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殿下要臣做什么
關(guān)注度+10……
朱厚照一臉淡然。身懷百萬關(guān)注度,已經(jīng)不屑于驟然出現(xiàn)的幾百點。也許是又多了一批熬過牛痘法的藥人,也許是彩票中獎?wù)哂衷谡務(wù)撍?p> 也有可能被宮里的某一群宦官們念叨。
朱厚照瞟了一眼正在邀功的舒三。瓜子臉,大大的眼睛,皮膚白皙,蘭花指翹著獨具風情,笑起來眼神勾魂。
雖然舒三已經(jīng)當不成男子,可也不用給他放電啊。他是直男!就算端本宮里的宮女乏善可陳,但他曾經(jīng)也是看過海量動作片、擁有成人思維的男子。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沒看出來舒三打探情報的方式如此……有特點。倘若在兩個月亮的世界,他一定建議舒三去看精神科醫(yī)生。
“……奴婢用竹簽一根根插入廚子的指甲,他很快交代收了蕭敬的金子,特意打探太子爺對東廠廠公人選的屬意?!?p> 舒三沒有漏掉用刑的點滴過程,原原本本復(fù)述了一遍??赡暧椎奶用鏌o表情。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也沒有厭惡,好像混不在意。哪怕茶樓聽先生說書的茶客,關(guān)鍵時刻也會叫一兩聲好吧?
舒三看不透小太子的脾性。
“沒了?”朱厚照眉梢一挑、微抬下巴,“以蕭公公的為人,絕不會親自出面。再問?!?p> 朱厚照做出了很簡單的推理。蕭敬暗中坑汪直一把,瞞了汪直十幾年。對他下手的時候,怎么可能露出破綻讓他找上門報復(fù)?再者,蕭敬已經(jīng)成為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投靠他人也不可能獲得更高的位置。
舒三眨了眨大眼睛,突然匍匐在地請罪?!芭鞠率种亓诵?,對方痙攣而死?!?p> “……”朱厚照扶額,他不想問下去,不想知道廚子痙攣的原因。
“舒三,你去找寧瑾,讓他幫著弄出一份近三十年里所有宮人的名單。本宮需要知道每個人的年齡、戶籍、出身、待過的地方、伺候過的人、家產(chǎn)情況?!敝旌裾論Q了個思路尋找宮里的黑手。“此事宜緩不宜急,不能漏了一個,哪怕進宮不到一年死了的人,也得出現(xiàn)在名單上?!?p> 皇宮守衛(wèi)森嚴,初入宮闈都要經(jīng)過幾道檢查。而在宮里搞事,一定要調(diào)動人手。宮人實在太多了,估計掌管后宮的皇后娘也未必知道宮里一共有多少人。
舒三領(lǐng)命退下。
朱厚照十指相合托著下巴沉思。應(yīng)該派什么人去遵化冶鐵廠弄到雙聯(lián)煉鋼法呢?
劉瑾和秦霄在宮外打理時時樂。高鳳要時時盯著司禮監(jiān)的動靜。御馬監(jiān)現(xiàn)在被人盯著,不能動。他現(xiàn)在手上能派出去的,只有剛來的伍善。遵化冶鐵廠由工部管轄。伍善一直跟在楊鵬身邊,現(xiàn)在脫離了東廠,遵化冶鐵廠未必會給他面子。
不管怎么樣,先進的煉鋼法一定要弄到手!
“小爺,左中允楊大人求見?!秉S獻來報。
朱厚照瞅了瞅端本殿內(nèi)的小號燈漏,已經(jīng)酉時,快要吃晚飯了,楊廷和怎么會來?
楊廷和?
朱厚照想了想他的履歷,進士及第后入了翰林院,然后當了他的侍讀官。
朝廷有一個很有趣的潛規(guī)則: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nèi)閣。楊廷和今后有很大的可能會入內(nèi)閣。一般情況下,官員們都會給他幾分面子。
朱厚照瞇起眼笑了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人選。
“讓典膳局弄一桌好菜,去……去新華閣。”
朱厚照決定坑一把楊廷和。李東陽太滑頭,很難繼續(xù)忽悠。彩票事件過去了兩天,外頭竟然不知道是李東陽牽線讓寶鈔提舉司參與彩票印制。
黃獻躊躇半響,猶豫地問,“小爺要酒嗎?”
朱厚照翻翻白眼:“與先生喝酒,是嫌棄我禁足的日子不夠長嗎?”
儀表堂堂的楊廷和眼眉之間蘊含著化不開的悲愁,給朱厚照請過安之后,局促不安地東張西望。吞吞吐吐地開口,想讓朱厚照與他到新華閣談話。
朱厚照挑挑眉。都不用他請君入甕了。
當楊廷和步入新華閣見到一桌佳肴時,提出一個意想不到的要求,“有酒嗎?”
朱厚照招招手,讓黃獻去取秋露白。端本宮里的酒被高鳳鎖起來,鑰匙掛在高鳳腰間。但太子會缺酒嗎?黃獻直接拿著端本宮的腰牌,隨時可到御酒房取酒。錦衣玉食中泡著的朱厚照沒有長歪,真的要感謝兩個月亮世界的十二年義務(wù)教育。
朱厚照看著楊廷和一杯又一杯的獨酌。黃獻來送酒的時候,在他耳邊提到了左順門發(fā)生的事。
沒想到他隨手寫出的奏折,把楊廷和坑了。原本坑的人應(yīng)該是李東陽。李東陽大大的狡猾!果然不愧是善謀之人。
“微臣斗膽問殿下,奏折真的是殿下的肺腑之言嗎?”楊廷和喝光一小壇白酒,仗著酒勁開門見山提問。
朱厚照捧腹大笑:“奏折上的每一個字都是本宮親手所寫。每一條總結(jié),都是本宮的參悟。百官們這就接受不了了?明明把‘忠言逆耳’掛在嘴邊的人,怎么會接受不了實話呢?”
朱厚照其實在打嘴炮。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手上一點勢力也沒有的他如果想改變官紳不納糧的現(xiàn)狀,反而是幫了火燒清寧宮的幕后黑手。改革哪有那么容易。別說有名的商鞅變法、王安石變法,就說太祖的海禁一條,能阻擋多少海商不下海?
遠洋貿(mào)易利潤驚人。缺錢的朱厚照已經(jīng)在打海貿(mào)的主意。直等開春后海水化冰,御馬監(jiān)將派商隊出海。
如果北上草原絲綢之路和海貿(mào)兩條線做起來,他還會缺錢嗎?朝廷如果不缺錢,百姓就不會有重稅和繁重的勞役。
楊廷和露出苦澀的笑容。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先生在為奏折的內(nèi)容擔心?擔心官員們排擠?擔心官途到頭?”朱厚照又開了一壇新酒遞給楊廷和,“大可不必!只要本宮在一日,先生就無須煩憂。”
楊廷和接過酒壇,擰著眉、緊閉雙唇,眼神飄忽不定,然后移到朱厚照稚嫩的臉上。
“太子殿下身邊不留無用之人。不知太子殿下要臣做什么?”
朱厚照眼孔縮了縮。
他身邊不留無用之人,是在考核劉瑾三人時所說。哪個大嘴巴漏了出去!
楊廷和知道了,那么其他人肯定也知道。
弄了半天不是他在甕中捉鱉,而是楊廷和自投羅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