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小付那么漂亮，和家慶又是同學(xué)……
對付玉馨的家境頗有微辭，而且把人情強賣到兒子身上后，于蘭才要離開。
“行了，你們年輕人聊，我去忙了。”她高昂著頭，晃著豐腴的身子去外屋了。
貧窮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對窮人的鄙夷。貧窮，充其量是一種生存狀態(tài)，和投胎技術(shù)以及境遇有關(guān)。但它絕不是一種恥辱。
于蘭提到小付的家境時，臉上泛上的近乎惡心的表情，讓羅逸強烈不適。
見三朵金花各懷心機安坐下來，他才從挎包里找了A4素描紙和幾支派克筆攤在桌上。
“沒帶圖樣嗎？”付玉馨訝異地問。
羅逸暗誹，如果一個人早就經(jīng)過四年油畫及設(shè)計專業(yè)訓(xùn)練，再加上二十年對服裝的見識，設(shè)計一套工裝還用圖紙，那不是腦殘嗎？
但他還是說：“不過是一套牛仔工裝而已，我隨便畫畫就行了?！?p> “人才呀！”付玉馨贊嘆著，擠到羅逸身側(cè)，望著他手中的筆尖在紙面游走。
羅逸停頓了下筆，笑望了付玉馨一下，笑說：“小心，別把你臉上的粉子給蹭下來。”
付玉馨咯咯咯大笑著，在羅逸背上來了一下。
羅逸邊專心勾勒著，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以后你棄暗投明跟我學(xué)服裝設(shè)計吧，反正打版什么的你也成手了?！?p> “找男朋友了嗎，大學(xué)生要不？我上了大學(xué)后給你介紹幾個啊？”
……
扯著扯著，羅逸腰間被龐曉霞戳了一下，他抬頭一看，見趙家慶也擠了進來，緊挨著付玉馨，可惡的是，他手里還銜著她的一根小辮，挽來挽去的。
付玉馨輕蹙豐眉，微微吐了口氣。
趙家慶肉嘟嘟的臉上帶了些摻了荊棘的謔笑。
“喲，家慶哥啊?！绷_逸停了筆，笑笑說，“你啥時候戳這兒了，在自己家，還跟個小偷似的?！?p> “哈哈，恰恰相反，我是來抓小偷的。怎么著，羅逸，想在我這兒挖人?。俊?p> “嗬嗬，這還用得著我挖？小付投奔我，那叫棄暗投明?！绷_逸說著，眼光刺了下他挽著付玉馨小辮的手指。
趙家慶有些不自在，垂下了手，放小辮重回自由。
付玉馨這才松了口氣，感激地望了眼羅逸。
“不跟你瞎扯了，”趙家慶邊轉(zhuǎn)身離開邊說，“小心你的嘴啊，惹煩了我，這工裝我給你做成開襠的。”
趙家公子剛走，龐曉霞就嘁嘁嘁笑了起來，邊笑邊對另兩朵金花說：“羅逸像不像一個勤勞的小蜜蜂?。俊?p> 馬愛華應(yīng)和著，“嗯……”
付玉馨則嘎嘎地大笑了一通：“他不是蜜蜂，是個大馬蜂，哈哈哈……”
“說真的，”等她笑夠了，羅逸才問，“你欠趙家多少培訓(xùn)費？”
付玉馨吐了吐舌頭，沒說話，期待下文。
羅逸換了個小號笑，開始勾勒細節(jié)。但這不影響他的話嘮。
“看了吧，拿人嘴短，你小辮子都被人抓著呢?！?p> 一聲傷感的嘆息，從付玉馨唇邊漾起。
“這小辮的手感那么好嗎，我也想嘗試一下……”
話未說完，烏黑的頭發(fā)直戳到羅逸胸前，同時，龐曉霞的手鉗也搭在了他腰間。
“羅老板，隨便抓，扯下兩根都行！”付玉馨一本正經(jīng)的聲音從發(fā)縫中透出來。
羅逸瞇著眼捏弄了一下光滑溫潤的小辮，同時，抵抗著腰間小肉被擰的陣痛。
見羅逸臉上泛紅，面頰還輕顫，付玉馨幾分得意，幾分笑鬧地問：“這是辮子，又不是電門，反應(yīng)這么強烈嗎？”
霧草，能不強烈嗎……我疼啊……
羅逸松了辮子，腰間小肉的酷刑隨之瓦解。痛后的舒爽讓羅逸綻開了笑顏。
付玉馨以為是摸辮子的感覺讓他一臉燦爛。就打趣說：“要喜歡地話，五百塊一根，買去?！?p> “買這玩意兒干嘛呀？扎面口袋??？”羅逸開著玩笑，卻驅(qū)策著眼里生出一絲涼意的馬愛華，“華華，去我兜里點五十張大團結(jié)?！?p> 既便再溫柔，馬愛華也不上當(dāng)，只垂著頭望著設(shè)計圖，悶聲不響。
龐曉霞則把馬愛華的單馬尾上的扎根一拽，只聽嘩地，然后呯地一直接聲，馬尾角散，一頭黑發(fā)砸落在桌面上。
感受著輕顫的桌面，望著黑瀑在上面如濃墨攤開，付玉馨凝住笑容，怔住了。
龐曉霞輕笑一下，“比比吧，你那小辮子要值五百的話，這黑發(fā)得值五萬了吧！”
付玉馨掙扎著重新綻了笑容，把馬愛華的頭發(fā)捧起來，給撩到后面，幫著扎回到馬尾辮。
“算了，我這小干巴辮不賣了。二姐，你這黑緞子好好留著吧?！北M管她比馬愛華要長一歲，還是按“圈里”的稱呼。
龐曉霞暗暗露出勝利的笑意。讓華華露臉可以，但也不能讓三兒搶了風(fēng)頭。
付玉馨把精力轉(zhuǎn)移到羅逸的設(shè)計稿上，一打眼，先是驚叫一聲。
然后說：“這，這也太帥了吧！”
“有嗎？”龐曉霞留心去看羅逸剛剛的完稿。
“我只是隨手一畫，別一驚一乍的?！?p> 羅逸說著，讓開了位置，點了根煙在旁邊，讓她們觀摩工裝圖樣。
男女裝風(fēng)格統(tǒng)一，淺藍套裝薄牛仔。但男裝是馬褲，女裝是半裙。
上裝中，男式的是一個圓領(lǐng)衫打底，外罩牛仔馬甲，脖子以下全是兜，用來裝畫具。
女裝設(shè)計感更強，雖然是長袖，但在肩部和肘窩有一個斜叉活動袖，如果熱了，拉下拉鏈往胸前或身后一甩，就是一個裝飾性的飄帶。
而在胸前挽花一系，就是一個雙層心形嵌套的圖案，正是教育局扶貧辦的logo。
“螃蟹，放著這么個大師，你怎么不早說？”付玉馨拉著龐曉霞的手說。
“我哪知道他還會這個。還有，別叫我外號哦?！饼嫊韵颊f著，甩開她的手。
“那這樣?！绷_逸對付玉馨說，“男女工裝每人各作兩套，一共是二十四套?！?p> 付玉馨面現(xiàn)難色，“這行嗎？老板計劃是用滌卡面料的，牛仔布貴了些?！?p> “放心吧。”鑼逸掰著指頭算了下。
“我設(shè)計的工裝成本只有45元，二十四件加起來不過一千多塊。而廣告版面價值三千，趙德明猴精猴精的，這個賬他能算得過來?！?p> “那就好?！?p> “所以。不能讓他便宜占得太大。”羅逸笑了一下，顯得有些神秘。他從胯包里取出兩個紙卷，扔在茶幾上。
付玉馨打開后，端詳了一會兒，又用熱辣辣的目光望了羅逸一眼，“這也是你設(shè)計的？”
“是啊，給霞霞和華華量身定制的?！?p> 第五十一章：
“是啊，給霞霞和華華量身定制的?！?p> 聽羅逸這樣說，龐曉霞和馬愛華眼睛一亮，想像著這樣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會有多么美。
三個女孩把其中的設(shè)計圖拂平，又用煙灰缸壓好，細細欣賞起來。
這是給龐曉霞設(shè)計的，共有兩種樣式。
第一種，上身著一件小白衫，下身是百褶邊的暗紅格半裙，腰身處盈盈一握，往裙邊處又像傘一樣打開。呼應(yīng)暗紅裙，小衫的立領(lǐng)下系了同色的蝴蝶結(jié)。
羅逸指了指另一處樣圖說：“在上一種清新學(xué)生裝基礎(chǔ)上搭一件小西裝，把蝴蝶結(jié)換成領(lǐng)帶，就成了職業(yè)女裝了。”
“哦……太美了?！备队褴半p手托腮，大眼睛瞇了起來，做抒情狀。
“真沒想到哦……”龐曉霞贊嘆之余，覷到了馬愛華掩不住的急切的眼神。
“快看華華的，看把人給急的?！?p> 三人七手八腳地把另一張圖紙展平。和龐曉霞的一樣，也是兩種樣式。
其中一種，和龐曉霞的大同小異。另一種則別有風(fēng)味了。
上身是一件polo衫，胸前有方形印花圖案。下擺很長，垂到臀線以下。
下身著一件卷邊牛仔短褲，在白衫下，只露出兩寸半的毛邊。纖細修長的大腿下，著一雙米色方口皮鞋，和胸前的圖案遙相呼應(yīng)。
“挺好看的，不過，能這樣穿嗎？”馬愛華欣喜之余，有些拿捏不定。
“華華，你就等著美吧。”付玉馨興高彩烈地說，“這樣一穿，你脖子以下都是腿?。 ?p> 她邊說著，邊在馬愛華身上從上往下劃拉著。
羅逸不由地打量了付玉馨一眼，心道這丫頭很有見識哦，對這種未來向的衣搭理念竟然一眼參透。
馬愛華臉上泛了紅，但心里還是樂滋滋的。三人之中，就數(shù)她腿長了。
“對了，我提醒你一下。”羅逸認真地指了指設(shè)計圖，“這鞋子，百貨大樓有賣，我都踩好點了?！?p> “怎么，鞋子也要趙老板提供嗎？”龐曉霞愕然。
“對！最好同類式樣連買兩雙。”羅逸不容置疑地，接著笑了笑，說：“沒辦法，我窮啊，能不花就不花。”
“可是，我做不了主啊。”
見付玉馨為難，羅逸向龐曉霞要了大哥大遞給她，“那你打個電話向請示一下。”
“好吧?！备队褴敖舆^來，摁了個話碼，和趙老板交流了下。
她蹙著的眉頭漸漸舒展起來，最后，把大哥大遞給羅逸“老板和你通話。”
“羅逸，有什么需要的，你盡管提，你趙伯伯鼎力支持！”
羅逸心里暗笑，趙德明不愧是人精，工裝加上兩朵金花的靡費，超不過一千五，他還是血賺。
“謝謝你了，趙老板，我這也差不多了。”
“那就行，沒啥事我掛了。”
“誒，等等……聽說你門口的秀紅理發(fā)店手藝不錯是吧？”
“……是去做頭發(fā)吧，沒關(guān)系，記我賬上！”
“好，太感謝了。”羅逸說完掛了電話。
付玉馨瞪著本來就好大的眼睛，對羅逸說：“你也忒狠了，連理發(fā)也不花錢??？”
羅逸無奈地指了下設(shè)計圖說：“設(shè)計圖上的發(fā)型不是擺設(shè)，我要按這個樣子給她們做頭發(fā)的?！?p> 付玉馨艷羨地看了下圖紙，小聲對鑼逸說：“要不，你也給我設(shè)計個發(fā)型，我混水摸魚，也把頭發(fā)做一下？”
“行啊?！绷_逸滿口答應(yīng)。接著說，“還有個驚喜要給你?！?p> “那你說?！?p> “趙家慶那家伙總騷擾你，看來就為了你欠人家的培訓(xùn)費，是吧？”
付玉馨聽了，咬著下唇低頭不語。
“這樣，一會兒你拿這套少女清新風(fēng)設(shè)計方案給老板娘看，并且向她提個條件。”
“什么條件？”
“你負責(zé)主推這套設(shè)計方案，如果銷售量破三百件，就把你的培訓(xùn)費抵消掉?！?p> “行嗎？”付玉馨欣然而又憂心，怕弄巧成拙，讓人看笑話。
“不用顧慮，我學(xué)行就行。從今天開始，你腰桿挺直了，趙家慶再敢玩你的辮子，就把他手剁下來！”
“好！”付玉馨揮掌砍切著，“就這樣剁，是吧？”她邊說，邊咯咯笑著。
“嗯?！?p> 離開趙氏成衣部，三人到了秀紅理發(fā)店門口，待要進門時，龐曉霞拉住羅逸。
“等一下，我想問你件事?！?p> “說吧。”羅逸邊應(yīng)著，邊從挎包里取出一張A4紙，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他遞給了馬愛華。
“你把我和馬愛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底想干嘛？”
“做業(yè)務(wù)推廣哦。我想把廣告牌業(yè)務(wù)擴大一些，只這些，不夠用的?！?p> “就是攻關(guān)小姐嗎？”龐曉霞瞪著羅逸。
當(dāng)時，有過一部薩仁高娃主演的《攻關(guān)小姐》電視劇，使這個職業(yè)充滿了曖昧成分。
羅逸悉心解釋：“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又不讓你們陪酒，穿的又不透不露的，就是業(yè)務(wù)員?！?p> “不行，我不干。我媽知道了得打死我?！饼嫊韵紕e過身去。
“你想多了?！绷_逸急道，然后轉(zhuǎn)向了馬愛華，“華華，你呢？”
避開羅逸的目光，她低聲地說：“我聽霞霞的?！?p> 看來擒賊先擒王。羅逸走過去扳龐曉霞的肩頭，她把他手打開。羅逸又轉(zhuǎn)了個圈面對著她。
“跑業(yè)務(wù)時，讓馬愛華當(dāng)主力，你只在外面等著就行了，又不讓你出頭露面……”
“哼！”龐曉霞打斷他，“我雖然不進辦公室門，也得在讓人能看見的地方等著是吧。弄不好，還要裝做等得急了，進屋去催馬愛華一下是吧？”
“……是，”羅逸笑了，“你怎么這樣理解我？”
“我又不傻，還不是狐假虎威，以龐縣長的女兒身份招搖裝騙？”
“怎么叫招搖裝騙呢，咱這是希望工程，就算龐叔知道了，也會舉雙手贊成的！”
“不行！”
龐曉霞拒絕了，還對等消息的馬愛華說：“妹妹，羅逸想把學(xué)生給變成攻關(guān)小姐，咱絕對不從，知道嗎？”
“知道了，姐姐。絕對不從。”
“唉……”羅逸雙手叉腰，仰天而嘆，“落后、保守、無知??！”
“算了，頭發(fā)不做了，漂亮衣服也沒了。我這就通知付玉馨?！?p> 說罷，他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