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五日,再次回到陸家,陸微恍如隔世,家里變了許多,自己的小院也被張氏收拾出來,成了侄兒的書院,張氏道,“阿郎長大了,他原本的屋子太小,反正這院子空了出來,就當著阿郎的書院了,阿郎以前的屋子就讓那兩個弟弟住?!?p> 陸微并沒有不高興,這樣的安排無可厚非,可是她依舊感到絲絲悲哀。
家,己經(jīng)沒有了她的位置,不過,這也挺好的,她便少了牽掛。
陸微來到自己曾經(jīng)的小院,屋子里的裝飾早己換然一新,絲毫沒有她的氣息,就連花囿里的杜鵑也換成了翠竹,陸微覺得可惜了,那么好的杜鵑花。
小桃卻覺得稀奇,高興的與靜姝講述曾經(jīng)院子的情況,“夫人愛花,特別是杜鵑花,以前花囿里都是杜鵑花,夫人喜歡丹青,常常坐在亭子里作畫,一坐就是一天......”
靜姝是小桃在將軍府第一個熟悉的人,又想著她常伺侯在大將軍身邊,所以便與靜姝熱洛起來,在她面前說自己主子的好,也是希望她能幫自己主子說話。
靜姝豈能不明白小丫頭的心思,很感動,她一心一意為了陸微,聽到陸微以前的生活日常,她能想像出,陸微坐在亭里作畫的情景,只是那一囿的杜鵑,讓她有些意外,她以前告訴過陸微,她的房屋周圍,全是成片成片的杜鵑,春天到了,滿山遍野的杜鵑花開,身如其中,猶如仙鏡。
陸微也寫信告訴她,她在自家后院種了一片杜鵑,雖然她不能出門,但能看著那些杜鵑便能想像出滿山杜鵑花開的模樣,她也是歡喜的。
靜姝不由得朝陸微看去,見她站在花囿邊看著翠竹發(fā)呆,神色是失落的,心中一陣酸楚,一聲嘆息。
陸微一行從小院出來,正遇葛慕之,見他背著一個包袱,從回廊另一側走出,二人目光相遇,皆停下了步子,也僅僅是一瞬間,葛慕之便朝陸微走來。
陸微不由得雙手顫了顫。
“夫人。”葛慕之施了一禮。
陸微道,“先生這就要走了?”
“是?!备鹉街卮穑瑥男渲心贸鲆粡埶幏竭f上,“這是某為夫人最后開的一計藥方,滋補健身,夫人可自行調理身子,此方對身體無害,便是常飲也可。”
“謝過先生。”陸微令小桃收下。
二人似乎再無話說,恰好張氏出來,笑道,“還是神醫(yī)想得周到,咱們阿微病好了,身子還是弱,吃了這藥若能早早有個孩子,就更好了?!?p> 張氏的話令陸微尷尬不己,葛慕之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勉強的笑了笑。
張氏又道,“對了,神醫(yī)租的小院在何處?”
葛慕之回答,“西州路,踱口邊?!?p> “如此,以后定來拜訪神醫(yī)?!睆埵闲Φ?。
葛慕之便朝二人一禮,告辭而去。
看著他消失的背景,張氏嘆了聲氣,“原以為神醫(yī)不屈權貴,一聽到王家的名字還不是巴巴的趕上去了,不過也好,若能治好王家大郎的病,曹夫人不知會怎么感謝咱們呢,你以后在王家更有說話的份量......”
張氏轉過身來,卻見陸微早己離開,“阿微,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你可真是......剛嫁出去,就不聽長嫂的話了......”
*
張蕭來尋王元昱,只因收到了武昌方面的信,副將錢風己經(jīng)點兵五萬,準備登船從水路直達建康,只等王元昱最后下令。
王元昱拿著秘信,淺淺一笑,并沒有做進一步部署。
張蕭等侯著回答,這時王元定,王元州從外面回來,王元定直嚷道,“一個小兒,就這么憑空消失了嗎?”
但見兄長在,不由得驚訝,“兄長不是去陸家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
王元定邊說邊坐下來,王元州看到王元昱手里的信,“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王元昱將信拿給二人,王元定先接過來,不由得一喜,“太好了,讓錢風快快登船到建康來,小皇帝不聽說,咱們廢了他,自己做那位置,豈不痛快?!?p> 王元昱聽言瞪了元定一眼,元定無謂的聳聳肩,“有人就是這么傳的,說咱們有不臣之心?!?p> 王元昱只當他是一句玩笑話,這廂王元州也看了信,吃驚道,“當真要出兵?”
“三郎以為呢?”王元昱問。
王元州想了想,“伯父的意思可再緩緩,我們還不知道是誰帶走了陛下,又有什么目的?”
“這不明擺著嗎?藏住陛下的人便是劉茂,張協(xié)等人,他們的目的,陷害王家,要以謀反治王家之罪?!?p> 王元定并非只是武將,也有些計謀,他的想法,并無沒有根據(jù),依如今劉,張二人對王家的仇視,又有太后支持,極可能會這么做,就連王倫也有這樣的懷疑,但是王元昱得到那人的消息,陛下失蹤似乎與他們并無關系,不過他們會利用此事,大作文章罷了。
既然他們可以利用,王元昱又何嘗不能呢?
王元昱道,“伯父想得周到,不用立即出兵,但也要做出樣式來,以威懾劉,張二人。”
“說了半天,這只是一個愰子嗎?”王元定驚訝。
王元昱笑了笑,“也并非就是愰子,而是做兩手準備,元定,元州,尋找陛下之事,還得繼續(xù),那怕是裝個樣子呢?”
“是?!倍送暬卮?。
“這幾日就辛苦你們了。”
這時,有小奴來報瑯琊王來了。
“快請。”王元昱揮揮手,王元定王元州走出了書房,與司馬曄打了一個招面,各自施禮后方分別,王元定繼續(xù)帶兵于城內收尋幼帝,王元州去了丞相府。
王倫在長子的房間,葛幕之正在為其把脈,片刻,曹夫人問來,“如何?”
葛慕之微皺著眉頭,王倫道,“無防,實說便是?!?p> 葛慕之道,“郎君之疾自胎身所帶,能活到如今己算幸運,想必是丞相夫人沒少用珍奇藥材。”
曹夫人聽言,傷心的流下淚來,“我兒自生下來就體弱,天下珍奇藥材,什么百年人參,千年林芝,但凡能尋的都尋了,然而,這病始終沒有好轉,如今更是連床也下不了了。”
王倫道,“我兒可還有救?”
葛慕之回答,“每個人皆有自己的命數(shù)?!?p> 夫妻二人早知會有這一天,但總還抱有希望,如今聽神醫(yī)也這么說,還是難以接受,王倫長嘆一聲,曹夫人一個勁的抹眼淚。
“不過......”葛慕之話鋒一轉,“就目前來看,還有一個法子?!?p> 夫妻二人又驚又喜,“什么法子?”
“神醫(yī),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曹夫人哭求。
葛慕之道,“我有一個方子,此方子藥性兇猛,依郎君的身子怕是難以承受,但若郎君挺過去了,便有活命的機會,若挺不過去......郎君也會隨之斃命,一切還望丞相夫人商議定奪。”
夫妻二人聽言皆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