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秀與梁財聞訊匆匆趕來,梁欣已穿好衣衫在閨房內(nèi)又哭又鬧。
“我的欣兒啊,這這這......”梁財望著滿地狼藉連連哀嘆:“你豈能做這種糊涂事??!你讓為父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嚶嚶嚶......”梁欣經(jīng)過一晚上聲嘶力竭的戰(zhàn)斗早就沒了力氣,此刻只能癱軟的趴在床頭。
“父親說得對,我活著也是給梁家丟人,欣兒只能以死謝罪!”
梁欣說著,腦袋就要往檀木雕花的床頭撞去。
陳國秀大驚失色,“快——快給我攔住她!”
幾名丫鬟和老媽子一窩蜂的涌上來極力勸阻,梁欣直到哭得肝腸寸斷,方才棄了輕生的念頭。
梁財唉聲嘆氣的走出了梁欣的閨房,陳國秀命丫鬟關好門,她坐在梁欣身邊,執(zhí)起梁欣的手,輕聲問道:“欣兒,你跟娘說實話,昨晚的一切,是不是你暗中籌劃好的?你怕楊舉人中了狀元棄你而去,才故意把人帶回府上生米煮成熟飯?又怕他提上褲子不認賬,因此才鬧騰的人盡皆知?”
見梁欣不搭話,只知道默默的流淚,陳國秀又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若是如此,為娘倒是放心了。想當初我也是用這一招留住你爹的。楊舉人是好面子的人,中了狀元自會風風光光的娶你過門?!?p> 梁欣一聽此話,眼淚流的更加洶涌。
“娘,與我共度一夜的......并非楊舉人!”
“不是他?”陳國秀的臉色瞬間陰沉,氣不打一處來。
“你昨日才跟我說非楊扁擔不嫁,僅隔一夜,怎的把身子交給了別的男人!”
陳國秀氣的雙眼發(fā)黑,她扶住床頭才勉強令自己沒有倒下?!拔疫@是做了什么孽啊?!?p> 梁欣吸吸鼻子,沙啞著嗓音娓娓道來:“我昨日喝了燕窩便早早躺下了,到了子時覺得口渴,便起來倒水,哪知越喝越渴。之后,我便燥熱的不行,將外衣里衣全都脫了。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便覺得有一具冰涼柔軟的身體貼了上來,我誤以為是楊舉人,我,我便......”
陳國秀沉默片刻又問:“你是如何斷定,他不是楊舉人的?”
“楊舉人身高七尺,寬肩窄臂,由于常年握筆,右手的中指有薄繭。而此人身高六尺,身子單薄又瘦弱,下流又......”梁欣咬咬唇,“我渾身被捏的青紫!”
說完她便捂著臉開始痛哭,“娘,你就給我個痛快吧!”
陳國秀瞇了瞇眼,“可逮著人了?”
梁欣茫然的搖搖頭,“我醒來時,他早已不在?!?p> 一旁的丫鬟跪了下去,“啟稟二夫人,今早有位公子從小姐的閨房走了出來,身形與大小姐描述的很是相似?!?p> “可看了是誰?長哪般模樣?”
“相貌自是不能跟楊舉人相比!是......是三姨太的娘家弟弟柳士儒?!?p> 陳國秀氣的咬牙切齒,她站起來便急步奪門而出,“好一個小賤人,搶了我的男人不夠,還派娘家弟弟來玷污我女兒的清白,看我不撕了她!”
再看柳士儒,知道自個兒闖了禍,急忙扒拉開圍觀的人群,找了個無關緊要的借口溜回柳府去。
他邊走邊不時回頭觀望,心道,難怪清早他出來時,對這院內(nèi)的擺設倍感熟悉,他還以為是常去的妓院,哪呈想是姐姐的夫家!
壞了壞了......他這是捅了天大的簍子!
喬佩佩望著他灰溜溜逃跑的背影差點笑斷氣。妙啊妙,沒想到誤打誤撞,讓陳國秀的女兒和梁財?shù)男【俗铀搅艘黄穑?p> 女兒和小舅子廝混,想必梁老爺心中此刻像打翻了調(diào)味料一樣五味摻雜。陳國秀勢必要與他大鬧一通,整個梁家別想安寧。
喬佩佩又像個長舌婦一樣,在婦女最多的人群里躥來躥去。
很快,關于這個驚天新聞,整個泗水鎮(zhèn)又多了一個版本?!霸瓉硎顷悋銥榱藸帉?,在梁老爺?shù)难喔C里下了龍虎藥,結果不小心被自家女兒誤喝了!那姓柳的小妾菩薩心腸,不忍看著梁欣備受煎熬,這才派自家弟弟前來解救?!?p> “這一回端錯了燕窩,回回端錯?上次我就聽說,陳國秀母女倆把摻了春藥的燕窩,給了宋氏的兒媳婦喝,結果宋老太把燕窩給牛飲了——這才避免釀成大禍。否則宋氏的兒媳婦名節(jié)不保??!”
“哼,依我看,這是害人不成,報應在自個兒身上了吧!”
經(jīng)過事實改變的謠言,在人群里慢慢發(fā)酵,越傳越厲害,最后甚至有人說,梁財與陳國秀,是靠女兒做皮肉生意發(fā)的家,整個梁家上下,只有那姓柳的小妾是個好人。
喬佩佩越聽越滿意。
既然陳國秀與梁欣三番兩次想置她于死地,甚至不惜草菅人命,那就應該承擔被報應的后果。
喬佩佩忽而想起宋老太是梁財?shù)慕Y發(fā)夫妻,為避免麻煩找上身,她打算趁人不注意悄悄潛走。
豈料剛剛回身,猛然撞上了一雙老虎似的眼睛。
“......”
此人站在人群之首,赤臂裸膀,鋒利的眼神如刀芒,死死的扎在她身上,仿佛一眼令她遁形。
喬佩佩心虛,她彎了彎腰,用雪白的小手遮住面頰。
可想了想,喬佩佩又挺直了腰板往前走。昨晚給梁欣下藥的事,除了狗蛋兒,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她怕此人作甚?
何況,昨晚趙九良收了陳國秀的錢,在地瓜上灑了老鼠藥,干了喪盡天良的事——應該心虛的是他才對!
趙九良懷里抱著鋼刀,站在火辣辣的日頭下,對著喬佩佩勾唇一笑。
“......”
喬佩佩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話說,這后山又不是她的,是公家的。就算趙九良在地瓜上灑了藥,吃死人也應該由官府處理,跟她有什么關系?
可是......趙九良也不該干壞事兒??!
喬佩佩就這樣,頂著趙九良虎視眈眈的目光,在心虛和膽壯的掙扎中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