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聞?dòng)内に局黛`官渡,下手狠戾,喜怒無常,最看不上三官做派,就連上天神都奈何不了他幾分,靈織正在心里盤算著如何全身而退時(shí),靈官渡卻已經(jīng)招呼兩人入了殿,不一會(huì)兒便有熱茶在手。
“這幽冥啊,寒冷得厲害,又都是些死物,你且快喝喝,若再慢著,這茶也就冷了?!?p> 靈官渡似乎是真心將二人請(qǐng)進(jìn)來喝茶,靈織舔著嘴皮抿了小口,并未咽下,用袖子一擋就吐在了衣袖上。
“我聽說江中有怨煞犯事,二位今日前來,可是要同我討論此事?”
靈織正愁不知如何開口,靈官渡卻自己和顏悅色的說了出來,可靈織這心還未落下,靈官渡話鋒一轉(zhuǎn),冷若冰霜:“此事本是我幽冥之事,可如今既已除去怨煞,難不成還要來論罪處罰不成?”
“不成不成?!膘`織露出她那一貫討好的笑意,又用手肘捅了捅謝子虛:“今日來,是有一事需要司主抉擇?!?p> “竟有上天神也抉擇不了的事?”靈官渡故作驚訝,半躺在榻上:“靈織天官不如說說,是怎樣的事?”
靈織頭皮一麻,見狀謝子虛放下茶杯,起身看向靈官渡:“有一水妖,因怨煞纏身犯事,如今怨煞雖除,水妖卻不知是留是除?!?p> 靈官渡一愣,忽然大笑了起來,因謝子虛擋在身前,靈織看不見靈官渡的神色,只能暗暗揣度這笑是何意。
“難不成,神上天官是起了惻隱之心?”靈官渡又笑了起來,卻像是話里有話:“明明同樣犯了錯(cuò),難不成就因?yàn)檫@些個(gè)不打緊的緣由,就要諒解之前的所作所為?”
“除?!膘`官渡笑容一止,冷冷看著謝子虛:“莫要忘了,他是如何的助紂為虐?!?p> 謝子虛的身子似乎晃了一下,靈織眉頭一皺,跟著起身直視靈官渡:“若真的要算個(gè)明白,司主掌管幽冥,卻任由怨煞禍亂江中城,豈不也是助紂為虐?”
靈織沒有什么膽子,她唯唯諾諾了很久,頭一回這樣頂撞,自然說完后就虛了一半,手心冒汗,下意識(shí)的就往旁扯住了謝子虛的衣角,靈官渡眼神一暼,似笑非笑:“都說這上天元有位神官,雖是主神卻活的十分窩囊,可如今看來,倒是有膽得狠。”
“嘖。”靈官渡忽然撐起身來細(xì)看靈織,眉頭一挑:“這樣有膽色,倒讓我想起一個(gè)人來?!?p> “壁國神女付靈織?!?p> 如雷貫耳。
“不知靈織天官,同這位神女,有何干系?”
明知故問。
“只是可惜了那位皇子,明明有治國之才,帝王之相,卻被蜃靈反噬,落得個(gè)尸骨無存,魂飛魄散?!?p> “讓我再想想,這位皇子是叫什么名字……沈……沈……”
靈織手抖得厲害,面色也開始變得死灰。
“壁國皇子,沈允?!?p> 這是那個(gè)人第一次見面時(shí)所說的話,飛升以后就成了靈織夜不能寐的聲音。
“靈織。”
謝子虛的聲音莫名讓靈織安心,強(qiáng)行握緊了拳頭讓指甲入肉,才緩緩回了心神:“不過是前塵往事,司主卻要舊事重提,究竟是何用意?”
靈官渡看向靈織,又看向謝子虛,忽然面露不悅:“我說,除。”
“既如此,便無需再談了?!膘`織雖不愛管閑事,又極怕麻煩,可此事已然不是說退就能退得了的,只是硬著頭皮繼續(xù)道:“有罪當(dāng)罰,也要有個(gè)輕重,若幽冥此法不公,我等便不應(yīng)?!?p> “好?!膘`官渡似乎真動(dòng)了怒,靈織側(cè)目看著謝子虛,示意他防備左右,卻不想靈官渡忽然又笑了起來,緩緩躺了下去,一揮手,又有人捧了熱茶上來,眼神看向靈織,語氣也是異常親和:“這杯茶莫要再偷偷吐了,白白壞了我的心意?!?p> 靈織深知靈官渡是喜怒無常之人,見謝子虛接下喝了一口,自己也只能跟著喝了下去,一口下腹,心里寒意褪去,倒是暖和了不少。
“既然覺著幽冥不公,那不如……”靈官渡一頓,看向謝子虛:“讓神上天官,定奪如何?”
“謝子虛……”靈織雖然覺得謝子虛是個(gè)天殺的主,卻也沒想過讓他真的受到什么傷害,不免擔(dān)心起來:“你……”
“除?!敝x子虛短短一個(gè)字,卻讓靈織瞪大了雙眼。
敢情她剛剛同靈官渡扯了這么久的犢子,甚至自己的擔(dān)憂,在謝子虛一個(gè)“除”字前就是個(gè)笑話。
“只是并未魂飛魄散,讓他身死,魂歸幽冥,輪回轉(zhuǎn)世,受十世苦難,還數(shù)人冤魂?!?p> “到底是凡人啊,當(dāng)真是心慈手軟?!膘`官渡不知道為何要這樣嘆息一聲,只是將茶一放,朝著二人伸手:“拿來吧,就依你所言?!?p> 謝子虛從懷里取出福袋,便有一縷煙霧卷起它放在了靈官渡面前,靈官渡一指按在福袋上,金咒一顯,漸漸泛紅,只聽到一聲悶哼,福袋便癟了下去。
“回去吧?!膘`官渡似乎有些乏了,朝著兩人下了驅(qū)客令,以手為枕撐著休憩,謝子虛拱手一拜,也不多說便轉(zhuǎn)身離開,靈織連忙跟上,步伐急了些,便在殿門外撞上了謝子虛的后背。
“無礙?!币娭x子虛回頭靈織不好意思的揉頭笑了一聲,可謝子虛似乎并未在意這些,反倒面色深沉的問道:“那位皇子,你可還記得他叫什么名字。”
靈織的笑意卡在臉上,一時(shí)竟不知是何表情,謝子虛見靈織久久未回答,又轉(zhuǎn)身了過去嗤笑了一聲:“想來過了數(shù)萬年,靈織天官也是不記得了?!?p> “沈允?!膘`織遲疑了一下,又輕輕喚了一聲:“沈允?!?p> “我從未忘記過他的名字?!膘`織不動(dòng),謝子虛也未動(dòng)。
“若有一日他回來尋仇,我便等著他?!膘`織死死盯著謝子虛清瘦的身子,一字一句:“我付靈織,等著他。”
謝子虛身子一晃,頭也不回的走了。
靈織看著他的背影,眼酸不已。
若他真的回來,若他就是謝子虛……
靈織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她怕自己,欣喜若狂又空歡喜一場。
畢竟這樣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