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山費了好大勁才把心中那滿腔怨恨暫時給按下去,換了一種平和的口吻回復(fù)說:
“這是好事??!不過這兩天白天都有任務(wù),騰不開啊!這事也不方便電話里講。嗯……”他沉吟著,思考對策。
電話那頭爽朗的接過去說:“沒關(guān)系啊,我知道你那任務(wù),我們這邊也接到了,配合支持。要不,后天下班后我過去找你吧,我把情況寫了一個材料,給你拿過去?!?p> 汪山臉上肌肉一抽,悶聲說:“也好,那我等你?!?p> 電話那邊忽然想起了什么,接著說:“對了,我有個想法啊,想請你叫上大廠的顧隊長也來。嗯,我是考慮啊,現(xiàn)在這情況,古仨是板上釘釘跑不了了。不過,我看顧隊長跟他弟不一樣,還挺踏實的。要是呢,能做做他的工作,讓他說服他弟弟投案自首,咱們不也省事嘛,也算咱們給他一個人情。你說呢?”
汪山一句“我呸!“差點沖口而出,“這他媽算什么人情?送牢飯的人情嗎?”
趁他楞神沒答話之際,李衛(wèi)國又興致勃勃地建議道:“我跟他就只見過幾面,不熟。你的部下,要不你來請他。咱倆一起配合,來做做他工作咋樣?”
汪山幽幽地吐出一口氣,淡淡地回答:“我先試著問問,有信兒再回你吧。”
拍了一下話機上的掛斷鍵,他撥通了另一個電話。電話接通,一個冷冷的聲音:“喂—”
汪山:“八點,老地方,叫上仨?!?p> 那邊“嗯”了一聲,電話掛了。
汪山默默地抽完了一根煙,把煙頭掐滅在面前滿是煙蒂的煙灰缸里,把空煙盒一揉,扔向了墻角的廢紙簍。然而癟癟的煙盒卻偏離了預(yù)定軌道,不爭氣的落在字紙簍的上沿,勉強停留的半秒,狼狽地掉到了筐外。汪山握拳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當晚,古仨就以連砸三酒瓶的方式,宣告了“滅蠅計劃”的開始。
滅蠅,就是要消滅那只自以為是英雄的老圍著他叮的死蒼蠅。他要看的,就是兩天后這場《一個英雄的隕落》的精彩好戲。
第二天,汪山電話告知了他跟顧二談話的結(jié)果,對方愿意過來談?wù)?,時間就約在次日晚上六點半,汪山辦公室。
“我讓他們到時候打包幾個小菜送來,咱們就一塊邊吃邊聊吧,氣氛好點,好說話?!巴羯綄钚l(wèi)國說。
“行,我準時到。“李衛(wèi)國爽快地回答。
七月的江川城,無風而燥熱。
李未看著他爸難得的穿戴齊整,準備出門。“爸“,他好奇地問:”是又有演習(xí)嗎?“
李衛(wèi)國笑了笑:“不是演習(xí),就是一個接待任務(wù)?!?p> 李未有些失望:“那,不打槍了?“
李衛(wèi)國:“接待打什么槍?嚇唬人啊?哈哈?!八戳死钗匆谎郏止首魃衩氐匮a充說:“不過會配槍。”
李未興趣索然地說:“那有什么?。坑植荒軒Щ丶襾硗?。”
李衛(wèi)國摸了摸他的頭,笑笑沒說話,開門走了出去。
擺擺樣子的接待工作終于按點結(jié)束,各部門各自散去。
李衛(wèi)國回到辦公室,摘下了別在腰上的皮帶和皮質(zhì)槍套,取出手槍,抽出彈夾,退出了子彈,把空彈夾又塞了回去。然后小心地把槍套和子彈塞進抽屜。衣服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他脫下制服,打開柜子,取出一件干凈的深色便裝襯衣?lián)Q上,把槍別在了后腰,放下了衣擺。
他拿起電話,撥通。“喂,”對方是個沉穩(wěn)的聲音。
“是我,梁局。我現(xiàn)在出發(fā)了。”他說。
“好,注意安全。”對方說。
放下電話,他拿起桌上的一個文件袋,走了出去。
天色正漸漸暗下來,華燈初上,零星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