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之中有一組織,名叫血網(wǎng)。血網(wǎng)勢力籠罩洛城,遍及天下,做的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買賣。
像是這樣的組織,按理說不會存在太久,可是血網(wǎng)不一樣,它盤踞洛城已達百年,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血網(wǎng)的創(chuàng)建者頗識生存之道,設(shè)立之初便搭上了官府這條線,后代掌舵者延續(xù)這條鐵律,由此便立于不倒之地;第二個原因則是來自于血網(wǎng)內(nèi)部,也是他們的靈魂——殺手。
血網(wǎng)的殺手極少來自武林,但更多是尋覓的尋常百姓家的遺孤從小進行訓(xùn)練的。當然,若是讓他們碰上資質(zhì)極佳的孩子,就不管對方是不是孤兒了,他們會想方設(shè)將那個孩子帶走。
很不幸,墨非煙便是這樣進入血網(wǎng)的,不過現(xiàn)在他的名字已經(jīng)改了,或者說已經(jīng)失去了名字,只剩下一個叫“蝮蛇”的代號。
蝮蛇進入血網(wǎng),經(jīng)歷了慘無人道的訓(xùn)練,最終才成了血網(wǎng)中真正的一員,一名殺手。
蝮蛇練武的天資極好,從十四歲開始執(zhí)行任務(wù)以來,從無失手,至今已逾十年。十年時間,他已經(jīng)成了血網(wǎng)中最頂級的殺手之一。
三天前,蝮蛇又接到了新的任務(wù):誅殺狂龍和烈虎。
狂龍和烈虎是武林中有名的暴徒,他們殺人無數(shù),歹毒之極,是近十年來官府首要的的通緝目標。因為這兩個人武功高強,官府多年來一直束手無策,也就任由他們逍遙法外。
就在數(shù)日前,官府居然將這兩個人給抓住并收入天牢,又作出了審判,三日后將這二人斬首。
事情就這么出了變故,審判結(jié)束之后,狂龍和烈虎就成功越獄,逃了。
也就是在這時,蝮蛇接到了誅殺這二人的任務(wù)。
根據(jù)血網(wǎng)提供的信息,狂龍和烈虎越獄之后前往了一家鏢行。洛城的鏢行并不多,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之后,蝮蛇最終鎖定了剌虜所在的車隊。
這是因為洛城之內(nèi),官府手眼通天,狂龍和烈虎又是重犯,整個洛城中自然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他們只有逃出洛城。而同一時間段,離開洛城走鏢的鏢行,只有剌虜他們。
摸清了方向,蝮蛇一路追蹤,最終在三日后追上了他們。
押鏢的人是兇名赫赫的剌虜,這是蝮蛇始料未及的。不過這還不足以讓他退卻,一番計較之后,蝮蛇決定等待時機,而現(xiàn)在時機已經(jīng)到了。
剌虜一行人高強度地行進,讓六名押鏢隨行已經(jīng)體力透支,而剌虜雖然遠非那六人可比,但他也必定消耗不少,所以等到他們扎營之時,便是最好的出擊時間。
或許是天意幫助蝮蛇,六人與剌虜之間生了嫌隙,扎營之后,先是有二人佯裝撿柴生火而借機逃走,這讓蝮蛇輕松解決了他們。之后,又有兩人故技重施,不過他們也只是再一次死于蝮蛇之手。
剌虜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親自動身,他自然不會想到有人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躲在了他的前路上,伺機取他性命。
當剌虜見到四人的尸體,又驚又怒,可也就在此時,蝮蛇手中的暗器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手掌,向剌虜?shù)牟弊语w去!
剌虜不愧是成名已久的人物,驚覺身后的異常動靜,竟也從容不迫,頭微傾,手臂倏然一抬,竟然硬生生地接下了那暗器。
雙目一聚,蝮蛇冷峻的臉上微微有些驚訝,他所發(fā)的暗器是一枚淬了毒的三角錐,他的手法向來極快,同時也無比精準,至于那毒更是見血封喉。雖然這一切都讓剌虜躲過了,但同時也讓蝮蛇看清了對方手上的兵器。
那是一副手套,整體是由特殊的金屬鑄成,手套關(guān)節(jié)處可以靈活活動,銳利的指尖如同爪子,霜雪映襯下閃著青色的光芒。
蝮蛇在腰間探了探,又拿出了三枚三角錐,握于指縫中間,他在面前劃出一段優(yōu)雅的弧度,動作停止,那三枚三角錐便同時飛了出去。
剌虜前一瞬接住對手的暗器,正是自鳴得意的時候,沒想到一下子又飛來了三枚!破風(fēng)聲此起彼伏,讓剌虜頭皮有些發(fā)麻,對手這一次發(fā)出暗器所施展的內(nèi)力較前次高出不少,且同時刺向自己的左肩、中腹、右腿,可謂避無可避。
“媽的!”
剌虜暗罵了一句,從暗器飛過來的動靜判斷,對手游動在距他七八丈外的距離。且對方不時更改位置,讓剌虜無法鎖定對方。
他所擅長的武功是近戰(zhàn),偏偏對手使用的是他所最不擅長的遠攻!
得想個法子。
平地起身,當剌虜?shù)纳碜油诎肟盏臅r候,三枚三角錐已經(jīng)到了!
是個高手!
對方顯然算出了自己的運動軌跡,因為那三枚暗器飛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正平行地對著自己身上的三個部位。
雙目一聚,剌虜驟然身動,他手腳并用,同一時間他用手打掉左肩的暗器,又曲腿別過右腿的暗器,端端是刺向小腹的那一枚暗器躲不過!
也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剌虜?shù)纳眢w被罩上了一層薄薄的淡紅色,與暗器相觸便開始對峙起來。
三角錐的威力不俗,幾欲穿透那層淡紅的光罩,就在此時,剌虜?shù)拿嫔兊糜行┥n白。片刻后,光罩消失,剌虜?shù)纳碜又刂氐氐肓搜┑亍?p> 一動不動。
蝮蛇遠遠地見到這一幕,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死死盯著剌虜一動不動的身體,然后緩緩靠近。
對方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雖然自己的暗器功夫不俗,可也絕對不會這么容易就得手。于是在不經(jīng)意間,一枚三角錐捏在了蝮蛇的手中。
直到蝮蛇走到剌虜一丈之內(nèi),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剌虜像是死透了一般,渾身上下沒有顯示出一絲生機。越走越近,蝮蛇收起了三角錐,跟著將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
現(xiàn)在,剌虜已經(jīng)在他的腳邊了,對方的頭埋在地上的雪中,蓬亂的頭發(fā)遮住了他的臉。他的身體弓著伏在地上,戴著手套的雙手也是彎曲著扎進土里,只有一雙腳還繃得直直的,緊貼著他腳下的是兩條深深的土壑。
蝮蛇稍稍松了一口氣,不過他也并沒有因此而大意,他輕輕抖了抖手中的劍,準備割下對方的頭顱。
長劍撩開剌虜?shù)念^發(fā),露出一張枯黃的臉,臉上眼窩深陷,胡茬稀疏。蝮蛇輕笑,心中只道“剌虜也不過如此!”
笑罷也就動手,劍一送便貼近了剌虜?shù)牟弊?,跟著只需那么輕輕一拉,剌虜?shù)氖准壘桶峒伊恕?p> 拉……蝮蛇大驚,劍在手上卻是拉扯不動!再細看,剌虜蓬亂的頭發(fā)下面竟有烏青的光芒,那是……剌虜?shù)慕饘偈痔祝?p> 就在此時,剌虜眼未睜,嘴卻先動,稀拉拉的胡渣子抖了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霎時之間,他怒目圓睜,整個人倏然騰起,只聽得“咔嚓”一聲,剌虜帶動著蝮蛇手中的長劍并輕輕地將其掰斷了!
蝮蛇始料未及,只道是自己太過大意,這老匹夫竟然詐死!顧不得手中長劍,只得奮力退身,也是一躍,堪堪退到丈余遠距離。
待雙方落定,便開始對峙著。
蝮蛇看了看手中斷劍,怒棄之,瞬間又從左右靴筒中抽出兩把匕首,橫在身前。
再看剌虜,對方神態(tài)自若,壓根就沒有受任何傷!不過從剛剛他折斷自己的劍這一招來看,此人并非浪得虛名!而那副詭異的手套,也著實厲害。
斜月沉沉,白雪皚皚。
“你是血網(wǎng)的人?”剌虜沉聲問,枯黃的臉上肉皮跳了跳,似有不解。
蝮蛇沒有理會,心中只是計較如何才能將眼前之人殺掉。對方的確是擅長近戰(zhàn),而倚仗的武器便是他手中的那一副金屬手套。他的武功十分剛猛,利爪又無比古怪,若是不慎被那爪子抓一下,非死即傷。倘若自己再謹慎一些,一開始便用暗器對付,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手了……蝮蛇的雙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兩只匕首寒光閃閃……雙方只有丈余遠的距離,這個時候如果故技重施,怕是對方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
剌虜見對方不應(yīng)聲,心中更是大怒。他知道,這個人不是泛泛之輩,對方身上殺氣凜凜,而這殺氣并非來自于仇恨或者憤怒,而是與生俱來的,這種人只有常年刀口舔血,殺人如麻的殺手才具備,尤其是眼前這武功不遜于自己的殺手,莫說在洛城和欒城,就是放眼天下,也只有一個地方——他來自于血網(wǎng)!
不過,對方既是來自于血網(wǎng),那么一切都不必多言了,武林中有一句話,叫作“讓死神開口”,說的就是他們。
短暫過招,剌虜發(fā)現(xiàn)對手暗器功夫和輕功極佳,如此便不能放任對手使出暗器。他自己長于近戰(zhàn),而對手這個時候也亮出了匕首,是要與自己不死不休。
剌虜對自己的爪上功夫十分自信,心中的隱憂便弱了幾分。又想到押鏢的隨行僅剩下兩個,前往欒城的時間又將再一次被拖延,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人造成的,怒氣不由得平添了幾分。
眉峰一聚,剌虜已經(jīng)鎖定了對方,跟著便如獵豹一般沖向了蝮蛇。
他要速戰(zhàn)速決。
見對手向自己發(fā)起攻擊,蝮蛇也就有了迎敵的對策。
嘴角微斜,蝮蛇心中道:今日之剌虜,對比昔日的訓(xùn)練如何,又有哪一次不是命懸一線?
像自己這種人,死亡是解脫,不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