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屠、屠、屠
圣旨終于到了寧城。
晉封冠軍侯的稱號,并沒有讓易峰心喜,將平安坊改為冠軍縣,易峰同樣無動于衷。
當聽到于廣封伯的圣旨時,他的呼吸再次粗重起來。
“政委,列犧牲兄弟的名單,回長安后,我要在渭水旁豎碑,將兄弟們葬于一處?!?p> 長孫沖點點頭。
其實這個差事這兩天他已經做完了,但他沒說,他怕易峰找他要名單來看。
連喝了三日的稀粥,易峰終于覺得身上有了些許的力氣,只是他出不了門,
長孫沖、李懷仁、程處默、蘇定方等人一天十二時辰,肯定會有一人在他旁邊看著他。
限期回京的圣旨到來,他沒有動,只是讓兄弟們打理著這里的一切。
他在等,兄弟們也在等。
又過了四日,李靖班師回城。
足足有近千俘虜,李靖全部押到了狼牙臨時的駐地。
易峰過來時,沒有先問誰是一陣風,讓兄弟們就在營房不遠處挖坑。
天寒地凍本不好挖,但無一人違逆他的命令,就連質疑聲都沒有。
坑足足挖了一天。
第二日清晨,易峰讓人在坑邊架起了幾堆火,對著走來的蘇定方道:
“將一陣風押過來,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屬下被活埋?!?p> 蘇定方本是來勸他,畢竟活埋太殘忍了,現(xiàn)今人大多講因果,他們怕易峰會損了陰德。
但迎上易峰那面無表情的臉,他心中暗嘆,明白誰來說也沒用。
李靖派人來勸,他讓長孫沖擋了回去。
一陣風居然是漢人,這點讓易峰覺得異常諷刺。
“突利呢?”
易峰朝長孫沖問了句。
“突利此刻關押在定襄城中?!?p> 長孫沖的聲音很小。
易峰沒有怪罪長孫沖,對站在他身旁的薛禮道:
“你派人過去,四日后我要見到突利的人頭?!?p> 薛禮點頭,只是招了招手,魯大等人就回了營,片刻幾匹快馬往西南方急馳而去。
近千被反綁雙手的匪人,被狼牙的人押解,跌跌撞撞的往坑邊走來。
他走到一陣風面前道:
“我不問你是誰讓你干的,因為根本沒必要,只要是我的懷疑對象,我都會讓他們毀家滅族,
至于要你活到現(xiàn)在,就是擔心你死得太簡單?!?p> 一陣風的全身被綁,嘴中塞著破皮,身體拼命的掙扎,嘴中也發(fā)出唔唔聲,顯然是想說什么,但易峰根本不想聽。
世家、竇家、張亮、劉弘基亦或李世績,是誰重要嗎?
李靖站在遠處,并沒有走近。
“這小子戾氣過重,這樣不好啊。”
想了想,他走到自己的親衛(wèi)面前,低語兩句,親衛(wèi)點頭帶著幾人騎馬往長安方向馳去。
他不知道長平之戰(zhàn)是何場面,白起坑卒四十萬,那得挖多大的坑??!
眼前的千人活埋,就很壯觀了。
他冷著臉,看著被推搡跌入坑中的人。
他們用頭拱到坑邊,頭腳并用以期能爬上來,
喊叫聲,求饒聲,咒罵聲,從來也沒停過。
易峰無動于衷,只是簡單的揮了揮手,站在坑邊的兄弟就揮動起了手中的鐵鍬。
隨著碎土落下,坑中的匪卒如同被丟進開水中的蛤蟆一般,發(fā)足的往上蹦著,但足有兩丈深的坑,讓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變成了徒勞。
易峰走到一陣風面前,面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但說出的話卻讓旁邊包括自家的兄弟都是背上微寒。
“聽說餓死不錯,剛開始你會覺得餓,接著你會渴,然后你會覺得腹中如同火燒一般的疼痛,最后你會將你眼中看到一切都幻想成食物,拼命的往嘴里塞,原本餓得很小的胃,會被你塞的東西再次撐大,直到胃炸開為止?!?p> 一陣風的額頭汗水直流,身體不是掙扎,而是不可抑制的抖動,嘴中的唔唔聲更是急促。
一陣風被帶走了,易峰沒再多看一眼。
三日后魯大回來,帶回了突利的人頭,以及柴紹的一封斥責文書。
易峰壓根沒看文書的內容,就丟到了旁邊的火盆中,突利的人頭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命人隨意丟到了草原上。
“子謙,你這樣不好,你要好好的靜靜。”
帳篷里只有他和蘇定方兩人時,蘇定方注視著他緩緩說著。
“定方,我沒病,身體和心理都不會有,你放心?!?p> 看到易峰露出的笑容,蘇定方狐疑的點頭走了出去。
這些事做完,易峰的心里才覺得輕快了少許,
恢復了正常,令人抓緊時間準備物資,他們還有二十天,還有千里路要趕。
眾人這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回家的路上,易峰仍是坐在馬車上,他的身體雖然差不多好了,但長時間騎馬還是不行。
當踏上關中的土地時,就有官員迎在道左,請他入城暫歇,都被他一一的婉拒。
但有一地特殊。
到了富縣境內,他無論如何也走不動了,數以萬計的百姓,跪在他的馬車前,請他這個富縣的大恩人,暫停腳步。
葉之遜更是長揖不起,盛情難卻之下,他帶著大隊成員進了城。
雖說唐律有規(guī)定,軍隊外出無旨不得進城,但此刻的易峰壓根就不在乎這些。
富縣與一年前相比真的是大變樣,寬闊的中心街道兩旁,新建了許多的房屋,店幡林立。
一路行來,他不僅看到了三家客棧,還看到了兩家酒肆。
“現(xiàn)在很多外商到此地屯煤球,所以客棧的生意倒是不差。”
“沒有煙花地?”
“有那么一兩家,在另一條偏街上,但易侯放心,賭坊下官可是嚴厲禁止?!?p> 易峰點點頭,妓館現(xiàn)在屬于合法經營,強令禁止不甚妥當。
“縣衙下官已經翻修,易侯今日就住那里,晚上縣里鄉(xiāng)老要為大人接風,這事下官可攔不住?!?p> “人說做官不修衙,你怎么反著來?”
易峰在葉之遜面前很放松,葉之遜的性格他足夠了解,這樣的人眼里還揉不進沙子。
“哈哈,年中時,朝廷想調下官到州府任別駕,下官可是求了不少人才得留下來,下官的魂就在富縣了,這輩子恐怕是離不了?!?p> 易峰點點頭,葉之遜的性格其實不適合混官場,留在富縣是最好的選擇。
烽窩煤可是連著長安大半勛貴的利益,所以沒人會來為難這樣一個老實人。
晚上,不僅鄉(xiāng)老上前敬酒,葉之遜更是頻頻舉杯,就連長孫沖、蘇定方等人都上前灌他酒,
他清楚,所有人都希望他醉一場,兄弟們更是希望他能徹底發(fā)泄一次,以忘卻心中的那些苦楚。
明白這些,他來者不拒,終于在宴席過半時,醉在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