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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夢事件簿

第六十二章 相識

詭夢事件簿 伏灰三萬 4719 2021-03-12 11:35:19

  一連半月余,那狐貍眼公子都會在深夜來承德樓聽丹鳳唱《金牡丹》,無論雨雪風霜。

  任丹鳳定力再好,也忍不住將老班主給伶人們務必遠離看客的告誡拋之腦后,待一曲戲唱罷,丹鳳并沒有馬上回到后場,反而穿著一身戲服等在了戲園大門口的拐角處。

  此時正是隆冬時節(jié),街上已經(jīng)開始飄起雪花,寒風吹得雪花打著旋兒四處飄散,丹鳳忍不住雙手抱臂,搓了搓自己,又擤了擤鼻子,探頭觀望著戲園大門。

  不一會兒,那披著一身銀狐裘大氅的英俊男人,便緩緩從大門內(nèi)步出,他身后竟也無一人跟隨,門外也不見有何車馬等候。

  男人抬頭望了望夜空中紛飛的雪花,一只修長的手將大氅掀開,他似乎是要起勢做什么動作。

  丹鳳見狀忙從戲園拐角走出,出聲道:“這位公子請留步!”

  “是你!”那男人看著眼前戲伶裝扮的丹鳳,朗聲問道:“你專門追出來,還在這門口等我,是想趁這雪色夜景再為我唱上一曲么?”

  “公子誤會了!丹鳳只是有件事想問公子,不會耽誤公子太久的。”丹鳳直接道。

  “哦?你問便是?!?p>  “丹鳳以前從未在承德樓見過公子來聽戲,尤其是我唱的戲,但公子近日頻頻光顧。時至深夜,公子還孤身前來,只點丹鳳一人的戲,丹鳳認為其中疑點重重,不知公子意欲何為?”

  “怎么?點你的戲,賞你們這小破戲園子點錢,就開始提心吊膽了?就你這點膽子,若不是我,怕是這輩子也幫不了你那亦師亦父的老班主掙大錢了!”

  男人嫌棄道,倨傲的容色下的確看不出什么壞心思,只是那狹長的狐貍眼中的琥珀色眼珠子卻轉(zhuǎn)了轉(zhuǎn)。

  “你就當小爺我看上你了,近日心情好,待見你,才來捧場的!”

  說著,男人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把玉骨扇,在身前展開,輕輕扇了幾下,便抬腳邁下戲園大門的臺階,來到丹鳳面前。

  “你!說什么胡話呢!我乃男兒,雖為伶人,又豈能容你開此等玩笑!”丹鳳聞言薄怒道。

  就見那男人嗤笑了一聲,伸手將那玉骨扇高高舉在丹鳳的頭頂,又伸出另一只手,牽引著丹鳳的手,讓他自己抓住扇尾,接住頭頂飄落的雪花。

  “放心吧!你們這點小地方,還容不下小爺我。等哪天小爺膩了,自然會離開?!蹦腥藨袘械恼f著,又讓開身子,對著戲園門口揮了揮手,示意丹鳳趕緊進去。

  “行了,夜深了,快進去吧!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沒街上賣豆腐的姑娘結(jié)實。這大冷天,還穿得如此單薄,那老頭得了我這么多銀票。

  怎么?沒給你添置行頭??!趕明兒我好好教訓他!去吧!去吧!可別把嗓子給我凍壞了,爺明兒還要聽你唱曲兒呢!”

  說罷,男人越過丹鳳獨自走向大街,漸漸的離開了丹鳳的視線,只留丹鳳隱含著余怒,傻傻的在雪中舉著那把玉骨扇,腮幫子氣得鼓鼓的。

  接下來的日子,丹鳳真后悔自己那晚招惹了那浪蕩子。

  自從那狐貍眼來戲園聽了一個月余的戲后,戲園子的生意空前的火爆了起來,大家伙都忙得熱火朝天,承德樓整日都是喜氣洋洋的。

  老班主更是將那人奉為座上賓,囑咐手下的伶人小廝們都要好生招待這位福星。

  那人也極其厚臉皮的混進了戲園的后臺,美其名曰,對戲曲有著無限的熱愛與癡迷。

  可惜,幼時族中不允學這等‘風雅’之流,這才趁此機會想好好深入了解一番。

  老班主一聽大嘆可惜,親自帶著那人進了戲園后臺參觀,還囑咐下人日后不得阻攔。

  那人自稱不便透露姓名,只說名中帶著一個‘沐’字,于是,戲園里的伶人和下人們就都喊他‘沐公子’,丹鳳也不例外。

  這沐公子常借著機會在后臺用言語挑逗丹鳳,時常惹得丹鳳惱怒,可又礙于老班主的顏面,不敢當面對其發(fā)作。

  因此,葵姝常能在這個夢境中看見,丹鳳生悶氣,沐公子瞇著狐貍眼偷笑的場景。

  看來這沐公子就是先前那銀狐變得吧!這就是羅嵐和易牧前塵往事的初遇么?那屬實有些太過美好了,估計后面會被虐得很慘吧!

  葵姝暗暗思忖著,又接著往下看去。

  那銀狐雖幻化成了人類的模樣,但其放蕩任性的脾性難改,見丹鳳對自己言語上的挑逗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物理免疫,便開始對他動手動腳,丹鳳有時也不愿忍讓過多,時?;匾园驼?。

  打的那沐公子不是手上紅一塊兒,就是臉上多塊淤青,若是哪天手臉都不見傷,那便是傷在了衣袍之下看不見的地方。

  對此老班主也不知該說些什么,這承德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已然躋身京城消費流水前三甲,對這討丹鳳嫌,討大家喜歡的沐公子,老班主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任丹鳳對其拳腳相加。

  丹鳳練了近二十年的童子功,對力道的掌握也是極好的,從來都是恰到好處的教訓那人一頓,好讓自己第二天再繼續(xù)揍他。

  隨著沐公子和戲園的熟絡,到夜間丹鳳給他唱獨戲的時候,其他人便被他好脾氣的勸著回后院休息了。

  就連丹鳳極力挽留的蚨生和斐婳也不例外,只留著陪了丹鳳兩日,便也早早回了自己的小窩中玩耍休憩。

  只留丹鳳一人,繼續(xù)在深夜與承德樓的財神爺——沐公子,斗智斗勇。

  好不容易唱完這日的《金牡丹》,丹鳳也不理身后緊緊尾隨的男人,徑自步入后臺梳妝室,拆卸起釵寰假發(fā)來,待清理完頭面后,他又起身往盥洗室走去,當著沐公子的面將水房的門給關上。

  沐公子一時來不及,差點被夾著鼻子。

  見此情形,他低低笑著伸手摸了摸高挺的鼻子,狐貍眼滴溜溜一轉(zhuǎn),便想好了計策。

  就見他化成一只泛著紫氣的銀狐妖靈,閃身進了盥洗室,葵姝見狀,趕忙穿墻而過。

  丹鳳在盥洗室的木盆架上,仔細的用清水和香胰子清理著臉上殘余的油彩和面脂,沐公子就在他身后站著,操控著術(shù)法小心的替他撩起下落的長發(fā)。

  丹鳳清洗完臉,緊閉著雙眼摸索著一邊矮幾上干凈的帕子,沐公子又伸手將帕子拿起遞到了丹鳳手中。

  他似有察覺,緊閉的眼皮子動了動,用帕子擦凈濕漉漉的面頰,趁沐公子不備,撤下臉上巾帕就向身后之人砸去。

  又一個轉(zhuǎn)身撲向那人,準備和那人真刀實槍的來一場男人間的較量。

  沐公子早有防備,一手揮開巾帕,見丹鳳向自己撲來便伸出雙手,屈膝接住他較自己顯得很是纖瘦的身軀,腳下一個回旋,帶著丹鳳轉(zhuǎn)了個圈。

  丹鳳被他護著后腦勺抵在了盥洗室的木門窗上,還不等丹鳳反應,他就壞笑著低頭一口咬了上去,直咬得丹鳳薄唇紅的滴血。

  丹鳳呆滯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瞬間暴怒,他用盡了平生使出的最大力氣,將沐公子壓倒在地。

  葵姝聽著那‘咚’的一聲巨響,心想:壞了!怕不是要摔壞了腦子。

  就見丹鳳騎跨在沐公子身上,捏緊拳頭就往他臉上招呼。

  可惜拳風還未掃到那人,丹鳳的‘秀拳’就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給包住了,他感覺一道力量襲來,自己的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去。

  沐公子將丹鳳握拳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頭頂,另一手放在自己身側(cè)擺好,又騰出雙手來,一手托住他的下巴,一手摁住他的后腦勺,結(jié)結(jié)實實的給丹鳳來了個摁頭殺。

  那大掌牢牢的壓著丹鳳的腦袋,任他如何掙扎就是不讓他起身。

  丹鳳已經(jīng)徹底出離憤怒了,惡向膽邊生,張嘴就狠狠撕咬起身下的畜生來。

  直到兩人滿嘴都是血腥,沐公子才低笑著放開身上的人。

  丹鳳一骨碌從他身上滾下,起身狠狠給了那人兩腳,又端起那盆污水潑向還懶在地上的浪蕩子。

  一旁目睹全程的葵姝,虛偽的用手捂住眼睛,臉紅紅的在大大的指縫中偷看著這一切,心中滿是舒爽道:這是我一鋼鐵直女能看的嗎!賊老天!這也太刺激了吧!

  此時,夢外的青衣幾人卻以為是葵姝因招魂術(shù)失血過多,身體承受不住才流的鼻血,程徹緊抿著嘴唇,小心的給她擦著鼻血。

  丹鳳潑完水,將木盆狠狠往地上一扔,一言不發(fā)的沖了出去。

  只留下地上渾身濕透的沐公子,瞇著狐貍眼滿嘴鮮血的開心傻笑著,那被水打濕的凌亂發(fā)髻上忽然跑出兩只狐貍耳,隨著男人的賤笑,還一抖一抖的抖落些許水珠。

  從那日起,丹鳳便開始稱病不出,不論老班主怎么勸都不管用,除了那始作俑者,誰也不知為何。

  那沐公子好像也明白自己可能闖禍了,也不生氣,從以前的深夜登門,改成了每日下午登門。

  天天拎著一包燒雞,先是坐在丹鳳所居住的小院石墩上,對著燒雞好一陣扇弄,巴不得燒雞的香味飄進丹鳳屋內(nèi)將其引出,換來的是丹鳳準確砸在他腦袋上的一把玉骨扇。

  沐公子撿起那把扇子一看是之前自己贈予丹鳳擋雪的,便笑著將扇子放在一邊,高聲道:“你不想吃,我可就自己一人全吃了!這么香的蜜汁燒雞,一般人排隊搶,還搶不到呢!嗯!真香!”

  說著,他還真的毫無形象的大快朵頤起來,若是丹鳳能出來瞧一瞧,定能憑那胡亂的吃相,一眼認出眼前的浪蕩子便是先前的銀狐來。

  直到將燒雞全部吃完,也不見那屋內(nèi)有什么動靜。

  沐公子絲毫不氣餒,連著數(shù)日拎著燒雞前來蹲守,還出錢給戲園子修了一些新的小院子,暗中將這院中的其他戲伶都請了出去。

  這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沒了束縛的沐公子更加放肆,成日里不是吃燒雞,就是在院中踩高蹺、翻筋斗,將這戲伶?zhèn)儗W的十八般武藝都試了個遍。

  還是不見丹鳳有開門理自己的意思,他索性找了許多和先前丹鳳給他上藥時一模一樣的藥瓶子,一個一個的對著丹鳳的門砸了起來,這原本僻靜的小院到處都是噼里啪啦的瓶碎聲。

  咣當——噹——兩聲先后響起,丹鳳鐵青著臉用力打開房門,光潔慘白的腦門上被小藥瓶砸的通紅一印子,那小空瓶順著他的衣角咕嚕嚕滾進屋內(nèi)。

  他忍無可忍的閉了閉眼睛,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咬牙切齒道:“我再說一遍,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沐公子您了!丹鳳雖是低賤的戲伶,出來賣藝糊口,但也不是活該被貴人玩弄的!兔子急了還咬人!若是沐公子再執(zhí)迷不悟,那就休怪丹鳳與您刀劍相向了!”

  說完,丹鳳又咣鐺一聲,狠狠的將房門甩上。

  沐公子調(diào)侃的話還未出口,尷尬的笑僵著伸手指了指房門,又張了張嘴,低頭笑笑,搖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連著兩日,門外再無動靜,就連送飯食和清水的小廝也沒有再提起沐公子。

  丹鳳莫名有種悵然若失之感,他悄悄打開房門,從門縫中窺視著院外,果真沒人。

  “他真的走了!哼!紈绔,果然是紈绔!”丹鳳自言自語著打開房門,又回身走回屋內(nèi)的桌案邊坐下,拿起先前滾進屋內(nèi)的空瓶子把玩起來。

  “咦!這瓶子怎么這么眼熟?”他低喃思索著,忽聞院外叮呤咣啷一陣聲響,還有蚨生的咒罵聲。

  “哪來的臭狐貍,敢在承德樓撒野,看你蚨生小爺不宰了你!”

  接著,又是一聲碗碟落地的聲響,丹鳳忙沖出門一看。

  就見一抹熟悉的銀色身影,飛快的往院中的假山后躥去。

  “蚨生!住手!”丹鳳見狀忙出聲制止。

  “你先出去!這狐貍我來處理!記得出門別聲張!”

  蚨生見幾日不曾露面的鳳大家終于現(xiàn)身了,瞬間覺得戲園的未來有救了,忙應聲離去。

  丹鳳看著滿園熟悉的凌亂之象,心底不禁有些歡喜,他抬步往假山后面走去,心中滿是期待的看向那小山洞中。

  一只泛著紫光的銀狐正蜷縮在洞中,瞇著眼睛看著丹鳳咧嘴笑著。

  “是你!你回來了!快出來讓我看看!是哪里又受傷了嗎?最近過得好嗎?你怎么看起來好像瘦了很多!”丹鳳緊張的看著那銀狐,一時忘了狐爪的鋒利,伸手便抱。

  那銀狐也出奇的配合,居然任丹鳳摟抱翻看著身體。

  見銀狐身上無礙,丹鳳開心的抱起銀狐,又附身在他額頭親了親,閉上眼睛親昵的用臉蹭著順滑的狐毛。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原來,你這么想我??!我還以為是你不要我了,才讓蚨生那小子將我捉了,扔進山中呢!”

  丹鳳聞言睜開眼睛,滿是驚愕的看著自己方才親吻的那人。

  “你!你、你、你!我的狐貍呢?”丹鳳一屁股坐在地上,連連倒退數(shù)步,顫抖著手指,指著眼前的妖孽。

  “都唱了這么多遍《金牡丹》了,還認不出我來,你怕不是真被我氣傻了!”穿著一身單薄中衣的沐公子懶懶開口道。

  “你就是那銀狐變的?你是狐貍精?”丹鳳不可思議的低聲道。

  “哎!別說的那么難聽么!我不過是在若覺寺修行的一只靈狐,得佛法感化,勉強修出了不死之尾,被賊人盯上。

  那日,幸得你相救,我才能平安,如今我這不是學你們?nèi)俗逡粯拥膱蠖鞣绞剑瑢δ阋陨硐嘣S么!

  不過你這人好生奇怪,怎么就不接受呢?”沐公子撅著臀部,將那條漂亮的大尾巴露出,在丹鳳眼前甩了甩。

  “你給我收起來!跟我進來!”丹鳳見狀低聲呵斥道,又伸手緊緊扣住狐妖粗壯的手腕,強行將他帶進自己房中。

  那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大聲道:“喲!怎么忽然轉(zhuǎn)性了?這么主動??!行!今天小爺就好好陪你玩把厲害的!”

  咣當一聲,房門將兩人的聲音阻隔在屋內(nèi),不讓院外的人聽見半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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