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洮硯 (二更)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事兒,有時候還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要不是宋嬤嬤,只怕旬玙就要戴著這身價值連城的首飾去外面溜達了。
想想看吧,昨天晚上旬玙跟姜夫人吃飯的時候,姜夫人還嘲諷旬樑是庶出,改不了那小家子氣,轉(zhuǎn)天她的女兒旬玙就穿戴了一身上好的獨山玉頭面在家中大搖大擺地溜達。
這傳到旬樑的耳朵里,不是挑釁是什么?
更別說最初的起因還是旬玙先打碎了旬樑的歙硯,保不齊到時候旬樑會覺得,就連旬玙一開始的道歉都是為了后面配合姜夫人給自己挖坑呢。
雖然這樣想旬樑有點不太好,但在不了解一個人的情況下,旬玙還是不會放棄以最惡意的想法去猜測別人。
她的為人處世就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摩人,也不吝以最大的善意對待人。
算是她的一種自保方式,不至于被成年人的世界同化,又不會變成自己討厭的那種大人。
常年沉迷小說、二次元的她,內(nèi)心深處總還是留著那么一點小女孩的天真,這點天真現(xiàn)在仗著自己這個十歲的皮囊,毫無顧忌的釋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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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宋嬤嬤的話,旬玙把原本的首飾,換成了另一套石榴石的。
不過就算宋嬤嬤不說,假如旬玙知道她身上的是獨山石,只怕也是不敢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帶著出去又跑又跳的了。
萬一不小心敲碎了,那她的心只怕也要跟著一起碎了。
守財奴心態(tài)在此刻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嬤嬤,你看現(xiàn)在怎么樣?”旬玙裝扮完,站起身給宋嬤嬤展示了一下。
宋嬤嬤仔細地觀察著,半晌點點頭:“不錯?!彼f道:“姑娘一向是沒什么大問題的,只是在這些小事兒上,稍有欠缺,今后再細心點就成?!?p> 接著她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些事本也該是貼身侍女該注意的,銀繡今日沒有發(fā)現(xiàn),該是她的錯?!?p> 旬玙連忙插話:“這不是事發(fā)突然嗎!銀繡可細心的了,就是還年輕了點,今后多鍛煉些就會好的?!?p>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嬤嬤這樣老成練達。要我說我這院子還真虧了嬤嬤鎮(zhèn)場子呢,是吧銀繡?”旬玙在背后揮揮小手,讓銀繡趕緊說些好話求饒,不然宋嬤嬤怕是要罰她了。
銀繡知道旬玙是在維護她,不忍叫她這番心意落空,便順著旬玙的話說了下去:“姑娘說的是,銀繡要學(xué)的還有很多,還要請宋嬤嬤多多訓(xùn)誡才是?!?p> 宋嬤嬤本想說些什么,卻看到旬玙偷偷瞪了一眼銀繡,眼神里赤裸裸的寫著“提什么訓(xùn)誡,該說教導(dǎo)才是!”就又被逗笑了。
真的是太像了,一點都藏不住心思,這可太容易吃虧了,還好她現(xiàn)在年紀還小,以后還有機會能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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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姑娘就別奉承我了?!边@句話一出來,旬玙就知道宋嬤嬤這是松口,準備就此揭過的意思了。
宋嬤嬤問道:“姑娘方才可是在糾結(jié),該如何補償大爺?shù)撵ǔ???p> 旬玙立刻正色道:“正是,我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該如何補償大哥,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光是歙硯了,又加上了昨晚的事,嬤嬤可能想到什么好辦法?”
銀繡補充道:“姑娘原是可以慢慢想的。哪怕是立刻托人去新買一方歙硯都來得及?!?p> “但這流言一出,今兒勢必得給個說法,不然咱們姑娘之后再去道歉,不管送什么禮,都怕是要被說成是惺惺作態(tài)。”
宋嬤嬤點點頭:“正是如此。”
老嬤嬤看向旬玙,一臉慈愛的說:“我沒想到姑娘已經(jīng)想到了這里,的確是長進了。”宋嬤嬤贊揚地頷首:“只是姑娘管家這方面還是弱了點,你還是得對自己院子里的東西有個數(shù)?!?p> 旬玙一臉謙遜地發(fā)問:“嬤嬤說的是,那嬤嬤的意思是,其實我是有現(xiàn)成的可以充作賠禮的東西的嗎?”
“姑娘對書畫的興趣一般,不記得也是理所當然?!彼螊邒哒f:“其實姑娘的庫房里還有一塊洮硯,雖比不上大爺那塊歙硯雕刻精美,但也是難得的一方好硯?!?p> “洮硯?”旬玙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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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嬤嬤說旬玙對書畫興趣一般這事,也不是信口開河。準確的來說,旬玙只對真金白銀感興趣,她喜歡能摸到的錢,那些價值連城的書畫什么的,對她來說就是寫著“我很值錢”的東西罷了,沒有錢的吸引力大,所以旬玙總是翻來覆去地數(shù)她那幾十兩銀子,卻沒有管過庫房里的庫存。
十年人生閱歷的古代小旬玙會喜歡洛陽紙,是因為這紙帶有香味,讓她覺得好聞。
能認識歙硯,是因為二十八年人生閱歷的現(xiàn)代大旬玙看過CCTV的《探索發(fā)現(xiàn)》節(jié)目,里面的《手藝》系列特地介紹了歙硯、徽墨、湖筆、宣紙這文房四寶,讓她給記住了歙硯的特征。
但要是再說起其他的書畫工具,憑借旬玙的見識,她可能就只能說出晨光文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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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說到她不熟悉的東西,那就免不了需要在座的其他兩位幫她解釋了。
“銀繡,去叫人把洮硯拿來。”宋嬤嬤吩咐到:“正好借著這次機會,給姑娘上堂小課?!?p> 銀繡微屈膝應(yīng)了,然后專門叫人去喊來錦釧,讓她去拿。
庫房畢竟是重地,叫些粗使灑掃過去拿,著實有些不像話。非要銀繡去其實也行,但銀繡看出來了,旬玙單獨面對宋嬤嬤還是有些不自在,所以她也就自作主張地留下來了。
宋嬤嬤雖然也看了出來,但卻沒說什么,默認了銀繡的做法。
三人等待錦釧拿東西的時間,就由見多識廣的宋嬤嬤給旬玙開小灶。
“洮硯出自臨洮縣洮河,最初乃是一漁人捕魚時無意從洮河深處撈上來的?!?p> 旬玙發(fā)問:“河里?硯難道都是從河里撈上來的嗎?”
“非也,硯皆出自石料不假,但洮硯的特別之處,正是因為它脫水而出,常年受濕氣浸潤?!彼螊邒邠u頭道。
旬玙似懂非懂:“所以,硯臺其實都是要用石料打磨出來的,但是洮硯的石頭是從水里撈出來的是嗎?”
宋嬤嬤點點頭:“姑娘聰慧。”
維維茶奶
今天小年夜,送我的讀者們一場加更 到年初一為止,這三天每天加更一章,不多希望大家不要嫌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