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半個月。
盡管夏日還在盡力地燃燒他的熱情,但相比于兩個月前,天氣明顯是開始要轉涼。
而今天,是論藥會的日子。
高凌很清楚,白芩會來,因為她要來參加比賽。
他也很清楚,黃茂一定不會來。
因為他使了調虎離山之計,約黃茂中午到城南的一家酒樓吃飯,再借她人之口,說他臨時想起來要參加比賽,無法前來。
而這個“她人”,便是羅丹卿。
她已經(jīng)在酒樓等著了,還說是會幫他留住黃茂。
高凌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表妹,意欲何為,她也沒有解釋。
想起她和白芩的關系,可能這就是女人的妒忌心在作祟吧。
不過這一切與他無關,只要黃茂今天不要來阻止他出風頭就行。
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定要讓白芩對他刮目相看……
就在前幾天議事會上,高家內(nèi)部又因為資源分配的問題發(fā)生了爭執(zhí)。
這事本和高凌無關,他那一脈在這種事上是說不上話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分多分少那都是要看別人的眼色。
但不管怎么說,高家也是行醫(yī)制藥的大世家,那作為高家人,處事怎么也得落得“正大光明”四個大字。
基于這個原則,就算他這脈再怎么不濟,掌權的三主脈也不會將他們壓榨得太過分。
久而久之,也就任由宰割算了。
本來嘛,要分配的資源來來去去就那些東西。
每次看似是在爭執(zhí),實際上也只是裝裝樣子,顯露顯露肌肉。
除非哪天掌權三脈中某一脈落魄了,那才會引發(fā)劇烈的爭執(zhí)。
不過這次有點不同。
不同的地方在于,那閉關了好久,連消息都未曾傳出來過的高家老祖,派人送來了幾件東西。
這可在高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三主脈為了那幾件東西的歸屬吵得不可開交,差點還要打起來。
這場面可不多見。
平時一個個裝出副修身養(yǎng)性的模樣,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又馬上將那披著的羊皮掀開,露出那鋒利的獠牙,滿嘴腥臭。
虛偽。
高凌只能是想到這個詞。
一群人在那吵得個面紅耳赤也沒有個結論,高凌收回了視線,將目光投向了老祖仆人手上托著的盤子,上面放著四件東西。
一瓶藥水,兩瓶藥丸,和一塊記錄晶石。
可掌權的卻有三脈,這就有點難以均分。
可關鍵的,還是那塊記錄晶石。
據(jù)仆人所說,里面記載的,是老祖的一些心得體會。
具體是哪方面的,是制藥的還是修煉的,又或者是其他的,就沒有細說了。
可不管是什么,那都是無價之寶。
高家老祖是何許人?
那可是成名已久的八紋武者兼八階制藥師!
他的稍稍指點,對于絕大多數(shù)的修煉者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
更別說這記錄他心得體會的晶石。
甚至,高家內(nèi)還流傳有這么一句話:“得晶石者,為下任家主。”
足以證明,這晶石是何等的珍貴重要。
掌權的三主脈都愿意放棄那些藥水和藥丸,甚至連這次分配的利益都可以全部讓出,就是想要那塊晶石,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這才導致了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
而作為高家人,高凌無疑是對這晶石眼熱得很。
可是,就算他最近表現(xiàn)優(yōu)異,在家族里小出風頭,有了參加議事會的資格,在這種時候,他也說不上話。
除非他現(xiàn)在突破了,成為20歲的四紋武者,那也不用他說什么,三主脈肯定會自動退讓,老祖的仆人也會將東西奉上。
開玩笑,那可是意味著一位未來的八紋武者,創(chuàng)造歷史,前途無可限量,更是會直接被內(nèi)定為下任家主。
誰還敢跟他搶?
可惜這些事情想想就得了!
“你們究竟要吵多久才能有個結論?”
聲音不輕不重,也沒有什么情緒在內(nèi),可就這樣的一句話,整個議事堂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看了半天戲,老祖的仆人終于是發(fā)話了。
撇開身份不說,他本就是個六紋武者,實力不容小覷。
再加上那層身份,說出來的話就更有分量。
待眾人安靜下來,議事堂內(nèi)橋悄無聲息,他才接著說道:“老祖只是讓我把東西送出來,可沒讓我在這里看你們的笑話?!?p> “既然家主暫時不在,你們?nèi)髅}又得不出結論,那換一脈來說好了?!?p> 話音剛落,他立馬就掃視了堂內(nèi)一圈,無端將視線定在高凌身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堂內(nèi)的人前一秒還在驚訝于這仆人的雷厲風行,后一秒便將視線全部集中在一人身上。
高凌雖感驚詫,可也意識到這是他的一個機會,便頂住壓力起身行禮,態(tài)度不卑不亢。
“樂爺您好,我叫高凌,是……”
“我問你其他東西了嗎?”
一上來,樂爺,也就是老祖的仆人高宏樂,就給高凌來了個下馬威,想試探試探他的為人。
見其并沒有因此氣餒,又或者是流露出消極的情緒,便微微頷首,心里對他高看了幾分。
他向高凌問道:“你對這些東西的分配,有什么想法沒?”
高凌知道,這是他唯一能得到晶石的機會。
絕對要將其牢牢把握住。
于是他便提出,既然大家誰也不服誰,那就直接來場比賽,誰贏誰拿就好了。而且都說這是關乎于未來家主的事,那么參賽者最好是年輕一代,這樣才更加有說服力。
畢竟目前高家的中堅力量里,沒出過天才,最年輕的,也是28歲才成為四紋武者。
而現(xiàn)任家主,是在27歲成為四紋武者,并在后期耗費大量資源,才勉強成為八紋武者。這也意味著,就算耗費大量資源,目前的中堅力量里,也很保證能成就一個八紋武者。
可年輕一代,不包括高凌在內(nèi),便還有三人,有望在27歲前成為四紋武者。
相比于中堅一代,年輕一代被寄予了更大的厚望。
恰好,那三人還分屬于三主脈。
高凌相信,這樣一來,他的提議就不會遭到三主脈的反對。
也讓他有了參與的機會。
在經(jīng)過高宏樂請示后,高家老祖也同意舉行這場比賽。
而且比賽題目由他來出,會用四個問題分別對應四件物品,題目內(nèi)容是關于行醫(yī)制藥和高家的綠色武氣。
老祖都開口了,事情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就在大家都以為塵埃落定,事情就會這樣結束的時候,高凌又站了出來。
“既然這樣,可否有勞樂爺向老祖再次請示?!?p> 他向高宏樂微微施禮,問道:“能否請樂爺向老祖請示,將這次的比賽,放在寸金城的論藥堂里舉行,并且放開參賽的資格,讓通過測試的人,都可以參加?!?p> “一來,這樣可以向別人展示,我們高家在行醫(yī)制藥方面的實力和底蘊,讓制藥師們知道,高家還是高家,就算是有論藥堂的存在,寸金城仍舊是無法超越萬藥山嶺,成為制藥師的新圣地。”
“二來,也算是給武藥學府一個面子,加深兩邊的交流。還能以此比賽,吸引那些本就搖擺不定的優(yōu)秀學生,增加他們在畢業(yè)后前來高家的幾率。”
“三來,就算真的有人能將其余獎勵贏走,也不用擔心那晶塊歸屬的問題,只要將其與武氣的問題相綁定即可。我相信,沒有人能比我們高家,更加了解這‘生命之力’?!?p> ……
黃茂原本還在擔心,他這只小小的蝴蝶,會不會導致一些不該發(fā)生變化的事情,發(fā)生了變化。
他害怕高凌吃癟吃得信心不足,做起事來畏手畏腳,那樣的話,他就可能不會大膽提議,要將比賽外辦且放開資格。
可是,當高凌來約他吃飯時,他算了算日子,也就安下了心。
在高凌開口說要在“城南”吃飯的瞬間,黃茂就知道,這里面有問題。
高凌就是因為在城南發(fā)生的事,才被白芩看作是雜碎,他又怎么可能約黃茂去城南吃飯呢?
那可是他的傷心之地!
再結合他約的時間,和那位于城北的論藥堂,那事情就很清楚了。
不就是個調虎離山之計。
而且不用想了,肯定會有人牽制我。
那只能是羅丹卿。
雖然這算不上是什么厲害的計謀,但高凌也從來沒有想過,只是“城南”兩個字,就讓黃茂在短短幾秒內(nèi)看穿了他的意圖。
這也讓萬漣晴覺得很郁悶。
明明她的任務,就是將對黃茂不利的信息匯報上去。
可還沒等到她去匯報,黃茂就已經(jīng)知道了。
這就算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又被黃茂調戲了一番!
……
“你很大膽啊,竟然敢偷襲我,還是當著我老婆的面!”
那天,黃茂抬著她的下巴,臉也快要懟到她的臉上,“說吧,你想要什么懲罰?又或者說,我該怎么處置你這小嘴?”
就在她又開始想入非非的時候,就感覺到嘴巴被什么東西給封??!
是膠布!
黃茂用膠布將她的嘴貼的嚴嚴實實的,還給了她一塊魔晶,說道:“這是考驗,七天內(nèi)不能將膠帶取下?!?p> “我也不會找人監(jiān)視你,全憑自覺,你自己看著辦吧?!?p> “能量補充就靠魔晶,而且只能是這一塊?!?p> ……
想起了那七天的痛苦經(jīng)歷,萬漣晴就覺得嘴有點難受,下意識就用手摸了摸嘴。
這一幕讓黃茂看見了,他笑道:“怎么,還想再來一次?”
這話說得含糊其辭,意有所指,萬漣晴見周圍沒人注意,便哼了一聲,低聲說道:“少爺,你就只能欺負欺負我?!?p> “有本事你去欺負白芩,又或者是……哦,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想套我的話!”
“哼!我又不蠢,怎么可能會被你套話!?!?p> 差點就把“艾蕾”兩個字說了出來,萬漣晴一陣后怕,甚至還以為這是黃茂故意誘導的。
這怕不是把黃茂過于神化了。
但這就是黃茂想達到效果,他也樂見其成,并沒有解釋。
眼看就要達到目的地了,萬漣晴調整了下語氣,在房門前恭恭敬敬地說道:“黃茂少爺,里面請。”
“嗯?!?p> 黃茂推門而入。
入目的是布置華麗的房間,而后便見一女子,姿態(tài)婀娜地靜立于窗邊,聞聲回頭。
是羅丹卿。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長裙,顏色是水藍色的,帶有繡花,貼身的設計,正好將那玲瓏有致的身段給完美地展現(xiàn)出來。
與白芩正好相反,羅丹卿是以溫婉柔情而著稱,但在關鍵時刻,她又會展現(xiàn)出強硬不屈的一面,那其中的反差感,讓很多人為之著迷。
有人將她比作那擊潰寒冬的第一縷春風,堅強而又溫暖。
可在黃茂眼里,這應該是倒春寒的那股春風。
春為其表,冬為其里;以春之名,行冬之事。
“丹卿,黃茂少爺,我還有事,就不留在這作陪啦!”
萬漣晴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房間并帶上了門。
此時,這諾大的房間里,就只剩下黃茂和羅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