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河中人
晚上顧洲和莫小年都沒有出自己臥室的習慣,顧洲的作息時間更是規(guī)律的可怕,僅僅一周,莫小年就把顧洲什么時間睡覺,什么時間不在家摸得一清二楚。她總是自詡自己不做娛記可惜自己偵探的大腦了。
洗衣機就在衛(wèi)生間,顧洲專門說過一次她可以使用洗衣機。于是莫小年再一次踏上了偷偷摸摸的洗衣路程。洗衣機是全自動的,用起來極其順手,她為了不把噪音制造太大,就把白色的衣服一股腦扔了進去,反正也不會染色,她全然不知道自己還順手拿了一件某人的衣服,洗衣機開始轉(zhuǎn)動,里面的衣服瘋狂旋轉(zhuǎn),莫小年更看不見那件乍眼的男士睡衣了。
沒錯,她混進去衛(wèi)生間的一件男士睡衣。
顧洲前一天收拾衣服時不小心落在了衛(wèi)生間的臟衣凳上,正好讓莫小年逮了個正著。
當莫小年知道自己錯把合租室友的睡衣和自己的衣服混在一起洗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晨了。
“所以你晾衣服的時候也沒有看?”顧洲吃著早餐,慢條斯理地問。
另一邊,睡眼惺忪蓬頭垢面的莫小年尷尬地都可以用腳摳出來一個三室兩廳了。
“我......平時粗心大意,昨天有點著急了,就沒看見。”
顧洲并沒有因為一件衣服發(fā)火,他用紙巾擦擦手指,拎起來睡衣的另一面,兩個洞口赫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莫小年下巴都要掉出來了。
怎么會?那可是全自動。
“我一般手洗睡衣,但是......”
莫小年搶先一步,“我可以賠,對不起!”
顧洲沒有生氣,他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干凈后,說:“衛(wèi)生間壁柜里有一個新的臟衣婁,你可以用,面包和牛奶都吃掉,別浪費?!闭f罷就去上班了,他有一個個人習慣,上班前先去許一生的母親家送早點。
莫小年看著桌上未開封的面包和牛奶,懸著的心放下一半,這時,李崇光打來了電話。
“小年,今天提前來十分鐘,接到了一個報案,或許今天該讓你出警一次了?!?p> “是,師父。”
公安局接到報警,有人在郊區(qū)的河道里看見了一個類似人的漂浮物,據(jù)描述,黑色的頭發(fā)凌亂地漂在水面上,看不清臉,附近的居民看不清,直接報了警。
“出警,金河村的河道里發(fā)現(xiàn)不明人體。”
三輛警車率先出發(fā),莫小年第一次遇見出警,李崇光決定帶她去看看。
“師父我也可以去?”
“當然了,總呆在實驗室里,你的手會長草的。”
莫小年興奮之余,還有些害怕,河道里尸體按理說已經(jīng)是腐化過度的,至于有多嚴重,還得等眼見為實。
警車很快趕到了事發(fā)地,警戒線拉起,周圍的居民被迫隔離在警戒線之外,莫小年的心慌慌,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她瞬間迷失了方向。
“小年,這兒!”李崇光在后備箱喊了一聲。她的思緒瞬間被師父的聲音拉回來。
李崇光的手很利索,“把勘查箱帶著,這是專門給你配備的。”
莫小年接過來勘查箱忽然踉蹌了一下,平時使用的工具很零散,等集中裝在一起還有幾分重量。
李崇光略有擔心,“可以嗎?”
“沒問題!師父!”
顧洲早就把專業(yè)的裝備穿戴完畢走進了現(xiàn)場。
其他警員準備打撈工作。
金河村位于市區(qū)的南部,是一個離河道最近的村落,人口稀疏,金河的水流一般不算慢,船運幾乎都會途徑這里。顧洲掃視了周圍的地理環(huán)境,河道的以北是居住區(qū),以南還是荒地,政府準備建設(shè)一個鄉(xiāng)村風旅游區(qū),但是還沒有開始。
“顧隊,打撈工作結(jié)束?!币粋€警員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他的手套上還有些許淤泥,剛剛一定親自下手過。
“辛苦了。”
疑似尸體的東西被打撈上來,負責的警員確定那是是一具女尸。死者的頭發(fā)因為在水里泡的時間太長,已經(jīng)打結(jié)成一團裹著在臉上,她的身體一絲不掛,腹部已經(jīng)膨脹。顧洲眉頭一皺,“叫法醫(yī),其他人留下來勘察現(xiàn)場?!?p> 勘察隊在周圍開始地毯式的搜查,生怕錯過一絲蛛絲馬跡。
李崇光和其他兩個法醫(yī)一路小跑過來,他們身后還有一個氣喘吁吁的莫小年。
“死者現(xiàn)場解剖不太行,簡單檢查以后送回局里。”顧洲提前和李崇光打了一個招呼。
莫小年的眼神胡亂掃視,想看又有點不敢看,想湊近又有點腿軟。她等著師父行動,師父動她才動,師父不動她不動。
“小年,取尸袋?!崩畛绻庵缓傲巳蝿?wù)。
莫小年屁顛屁顛去取袋子,取回來時,才在人群的夾縫中隱隱約約看到了死者的狀態(tài),是熟悉的人體,又有些令人汗毛乍立,從腳底心直竄大腿的涼意。
她打了一個冷戰(zhàn),又馬上調(diào)整好自己不讓別人看出來。
“開始勘察現(xiàn)場,把人群全部疏散,不許圍觀。”
河道兩旁的路被剛剛水泄不通的圍觀者踩的凌亂不堪,幾乎沒有有價值的信息,按照河流的方向,尸體是從上游漂浮到下游的,所以死者也是在金河上游被拋尸的。
莫小年直到上了車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滿腦子都是黑乎乎的頭發(fā)和已經(jīng)腫脹發(fā)白的肉體
“一會兒做好心理準備,有破裂的可能。”李崇光看著她,溫和地說。
莫小年點了點頭,她猜到了,在夏季,一般可以漂浮的尸體已經(jīng)死亡一周左右了,死者的肉體發(fā)白發(fā)腫的程度就可以看出來,一會兒是一定要帶防毒面具的。
李崇光作為一個老法醫(yī)工作者,換工作服的速度出奇地快,而莫小年戴防毒面具時就磨磨蹭蹭的,緊張再加上第一次出任務(wù),說她手忙腳亂一點不為過。
“女性死者,尸僵出現(xiàn)至全身,再到全部緩解,死亡三天以上。”李崇光開門見山,直觀來看確實如此。
莫小年只做了李崇光的副手,其他法醫(yī)也在尸體前忙碌,口述報告,李崇光希望莫小年可以自己上手,“小年,來看死者的口鼻,檢查是否死后拋尸?!?p> 莫小年一愣,接過來師父遞給的解剖刀,刀尖明亮且鋒利,晃的莫小年一陣眩暈。
死者的口鼻比較干凈,死者如果是生前溺死,口鼻里會有少量泥土和水草等水體成分,而死者的口鼻干干凈凈,應(yīng)該是死后拋尸。
“開胸腔吧,口鼻檢查了,防止判斷失誤,檢查肺部?!?p> 李崇光的要求越簡短,莫小年越害怕,她怕一步失誤就耽誤了所有。
可是人應(yīng)該怎么看待自己的身體和心呢?
就比如此時此刻眼前的尸體丑陋惡心,內(nèi)心想著快解剖結(jié)束,可是刀尖就是下不去,臉上的口罩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額頭上也是細密的汗珠,自己呼出去的氣體變成霧氣服帖在臉上。師父攤開手,表示這就是現(xiàn)實。他的解剖刀非常熟練地立在尸體上,深入淺出。
師父中途一句話沒說,他不批評莫小年,解剖結(jié)束后,李崇光一臉輕松地說:“第一次嘛,不好上手是正常的,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早就抱著垃圾桶吐了,那會連膽汁都能嘔出來啊。”莫小年后悔自己只在中途幫師父遞了個鉗子,其余時間都在毛骨悚然中度過了?!罢R稽c的尸體都不會這樣的,今天啊讓你碰上這樣的了。”
等到其他法醫(yī)加急把報告整理出來,莫小年還沒有從驚恐中緩解過來。
“小年,你還好嗎?”班萱抱著一摞檔案靠近她悄悄問了一句。
“???還好,我去倒杯水?!?p> 根據(jù)DNA庫的比對,死者名叫汪雨,半個月前有人在當?shù)嘏沙鏊鶊蟀竿粲觌x家出走,報案人是她的妹妹。
“死者半個月前就已經(jīng)失蹤,她妹妹每天都來一遍派出所,但是因為失蹤太突然,警方搜查了一周也沒有進展?!?p> 說話的是刑偵科的警員吳伯宇,很年輕。
班萱問:“我記得戶籍信息上寫得是已婚,她丈夫呢?”
吳伯宇回答道:“從汪雨失蹤后的一周多的時間里,他只出現(xiàn)過一次。就是失蹤報警后的第二天,他來派出所問進展如何,人口失蹤48小時以上才可以報警,所以在他們報警前,汪雨可能就失蹤了?!?p> 汪雨的丈夫是一個出租車司機,每天靠攬客接單補貼家用,汪雨是一個咖啡館的服務(wù)生,汪雨失蹤前正常在咖啡館工作,咖啡館的生意越來越好,老板最近在準備再去九蘇市開連鎖店。
“有沒有可能是自殺?!卑噍鎲枴?p> “不可能?!?p> 這時從門口傳來一個男聲,李崇光。
“這是我們加班加點寫出來的報告,看一下?!崩畛绻獍央娔X連接在投影儀上,紙質(zhì)報告遞交給顧洲,莫小年緊跟著從檔案袋里拿出來尸檢過程中的照片。
“死者汪雨,二十八歲,死亡時間大概確定在6~8天前,全身多處機械性損傷,大動脈被切割,機械性損傷大部分位于脖頸后,死者肺部有少量積水無泥沙,口鼻干凈,伴有窒息現(xiàn)象,判斷可能是外在力量控制了她的脖頸后方,再使她嗆水窒息的,窒息后依然割破了死者的動脈,他殺的性質(zhì)很明顯?!?p> “所以排除了自殺的可能性?!?p> 顧洲說:“機械性損傷這么明顯,兇手的力氣很大,至少可以鉗制住死者的身體?!?p> “你的意思是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