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啊,陳晨著急地看向李佳峰,卻見他悠閑地當(dāng)圍觀群眾,白子原這樣折辱他的人,他居然一副“你開心就好”的表情。
簡直是無良雇主!
陳晨跺了跺腳,正要上去解圍,就見寒橘恩一臉輕松地接過那張支票:“好,我答應(yīng)你?!?p> 白子原顯然沒想到他會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一時間愣在當(dāng)場。
寒橘恩把支票揣口袋里,對白子原笑了笑:“謝啦。”
說完,寒橘恩轉(zhuǎn)身就走到李佳峰身邊幫忙弄燒烤架。李佳峰這個時候才笑容滿面地站出來解圍:“都別看啦,該干嗎干嗎去?!?p> 白子原愣了半天,完全無法接受居然有人這么毫無堅持,他準(zhǔn)備好要羞辱對方的話都憋在了肚子里,還有他那張支票啊,他并沒有打算真的給出去啊。
陳晨在一旁看著,只覺得郁悶又好笑,寒橘恩總不會是真的收了錢然后不理她吧。然而,寒橘恩卻一直和陳晨保持距離,連過來打個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陳晨有些頭疼地想,他該不會真的把白子原的話當(dāng)真了吧?開玩笑!他們之間是錢可以隨便收買的嗎?她不信!
等燒烤架裝好并成功生起了火,陳晨這才想起包里的痔瘡膏,差點兒忘記今天來這兒的主要目的是,要偷偷把痔瘡膏還給寒橘恩的。
陳晨張望著,發(fā)現(xiàn)寒橘恩坐在燒烤架旁,身邊還坐了個嬌滴滴的女富二代,正對著他的側(cè)臉流口水。
美女的手纏上寒橘恩的手臂:“小寒,我想吃雞翅?!?p> 寒橘恩不著痕跡地躲開,冷著臉遞給她一只生雞翅:“要我喂你嗎?”
美女看著那只硬邦邦的生雞翅,一臉的不知所措,她的表情表明她受到了驚嚇。
陳晨在一邊感嘆,嘖嘖,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就在美女無助地發(fā)愣時,寒橘恩已經(jīng)起身,拿了一罐飲料往河邊去了。
這是個好機會,陳晨立刻抓起包包里的痔瘡膏就跟了過去。
寒橘恩一走就走出很遠,他悠閑地在河邊散步。陳晨手里拿著一盒痔瘡膏手足無措地跟著,這種尷尬的話題,要想一個合適的理由開口,實在艱難。
她這邊還沒想好,就聽到寒橘恩突然開口,聲音是一貫的清冷:“為什么一直跟著我?”
陳晨一驚,手里的痔瘡膏落地,又不敢去撿,連忙抬頭盯著草叢里一朵凋零的花瞧,努力把自己偽裝成在看風(fēng)景的樣子。
寒橘恩向她走來,皺著眉頭撿起地上的痔瘡膏,頓時一臉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他把痔瘡膏遞了過來:“你的痔瘡膏?!?p> 陳晨愣了,很義正詞嚴(yán)地推回去:“不!是你的痔瘡膏!”
寒橘恩拿著痔瘡膏低下頭,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再抬頭時,他幾乎是咬碎了牙:“說吧,你一直纏著我,究竟是想怎么樣?”
寒橘恩此刻心理活動很精彩,他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她的高利貸,從遇見她那天開始,只要她在場,他連喝涼白開都能塞牙。他發(fā)誓他這輩子從沒這么衰過,陳晨在他心里的可怕程度,已經(jīng)上升到與老頭子同等的高度。
“我只是想把痔瘡膏還給你而已啊?!?p> 寒橘恩抽了抽嘴角,努力保持平靜:“這盒痔瘡膏,是你那晚喝醉酒之后買的,你還記得嗎?”
陳晨震驚了,怎么可能,她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她又沒有那種隱疾。
陸堯希翻過痔瘡膏的包裝盒,給她看價格標(biāo)簽上的藥店名,果然是陳晨家附近的一家藥店。
“那天晚上你一下車就沖進藥店里去,吵著要買……痔瘡膏?!?p> 陳晨呆住了,連忙解釋:“這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你要相信我,我身體很健康的,牛都可以打死兩只。”
寒橘恩的表情有些古怪:“那天你沖進去之后告訴店員,你很需要痔瘡膏,你要用它來……刷牙?!?p> 寒橘恩頓了頓,額角一直在跳,似乎在回憶什么極其不美好的事情,最后幾乎是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一手插在褲袋里,眼睛微微瞇起,看著陳晨。
陳晨無語凝噎,酒精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她在心里默默決定要在祖訓(xùn)里寫上這一條,遠離酒精,珍愛生命。
雖然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可是寒橘恩的樣子不像在說謊,她果然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調(diào)戲良家婦男就算了,但買痔瘡膏刷牙這種行為讓陳晨相當(dāng)心驚,她下意識舔了舔牙齒,開始努力回憶自己有沒有真的付諸行動。
寒橘恩把痔瘡膏塞到陳晨手里:“收好。還有,我想那晚我的話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請你不要再跟著我,我們并不是很熟?!?p> 痔瘡膏已經(jīng)嚴(yán)重地沖擊了陳晨的靈魂,一想到自己可能還做過更可怕的事情,陳晨不淡定了,一怒之下,她將手里的痔瘡膏一揚,丟到了河里。
但這一甩太過用力,陳晨把手腕上的手表一起甩了出去,撲通撲通,直接落入了河里。
陳晨急了,這是路義希送給她的十五歲生日禮物,嘀嗒嘀嗒地記錄著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莫非摔壞了手機之后,還要把手表也丟了,這怎么看都像是緣分走到盡頭的節(jié)奏。
雖然她丟了手機,決心要和路義希相忘于江湖,但這種事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好歹給她一點兒時間啊。
顧不得那么多,陳晨哀號著朝手表落下的方向撲了過去,撲到水邊的時候,有人用力將她的手臂一扯。
陳晨回過頭,是一臉不可思議的寒橘恩:“一盒痔瘡膏而已,不用那么拼命吧?”
又是痔瘡膏,陳晨想,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聽見這三個字了。
她失控地揪過寒橘恩的衣服用力搖晃:“我的手表我的手表我的手表!”
說完腳下一滑,陳晨拉著寒橘恩面朝河面,撲了下去。
在水漫過鼻腔的時候,陳晨才驚覺,她好像不會游泳!
陳晨十四歲時和路義希去上游泳課,她因為學(xué)不會換氣,差點兒把自己淹死在游泳池里。那時路義希說:“別學(xué)了,以后如果你落水,最多我第一個跳下去救你?!?p> 陳晨用力地?fù)潋v了幾下,卻越發(fā)往下沉。
路義希這張烏鴉嘴,被他說中了,她終于落水了,可是說會第一個跳下水救她的人卻不在了。陳晨的心情是絕望的,她覺得這么英年早逝真沒面子,太對不起養(yǎng)育她的祖國人民了。
可惜祖國人民沒有舍不得她,安安浸在水中,慢慢地失去了知覺。
“陳晨!”
“啪!”
“陳晨,快給我醒醒!”
“啪!”
是誰,是誰在扇她耳光?!
太疼了,陳晨震怒地睜開眼睛,猛地咳嗽了幾下,就感覺有人在拼命搖晃自己的身體。
薛蓓蓓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在咆哮:“陳晨你是要嚇?biāo)牢覇??你死了我怎么辦???你為什么這么不珍惜生命,就為了一盒痔瘡膏?”
陳晨渾身濕漉漉的格外難受,薛蓓蓓的咆哮聲太過銷魂,又把她抱得死緊,陳晨覺得自己離再度昏厥也不遠了。
好在李佳峰及時控制住了薛蓓蓓:“你別勒她,她又快暈了。”
瓊瑤版的薛蓓蓓離開陳晨的身邊,陳晨才得以看清眼前的人,她被一群人團團圍住,而寒橘恩坐在一邊,濕漉漉的,拿毛巾擦著臉。他背著陽光,身后萬丈光芒,看不清表情,很像電影里加了某些特效的天使大哥。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盯著他們對望,這個場景實在詭異。
李佳峰笑瞇瞇地說:“你剛掉進水里了,是我們勇敢的阿希把你救起來的,還幫你人工呼吸了!”
薛蓓蓓抹了抹眼淚,立刻從悲傷轉(zhuǎn)換為歡樂模式,著重描述了細(xì)節(jié)。
本來他們一群人正準(zhǔn)備開始燒烤,卻發(fā)現(xiàn)寒橘恩和陳晨不見蹤影,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yīng)。白子原急了,擔(dān)心兩個人不知道偷偷跑哪里約會去了,嚷嚷著要找人。一群
人只好循著河邊找過來,就看見陳晨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寒橘恩一會兒用手按壓她的胸口,一會兒用手捏住她的鼻子嘴對嘴吹氣,很認(rèn)真很心無旁騖地在幫她做著人工呼吸。
明明只是個急救,但這些人實在描述得太過猥瑣。
白子原還在一邊哀怨不已地看著陳晨:“陳晨,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跟著你,那給你做人工呼吸的人就是我了……怎么我老是錯過這種好事啊?”
陳晨抽了抽嘴角,她落水差點兒淹死算哪門子好事。
陳晨捂著腦袋不愿意再聽:“我的手表呢?”
薛蓓蓓左顧右盼:“沒見著,估計沉入河底了吧,人都差點兒掛了,還顧著什么手表?”
手表沒了,這個不祥的預(yù)兆讓陳晨覺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她很不淡定。
李佳峰這個不會察言觀色的家伙,繼續(xù)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小寒每次到河邊,無論我們怎么勸,他連到河邊洗個腳都不肯,為了你他居然整個人跳河里了,所以,你會以身相許嗎?我可以提供場地?!?p> 話音未落,一條毛巾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準(zhǔn)確無誤地搭在了李佳峰臉上。
李佳峰扯下毛巾,不怒反笑:“喲,害起羞來連老板都忤逆,小心我不給你發(fā)工資?!?p> 陳晨心里嘀咕,吸血鬼就是吸血鬼,時刻不放過剝削員工的機會。
陳晨朝寒橘恩望去,就見他已經(jīng)站了起來,表情平靜,絲毫沒有救了人之后的得意或者又被迫和陳晨嘴對嘴的懊惱。
寒橘恩已經(jīng)受了太多刺激,都麻木了。
他大步越過還處在呆滯狀態(tài)的眾人,走出幾步又回頭,皺眉:“還燒不燒烤?”
明明是一個小保姆,這眉頭一皺,卻莫名的威嚴(yán)。李佳峰笑著趕人:“走走走,燒烤去,別耽誤人家兩人世界?!?p> 薛蓓蓓朝陳晨拋了個鼓勵式的媚眼,拖著一臉不忿奮力掙扎的白子原,緊跟在李佳峰身后離去。
陳晨欲哭無淚地看著薛蓓蓓走遠,她才剛死里逃生好不好,就算不噓寒問暖,好歹也把她拉起來不是,損友啊損友。
陳晨正默默感嘆著,眼前突然伸來一只大手。
“起來?!?p> 寒橘恩俯下身,那雙眼睛在烈日下瞇成一條縫,看不清情緒,可是他的頭發(fā)微濕,貼在額頭上,看起來竟是一番出水芙蓉的景象。
陳晨抬頭看他,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那顆剛受了驚嚇大難不死的心,冷不丁就撲騰起來。
她想起在來時的路上,薛蓓蓓給她發(fā)來信息慫恿她,珍惜機會把寒橘恩拿下,然后挽著寒橘恩的手抬頭挺胸地在蘇維揚面前路過,告訴路義希,沒有他你依舊可以笑傲江湖,帥哥不缺。
陳晨努力鎮(zhèn)壓自己撲騰得厲害的心,把手搭在了寒橘恩的手上。
獨孤九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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