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爸盯著面前小小的茶杯,按捺住性子問:“那大佬那邊呢?”
阿成:“他那邊要好些。不過掛著地產(chǎn)項目,也不好輕易動。除非江川的項目真的完全放棄不管了?!彼沉松嘲忠谎?,趕緊繼續(xù)說:“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咱們還得為菁菁負(fù)責(zé)呢。”
沙爸感覺像吃了一條蟲子,說不出的別扭。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盯著阿成問:“那他打算下一步怎么辦?讓菁菁一直頂著?讓你在這兒自生自滅?”
阿成苦笑了一下,說:“那也不會啦。這次我回江川之前,就聽他說跟一個投資人在談入股的事,聽起來把握很大。我回頭問問他進展怎么樣了。”
沙爸站了起來:“現(xiàn)在就打電話問吧!問清楚好說后面的事?!?p> 阿成倒也沒有推辭,自己默默地又倒了兩杯茶喝了,舔舔嘴唇站起來,走回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撥了出去。
沙爸也站了起來,走到了阿成的旁邊。
話筒里傳出來長而清晰的滴聲。沙爸的心忽然開始狂跳,覺得口干舌燥。他努力穩(wěn)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等著迎接這場談判。
然而,并沒有什么談判,因為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阿成又撥了另外幾個號碼,依然沒有聯(lián)系到大佬。
沙爸在屋里轉(zhuǎn)著圈:“這是什么意思?找不到人了?”
阿成:“應(yīng)該不會的。可能也暫時沒聽到。我們晚點再打吧?!?p> 然而一連兩天,電話撥了無數(shù),依然沒有找到人。
沙爸急了,抓著阿成的領(lǐng)子,嚷嚷著要親自去香港找人。
第三天,電話終于通了。
電話里,大佬濃重的口音里,聲音依然是那般的親切和緩,就像他當(dāng)初來江川考察時一樣。他說:
“老弟啊,不好意思讓你擔(dān)心受累了!我前兩天陪著投資人出海了。那邊信號不好,手機都不在身邊。我們這個投資人背景很厲害哦,他們是新加坡一個很有實力的財團,有政府支持的。專門就要找江川這種舊城改造項目。他們投了好多知名品牌項目哦。到時候啊,他自己內(nèi)部整合引進一下,把我們招商引資都一塊兒解決了。哈哈。”
沙爸咽了一口唾沫:“大哥,你那里有路子,我知道。要不我們?nèi)叶几慊炷???墒乾F(xiàn)在江川那邊鬧得厲害,菁菁進去都快一個月了,唉,她一個女娃,哪里盯得住呢?現(xiàn)在市里領(lǐng)導(dǎo)說,還是要看你是怎么安排。老哥,你能不能就直接跟領(lǐng)導(dǎo)去溝通解釋一下嘛!把您這個進展,這個投資人的情況去說說。也好讓他們放心,先讓菁菁回家嘛!我們跟您說,我們這一家子都在江川,以后還要在那里過日子……”他覺得喉頭有點堵。
那邊沒有等他說完,就打斷了:“沙老弟啊!你也是個老江湖了,怎么一著急就犯糊涂呢?你想想,我現(xiàn)在能出面嗎?我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最后的底線。我不把事情敲定、合同簽了、資金到位了,我能隨便出面去說嗎?我在粵港兩地做生意這么多年,就是靠聲譽、靠大家的信任嘛!江川那幾個頭頭,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曉得!哪里能明白這后面這些戰(zhàn)略性的東西呢?萬一非扯著我去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事,耽誤了這邊的大事,那不是因小失大嘛?”
他頓了頓,放緩了語氣接著說:“菁菁在那邊受苦,我知道啦。阿成都跟我說了。我也心疼啊,這么多年,她在這邊,我都是當(dāng)自己女兒看待的哦!從來也沒有虧待過她的!但是我們做長輩的,不能像年輕人那么沖動,要看得長遠(yuǎn)些,還要有策略嘛!他們慌亂一下,我們就得在后面給他們撐住,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對吧?”
放下電話,沙爸覺得憋得慌。他解開了一顆襯衣扣子,拿起手包,一聲不吭地便往外走。阿成連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