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顏出嫁已有七日,按東陵習(xí)俗,夫婦二人應(yīng)回門擺宴慶賀。不過自那日搬到青綰居后,魏辭就再無出現(xiàn),墨顏也未出過青綰居,二人便也沒打過面,回門之事也無人張羅。
對于墨顏而言,這少君府與那墨府一樣,都是個安身落腳之地罷了,倒是明玉明霞兩人甚是著急。
“怎么說咱墨家也是有頭有臉的,這少君未免也過于冷漠了?!?p> “就是,咱小姐嫁過來,連君王府都沒進(jìn)過,真是可氣!”明霞應(yīng)和道。
“好了,吵死了!”墨顏放下手中的瓜子殼,她本就煩死了這復(fù)雜的流程俗套,省去這些有的沒的,正和她意。只是想著自己要研究墨氏符畫,僅憑一卷竹簡遠(yuǎn)遠(yuǎn)不夠,是該回去找那墨檀要點(diǎn)好東西。
“收拾東西,回墨家?!?p> 明玉明霞先是一愣,回過神來,便趕緊去收拾了。
墨顏挑了件大紅衣服穿著,走在外面甚是顯眼。突然被一老媽子追了上了,那人緊緊拉住墨顏的手,厲聲嚷道,“什么妖精狐媚子,這少君府由得了你穿成這樣,少君夫人不管事,我這老婆子還要護(hù)好少君府的名聲?!?p> 這老婆子力氣雖大,卻也拉不動墨顏,“若你不想失了這胳膊,就趕緊放手!”
那老婆子更是囂張,“就你這小妖精,能對俺咋的!”
話還沒說完,“阿---”一聲慘叫,便被墨顏反手折在了地上。
“我給過你機(jī)會,你手沒了,可別怨我?!?p> “夫人手下留情!”墨顏正要加把勁兒,突然傳來一聲音,聞聲望去,是一位年輕公子,“這陸嬤嬤是少君身邊的老人了,大半輩子都為著少君,還望夫人理解,高抬貴手。”那公子朝著墨顏微微鞠躬,做了個揖,墨顏這才放了手。
“老奴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夫人,請夫人贖罪。”陸嬤嬤一邊說著,一邊扇自己巴掌。
墨顏沒理會她,徑直走向那位公子。這公子生的好生清秀,翩翩風(fēng)度,雖是面生,墨顏倒是覺得在哪兒見過。“你是何人,認(rèn)得我?”
那公子微微含笑,“在下木香,是少君的結(jié)拜兄弟,此前在少君那兒見過您的畫像。”
“既然這樣,可否為我指路?”這少君府實(shí)在是大,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路徑,這人算是正常點(diǎn),就請了木香帶她去大門口。
“夫人這是要出遠(yuǎn)門?少君知曉否?”木香看見了明玉明霞都背著大大的包裹。
“回墨家,需要經(jīng)過他同意?”墨顏反問道,若此時這木香在多說一句廢話,估計(jì)也會被墨顏納入煩人精的名單了。
“夫人這是說哪的話,您是墨家家主,回墨家天經(jīng)地義?!?p> 明玉明霞小聲嘀咕,“總算見到個有眼力勁的人了?!?p> “夫人一路平安?!睂⒛伻怂偷缴倬箝T,木香便拜別了。
東陵王城相當(dāng)繁榮,街道兩邊都是小攤,擺著各式各樣的玩意兒,同屬東陵,墨家那片略顯遜色。
“一個時辰,想買什么趕緊去?!币娺@兩丫頭瞪大的雙眼,便知她們都心已不在這里,倒不如讓她們飽飽福。
兩丫頭走后,墨顏便在一旁的鋪?zhàn)忧白?,看著別人吃得甚香,也要了一碗。
“這是什么東西?”
“龍須面,俺這鋪?zhàn)邮嗄炅耍兜雷钫?。”老板咧著嘴,熱情地笑著,“我們的少君還曾要了十份這面,指定送到他府上。”
沒想到堂堂東陵少君,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還好這一口。
墨顏隨即吃了口,果然值得一品,一眨眼的功夫,見了碗底。
“老板,再來一碗!”
“再給我一碗!”
……
不知不覺中,墨顏這桌上已疊上了八只空碗。
墨顏打了個飽嗝,才發(fā)現(xiàn)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霸趺戳??”
那老板許是也有些驚訝,“曾經(jīng)也有位女公子,同姑娘一樣,穿著一襲紅衣,在我這一連吃了十碗,老夫一直記憶猶新??!”
原來沒吃過人家啊,墨顏將銀兩給了老板,“若不是我吃了點(diǎn)早飯,再吃兩碗不足掛齒?!?p> 停在一邊的馬車內(nèi),一人狡黠而又深邃的目光一直關(guān)注著她。
“你不覺得她與故人很是相似嗎?”木香說道。
魏辭收回目光,緩緩閉上眼,“像她,卻不是她?!?p> 曾經(jīng)的一個雪夜,他在同樣的地方,看見了那個像是餓了好幾天都女子,也是坐在那個相同的位子上狼吞虎咽,他是第一次看見能一下子吃十碗龍須面的女孩。
“我叫白雪,剛剛多謝公子慷慨解囊?!蹦桥潖澋难劬?,笑起來天真可愛。
“身無分文,還這般大吃大喝?!蔽恨o身旁的護(hù)衛(wèi)云飛調(diào)侃道。
白雪頓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兩只眼睛里汪著的淚水似乎馬上就要噴涌而出?!靶∨蛹业乐新?,父母親友遭人殺害,家里僅剩我一人,逃亡至此,已餓了三天三夜了,實(shí)在忍不住,才……”一邊說話一邊抽泣。
魏辭遞給她一塊手絹,“擦擦吧!”又給了她些金子,便要離開。
白雪立馬抓住他的衣袖,“小女子會些拳腳功夫,公子可否收了我,做您護(hù)衛(wèi)?”
“大膽,公子豈是你能碰的?”云飛憤然,欲出劍。
魏辭阻止了他,又對白雪說道,“我不需要護(hù)衛(wèi)?!彼难凵駡?jiān)定而又犀利,白雪慢慢地松開了手。
“公子,那丫頭一看就是個騙子,不知是那邊派來的,要我說直接解決得了,你為何……”
魏辭只是笑笑,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