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的念江水如同翡翠一般碧綠澄澈,江面上的船只寥寥無幾,偶爾有幾只蒼鷺掠過水面。一葉扁舟緩緩駛過江面,推開層層波浪,在平靜的江面上蕩起疊疊漣漪,拖拽出細(xì)長的尾巴;仿佛一把匕首輕輕劃過碧鏡,平整的鏡面上綻放出幾絲淺淺的裂紋,打破了原有的平靜。小舟漸漸向前走,兩岸的楊柳跟隨著它的節(jié)奏慢慢向后退。
船頭站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笠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隱約可以看到棱角分明的輪廓。他身著一襲白袍,腰間懸掛著一枚血色玉佩和一個烙印著八卦圖案的酒葫蘆,簡單素凈。他雙手置于背后,在寬大的袖擺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執(zhí)著一根拂塵,浮塵的白毛靜靜垂落,一塵不染,仿佛能拂去世間一切塵埃。
那一頭蒼白的長發(fā)就好象孤寂的雪,比他手中的拂塵還要白上幾分,平添了一絲落寞與蒼涼。微風(fēng)吹過,銀絲翩飛,衣袂飄飄,遺世而獨(dú)立。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同一只江上野鶴,形影相吊,煢煢孑立。獨(dú)處于浩瀚天地之間,淹沒于茫茫江色之中。
“君嗅沉香心亦沉,鶴覓瑤芳蒂并生?!贝彝前咨谋秤埃恢钸读司涫裁?,低沉的聲音破碎在風(fēng)中,隨風(fēng)而散,風(fēng)過無痕。
“哎,客官,前頭有個岔口,往西到臨安,往東去余杭,客官要往哪走?”船家只覺得那白衣道人是個怪人,上了船丟了顆碎銀,也不說去哪,只道往南走。沿著念江一路向南劃,道人一直盤坐于船內(nèi),不曾有只言片語。到了這一帶,方才見他出了艙,站立在船頭。
“臨……安……”白衣者咀嚼著這兩個字,下意識地?fù)崃藫嵫g的血紅玉佩,半晌才回道:“那便向西走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好嘞!”老船家應(yīng)了一聲,加大力度搖著船槳往西劃去。
臨安府的街道熙熙攘攘,大街小巷間回蕩著小販的吆喝聲,古樸優(yōu)雅的閣樓一座挨著一座,高低不齊,清秀絕麗。那閣樓一眼望去有讓人可遠(yuǎn)觀二不可褻玩焉的莊重,卻又帶著幾分婉約意味,如同籠罩在朦朧煙雨之中的江南美人,望一眼說不至于驚心動魄,卻倒也令人念念不忘。樓閣在視線中綿延不絕,由近及遠(yuǎn),濃濃淺淺,淡墨如煙。
白色身影出現(xiàn)在臨安街頭,他穿梭在人群之中,與周邊的一切格格不入,引來行人的紛紛側(cè)目。那身影輕快敏捷,還未待人看清,他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這錦衣白袍的道士名叫無歸,自東華的乾元山上而來,奉師命下山捉鬼,除魔衛(wèi)道。無歸是焚惑真人門下的親傳弟子,因其天賦在師門頗受器重,師門中常傳焚惑真人的法術(shù)絕學(xué)都盡數(shù)教給了他,不知惹多少人紅了眼。聽聞很多年前焚惑真人下山歷練時(shí)路過云夏的京都北淵城,有緣遇見了他,見他命格不凡,有逆天改命之大能,便破格將他帶回了乾元山。
修道之人本當(dāng)順應(yīng)道法,遵從自然,秉承天理輪回,方可得天道所助,修大道之所成,反之則被天道所遣,圍困于厄兆而不可解脫。眾人不解,為何焚惑要逆天而為,收這樣一個弟子為徒,難道只因他異于常人的天資?再者,焚惑的大限之期本就在這幾十年間,收他為徒不免受其命格影響,極其可能要被帶累,難渡大限,多年修行便功虧一簣。不知焚惑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便是其師弟朔痕真人來敲打詢問,其也曰:“不可說,不可說?!睂τ跓o歸原本的身份也無人知曉,師兄弟們只知他是云夏北淵人士。
無歸入乾元山的前十年每日起早貪黑的修習(xí)道法和卜卦之術(shù),用十年時(shí)間便學(xué)了別的同門窮極半生才能學(xué)到的東西,還有了不低的修為,倒也驗(yàn)證了其于修道之路確有天賦。后來的許多年,無歸便常常下山,如同閑云野鶴一般云游天下,四海為家。不癡迷于修習(xí)道行,也不執(zhí)于得道成仙,只拿著個紫瑛葫蘆四處尋鬼,這些年了無牽掛,過的瀟瀟灑灑。
此次下山,焚惑為無歸卜了一卦,臨行前囑托他:“逢安失安,東進(jìn)則安,水火無納,花凋玉焚?!睙o歸不解其意,在心里默默記下了這十六字便下山去了。在念江上時(shí)無歸大概明白了師傅的警示,但他終究還是決定來這臨安府走上一趟。
花雨未汐
大家可以稱呼我為花娘娘、汐寶……各位讀者覺得怎么順口怎么稱呼都行。 花汐寫小說想承載自己的情感,也想通過自己的文字賦予人物靈魂,創(chuàng)造一個個幻想的小世界。各位讀者們,讓我們在無聲的世界里相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