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耍小聰明
朱厚照在心里偷偷地向固純郡主道歉。
攸關(guān)性命，別怪他耍心眼。
左順門的鬧劇散場后，他的關(guān)注度變動微弱，沒有想象中的大爆。聯(lián)想皇帝爹的禁足令，猜測熱度被人為壓下去。官員們的注意力放在汪直的身上，估計暫時沒空管他。
他沒撈到好處，還把身邊的人坑了。東廠把伺候他的人全都叫去問話，至今未歸。要不是他撒潑阻攔，黃獻(xiàn)也不能辛免。
都是他的錯。偽裝太完美，里里外外都把他當(dāng)虛歲八歲的孩子。
那些話還需要人教？
小瞧他！
禁足就禁足了，找倆面生的宦官時刻盯著他算什么事？連如廁都不放過。
小孩也有自由的權(quán)利！
“黃獻(xiàn)！”朱厚照大吼一聲。
黃獻(xiàn)從外急奔而來。
“干嘛呢！整天看不見你人影?！?p> 黃獻(xiàn)訕笑。東宮六局的幾個管事太監(jiān)沒被放回來，他不敢離小爺太近。萬一小爺私下吩咐他做事，東廠又得找上來把他帶走。到時小爺身邊沒一個慣用的人。
“去問問禁足的期限。本宮不想關(guān)在清寧宮里聽喇嘛念經(jīng)?！敝旌裾沼昧︴呦驎康拈T發(fā)脾氣。
黃獻(xiàn)立馬上前抱住朱厚照的大腿：“小爺別踢傷了?！?p> 朱厚照瞪他：“讓你去問。”
黃獻(xiàn)一臉為難。
“哎呀呀！”朱厚照焦躁地走來走去。
“得想辦法讓父皇消氣。”朱厚照戲精上身，認(rèn)真地問，“可本宮錯哪了？”
黃獻(xiàn)搖頭。不敢說。
朱厚照指著東廠派來的兩宦官：“你們說本宮錯哪了？”
“小爺沒錯。外朝正鬧著，皇爺怕嚇到您，才禁您的足?！眱扇水惪谕?。
“切~哄孩子呢！不說？把你們頭楊鵬找來！”朱厚照雙手叉腰蠻橫地道。
“廠公正忙著呢。”
朱厚照跳腳：“楊鵬不把本宮放眼里？本宮要找李伴伴告狀！”
“廠公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太子殿下不敬。廠公真的忙?！?p> “忙著審問本宮的人？”
“不是，不是。奴婢們不能說?！?p> “你們也不拿本宮當(dāng)回事？”
“噗通”兩宦官下跪。
“殿下，奴婢們哪敢啊?！?p> 朱厚照見火候差不多了，大手一揮，“算了。本宮另辟蹊徑。你們?nèi)グ压碳兛ぶ鞲邇r收購痘瘡方子的消息傳出去。希望早日有人賣方子造福百姓?？丛诒緦m做好事的份上，父皇應(yīng)該會早日放了本宮。放消息是你們東廠的拿手活計，總不會再找借口推脫了吧？”
朱厚照氣呼呼地看著兩宦官。
“奴婢馬上讓下頭的人辦?！眱苫鹿倥榔饋砹⒖檀饝?yīng)。
只要這位小祖宗別再折騰，讓他們干什么都行。不是東廠想要排查太子身邊人。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東廠必須有個交代。
朱厚照在宦官們囑咐屬下辦差的時候，嘴角不自主的上揚。
他敢篤定，一旦固純郡主知道外頭傳的消息，馬上會把他抬出來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別人不知道真正重金懸賞的人是他。
誰讓固純郡主是景帝的女兒。
說起來，都是長輩做的孽。
曾爺爺英宗御駕親征，打算解決北方瓦剌對朝廷的威脅。結(jié)果發(fā)生土木堡之變，曾爺爺反被抓了。和被俘虜?shù)乃位兆诓灰粯?，明朝還是很強盛的，曾爺爺在瓦剌的待遇還不錯。
瓦剌想用曾爺爺換取好處。但大明帝國可不是偏居一隅的宋朝，以于謙為首的官員們不同意。
國不可一日無君。于是，曾爺爺?shù)牡艿茑J王被簇?fù)砩狭嘶饰?，改年號為景泰。景泰帝廢了爺爺?shù)膬?，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dāng)時的皇后，也就是原來的郕王妃不同意。景泰帝廢后。
明廷立了新皇帝，焉壞焉壞的瓦剌就把曾爺爺送了回來。一山不容二虎，國無二君，景泰帝順從人性的本能，把曾爺爺軟禁在南宮。
幾年后新太子暴斃，景泰帝病重。曾爺爺重新當(dāng)上了皇帝。景泰帝病逝后，被廢去帝號。礙于面子工程，景泰帝的廢后重新被冊封為郕王妃，固純公主降位成固純郡主。
爺爺憲宗上臺，寬宏大量沒有計較曾被廢去皇儲的往事，正視了景泰帝的功勞，又給重新上了帝號。郕王妃和固純郡主也受到了優(yōu)待。
固純郡主有一個曾經(jīng)當(dāng)過皇帝的爹，能不低調(diào)嗎？她深諳明哲保身之道，決定終身不嫁。又怎么會讓輿論把她推到臺前！
朱厚照念了句阿彌陀佛?？ぶ鞴闷糯蟠却蟊?，一定會原諒他的。
呃，密宗好像不念阿彌陀佛？
“+10，+10……”
呃？東廠辦事效率有那么高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給他弄來了關(guān)注度？
朱厚照二丈摸不到頭腦。
雖然明面上沒人談?wù)撝旌裾赵谧箜橀T的言論，實際上無數(shù)雙眼睛聚焦到了清寧宮，關(guān)注太子的一舉一動。
皇宮很難保守秘密。
東廠檔頭們剛收到上頭下的命令，不少權(quán)臣同時得知太子最新的舉動。
文淵閣里的四位內(nèi)閣閣臣，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一批人。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崩顤|陽一語道破。
能混到權(quán)臣的人渾身長滿心眼。朱厚照的小伎倆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謝遷大笑：“太子殿下聰穎。好事，好事?。 ?p> 劉健不動聲色地瞟了謝遷一眼，問，“真是太子自己想出的招？”
和宮里關(guān)系最緊密的謝遷正色道：“全程有人盯著。絕對沒有人接近太子。確定是太子自己的主意?！?p> “首輔大人，您看呢？”劉健問徐溥。
閉目養(yǎng)神的徐溥老神在在：“皇上從未懈怠對太子的培養(yǎng)?！?p> 劉健眉頭緊鎖：“瞧太子在左順門的言語，傾向汪直。”
“汪直入宮后沒有接觸過太子。”徐溥呵呵一笑，“從宣宗起，有哪位皇上不偏向太監(jiān)？重要的是立好規(guī)矩。規(guī)矩一破，想要改變，千難萬難?！?p> 御馬監(jiān)的直房內(nèi)，汪直同樣收到了太子的消息。
汪直但笑不語。
“督公，太子殿下是不是聽到了宮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才想著表現(xiàn)一番？”御馬監(jiān)太監(jiān)寧瑾彎著腰問。
汪直云淡風(fēng)輕地道：“你在宮里的這些年，聽到的謠言還少嗎？我們是皇爺?shù)呐?，皇爺說什么我們聽什么?！?p> 寧瑾拱手：“是。小的謝督公指點。”
“首輔大人明著彈劾我，實際上沖著你手上的禁軍大權(quán)而來。京師保衛(wèi)戰(zhàn)后，于謙奪了十團營的軍權(quán)。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從文官手里收回。你且小心。”汪直細(xì)細(xì)叮囑。
“小的明白?！?p> 汪直撫摸著他曾經(jīng)用過的馬鞍。這是寧瑾特意保留下來，擺放在御馬監(jiān)中。
“太子喜愛兵事，找機會教教他?！蓖糁蓖蝗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