林妹妹味兒。
宋嬤嬤眉頭一下皺的能夾死蚊子:“姑娘這是在說什么?你是薊國公府唯一的嫡女!如何能不說雅言?莫非姑娘是想學外頭那些不知禮數(shù)的人?”
旬玙不死心的繼續(xù)掙扎:“在外面我當然不會這么干,但是在我自己的院子里,我就不能放松一下嗎?”而且我連數(shù)錢都干了,這不是更不循禮數(shù)嗎。
“姑娘!”宋嬤嬤語氣嚴厲,“注意你的言行!”
行吧,看來這條抗爭的路,任重而道遠。旬玙又嘆了口氣,“是,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