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童謠 20
麗卡見云吉這樣出神地望著床上的男人們,紅唇輕勾著邪笑一聲,“羅剎大人,您可是有了中意的男人?”
“……大敵當前,”
云吉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不改色地答道,“就該及時行樂?!?p> 沒想到會得到這么一個回答的麗卡有些懵,不確定地瞧了瞧身旁久久失神的云吉,“您不是說不能懈怠的嗎?”
“……”
對上麗卡狐疑的目光,云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索性不要臉面地開了口,“我想想覺得還是你說得對,我,在深淵之海待了太久沒開葷了,是該先嘗個鮮恢復恢復魔力……”
“……”
一盞茶的功夫后,云吉總算是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勸退了滿腹狐疑的麗卡。
麗卡退下時,順手帶走了云吉避之不及的另外兩人。
現(xiàn)在,幽暗的房間里,只剩搖曳個不停的燭火和跪坐在床上兩眼無神的高守。
云吉實在是沒想到,幾天不見,他竟然是以這樣狼狽的姿態(tài)和她相見的。
越想心里越覺得窩火,云吉走到床邊,瞇起眼冷冷地盯著床上呆滯地跟個木頭似的男人。
“高守,你不是一向很能耐么?”
怎么如今淪為了女巫的階下囚?
這雙紫色的眼睛,原本是那般流光溢彩,現(xiàn)在卻是如此空寂。
仿佛眼睛主人的靈魂,就這樣被抽走了似的。
云吉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巫師塞里斯,也是高守。
正打量著,她忽然瞧見了他破敗衣衫上滲出的斑駁血跡,心下莫名有些許慌亂。
“這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扯開他的外袍,猶在看到他舊傷上猙獰的血洞時心中郁氣更甚。
“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的?那天不是用了魔藥了嗎?怎么傷口還沒好……”
話還沒說完,她就聽到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你在意我?”
云吉垂眼,對上了一雙逐漸幽深的妖異紫眸。
眼睛的主人含笑著向她看來,明明是笑著的,卻偏偏在眼角掛上了一珠血淚。
“既然在意我,又為什么那天丟下了我?我都傷得那么重了,你竟然還舍得離開?”
“我……”
面對塞里斯一聲聲質(zhì)問,云吉發(fā)覺自己聲音啞得說不出什么話來。
像是看出了她的語塞,眼前人上翹的嘴角勾得愈發(fā)諷刺。
“為什么呢?是因為我不是他對不對?”
“因為你沒辦法面對我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么?”
說著,塞里斯愈發(fā)不顧及自身傷勢,面上笑容越咧越大,甚至開始笑得前仰后合起來。
“哈哈哈哈……一直以來,你都將我看成他,直到你再也忍不了了,所以你就丟開了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p> “我說得可對,親愛的?”
幽暗地如紫水晶一般的眼眸里,映著云吉略微呆怔的神情。
從初見時開始,塞里斯就一直自來熟地視她為他的新娘,總是親昵地一口一個親愛的叫她。
但這一次再從他口中聽到這個詞時,云吉明顯感覺到有什么變了。
塞里斯的油腔滑調(diào)下,似乎透露著隱隱嗜血之意。
云吉甚至可以聽出,他吐露這三個字時咬牙切齒地憤怒。
他身上的舊傷因為瘋癲大笑的緣故,再次涌出朵朵血花,染紅了他潔白的衣袍,于凌亂中綻放破敗的艷色。
那不斷暈染的鮮紅深深刺痛了她的眼,使得她下意識驚叫出聲:“你別亂動了,你的傷……”
“我是誰?”
塞里斯突然收了笑意,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云吉的未盡之言。
不等她回答他的問題,他忽而欺身過去湊到她跟前,媚眼如波,笑得勾人魂魄。
“吶,會長大人,我其實不介意你把我當成他的~”
“只不過……”
他在她耳根處輕輕吹了一氣,帶著些許顫音祈求道:“求大人待我,如待他一樣可好?”
“……”
云吉被吹得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很是頭疼。
就憑眼前這廝的瘋勁兒,要說不是高守本人她直接倒立吃粑粑!
“你夠了啊,咋戲那么多?”
實在是受不了這出戲劇的迷之轉(zhuǎn)折,云吉氣急敗壞地把愈湊愈近的塞里斯推了出去,在她的大力之下,他狼狽躺倒在了床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要是真把你當成誰的替身,你只會比現(xiàn)在瘋得更徹底吧?”
話音剛落,她就聽到一聲瘆人的冷笑。
“呵,還算你知趣?!?p> 塞里斯輕輕抬起頭,散亂的長發(fā)遮住了他的臉。云吉辨不清他的神色,但僅從他那一句話里,就能再次感受到他的瘋狂。
她看著他漫不經(jīng)心地坐起身,似是愜意至極般伸了個懶腰,一只手撫上額間撥開擋去眉眼的亂發(fā)。
在那一瞬間,一抹紅光乍泄,刺得云吉雙眼一痛。
待她揉揉眼睛再看去時,對上的,是一雙猩紅的妖異豎瞳。
妖瞳的主人正深深凝視著她,仿佛要從她的眼睛看穿她的靈魂并攝取。
陰冷又低沉的聲音,從他弧度完美的紅唇里泄出,直直灌入她的腦海。
她聽到塞里斯這般說道:
“若你真的把我再當成他,我真的會殺了你……”
“我可愛的…新娘。”
“……”
對于某瘋批美人的瘋批言論,云吉選擇保持沉默。
而塞里斯仿佛也沉醉在他威脅意味十足的言論中無法自拔,半天沒有了下文。
因此,兩個似乎處在緊張對峙關(guān)系中的一男一女,一時間竟都沉默了下來,始終沒有一人開口打破這份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云吉覺得一個姿勢坐久了累得慌,抬起手臂伸了個懶腰,順帶打了個哈欠。
然而,這一舉動在某瘋批眼里無疑看成了一種挑釁。
“親愛的,你這是什么意思?”
塞里斯紅著眼朝云吉瞪了過來。
見他按捺不住了,云吉笑瞇瞇地同他打起了啞迷。
“哦親愛的,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嗎?”
“嗯?”
“嗯什么嗯?我什么意思你能不明白?”
看塞里斯還是一臉疑惑,云吉索性先發(fā)制人,故作生氣地朝他瞪了過去,“你的心里已經(jīng)有別的女人了,還好意思過來質(zhì)問我?”
“我什么時候……”塞里斯一愣。
云吉適時快言快語道:“那天晚上你痛昏了過去,夢著你另一個親愛的寶貝,嘴里還不忘念叨著她的名字?!?p> “我?”
塞里斯似乎有些懵,想來應(yīng)該是沒想到什么時候自己淪為了被指責的那一方。
云吉此時在腦海中瘋狂回想之前看過的狗血戲碼,瞬間入戲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看,你又在裝傻了,你心里明明有別的女人,你還說我是你的新娘?我看你的新娘另有其人吧?”
“那天晚上是你嚷嚷著要我給你上藥的,結(jié)果藥上到一半你痛昏了過去,我好心去看看你傷勢如何,結(jié)果你拉著我的手,嘴里叫的卻是別的女人的名字!”
“有這回事?”
塞里斯仿佛失去記憶般呆怔在原地,剛打算開口為自己辯解幾句,就被云吉的下一句話給噎了個徹底。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么那天丟下你,不如你先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麗茲是誰?那個你夢里都在呢喃的女人是誰!”
“……”
塞里斯的沉默充分助長了云吉“不可理喻”的囂張氣焰。
她深知,要想敵過一個瘋批,那就要比他還瘋。
走瘋批的路讓瘋批無路可走!
于是云吉一聲冷笑,憤然掏出腰間別著的獵槍。
在塞里斯呆怔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上好膛,然后走近他,用槍管抬起他的下巴,意味深長地瞇起眼,“你自己說,我們兩個,究竟誰才是對方眼中的替代品?”
塞里斯被迫仰起頭望向云吉,眸色幽深了一瞬后又緩緩沉淀下來。
他苦笑一聲別過眼,避著云吉近乎吃人一般的目光,“麗茲……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只是偶爾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亂了我的心智。”
“是么,你倒是比我想的還要會詭辯?!?p> 云吉笑了笑,突然轉(zhuǎn)手把槍口對準自己。
塞里斯看得一愣,下意識抬手去攔,“你干什么?”
“噓,別說話?!?p> 云吉唇角輕勾,歪頭瞧著神色慌亂的塞里斯邪邪一笑,“我的獵槍可是會走火的,你最好,不要亂動喔~”
“你到底想做什么?”
塞里斯一雙眼不知何時猩紅淡去,化作了幽深的紫,但這抹色澤卻黯淡無光,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親愛的,你不是要開槍打我么?你把槍對著自己是干什么啊……”
“哦我親愛的塞里斯……”
見事情發(fā)展盡在意料之中,云吉滿意地翹起唇角,“你不是揚言要殺了我么?你看這樣多方便,我自己動手啊,甚至不用臟了你的手。”
“不,不是這樣的……”
塞里斯眼神開始慌了,緊緊鎖著云吉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伸手幾欲試探著想要攔她。
云吉知道,當一個瘋批開始恢復理智時,她的機會也就來了。
于是她學著他之前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眼波流轉(zhuǎn)著瞅著塞里斯,輕聲細語地在他耳畔呢喃:
“親愛的,如果你不想我這般沖動,那就如實告訴我,麗茲是誰?”
“我可愛的…新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