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愿相信
然而夢中，什么也沒有，又到夢醒，床邊的黑水貓已經不在，一抹潔白的月光成細條映入這間臥室。
僅憑模糊的意識便告知他，窗簾被打開了。
屹立起身子，能看見，這必將是真正現實，虛假的自我心理幻想破滅。
她是那樣的嚴肅，一絲不茍地看著窗外，是什么能如此地引人入勝，如果能通往未來，在凌亂的認知中，必會有人道，是所剩無幾的時間。
“如果我離你遠去了，你還能記得我嗎?！绷钊讼氙偪衩^的音色變得威嚴，說得讓人冒出冷汗。
高強度的緊張下，晴明大腦不能再思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話，剛睡醒，哪里又能想這么多。
只覺得有些問題必須必須要回答，像是下一秒，剛說出話，人就已經消失了，沒能聽到回答，這種自責會讓晴明生不如死。
“一定會，深刻的記憶是刻在骨子里的，消不掉，毀不滅！”短暫的大腦短路后，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一席話后，甚至連晴明自己都覺得很違和，夢醒時，沒有殺戮，而夢境也沒有沉淪。
這出乎意料。
恢復清醒，眼前的一切仍舊是那么的眼熟，唯獨多了窗戶前的那個少女。
晴明目不轉睛地看她，等待她的回復，可是，整個世界像是停轉一般，聽到的只是幾聲凄慘的貓叫。
“夜已深，你不睡嗎，干嘛要問這些？”晴明打破了無邊的寂靜，他現在只有滿臉的疑惑。
一切的事情都開始變得雜亂無章起來，世界又變得霧蒙蒙，這感覺，如同教室。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問，但至少在了結它之前，我還能跟人類，說說?！?p> 像是再不問，就再也沒有機會問了，黑水貓絲毫不猶豫地回答。
并且，這些讓晴明無言以對，只是在傻傻地愣著，黑水貓轉了過來，這一轉，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就此顛倒。
晴明徹底推翻了之前的懷疑，如同大夢初醒，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但又太過突然，又不肯接受。
黑水貓已經不再是那個小黑了，她的眼神中少了幾分稚氣，可愛這種詞再也不能形容在她現在的氣質上，她威嚴，冰冷，沒有半點晦澀。
她坦然地上了床，坐壓在了晴明的雙腿上，披散的頭發(fā)扎碰到他的臉上，似冰針，令人抖擻不已。
“珍惜這一晚吧，以后就再也沒有了?！焙谒垞ё×怂?，冰火交融，晴明打心底不敢承認這一切。
在黑水貓的調動下，直起身的他被按在了床上，黑水貓也沒有多說，便鉆進了被窩里，在不大的單人床上，注定是場寧靜的平安夜。
夜間有野貓哀叫，初晨，有貓咪伴奏，次日，十月一日，在零點的刷新，悄然來到。
窗簾沒有拉，一抹朝陽射入，晴明早早地就醒了，呆呆地凝望著天花板。
今天是假期，更沒有必要早起，他開始整理思路，至今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有邏輯可尋。
最多活兩個月，意味著會在兩個月之內死去，仔細回想過往的事，也只是模糊地記得黑水貓很久之前就在上學的路上偷偷摸摸地跟著我了。
然而，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如果是這樣，我也許根本就沒有被什么所謂的怨魂盯上，只是我想多了罷了。
至于黑水貓昨晚說的話，也許只是喝多了，一定是這樣。
晴明心里想著，似乎事情沒有那么嚴重，他深深舒了一口氣。
畢竟黑水貓也在身邊，肆無忌憚地大睡，晴明也放下了戒心。
按日常習慣，他從桌邊的柜子上，翻開了日記本，昨晚并沒有什么值得記憶的夢，所以今天只寫個日期即可。
落筆寫下10月1日，剎那間，晴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出于無聊開始翻看之前的記錄，一大串的故事既眼熟又陌生，陡然停在8月1日。
夜間，有貓叫聲，吵得難以入眠，不知過了多久，傳來了一陣凄叫聲，這聲音，似用一把匕首猛插死貓而臨終的慘叫。
我害怕極了，畏畏縮縮地爬起來，透過窗簾的一角，我看見一個沒有腦袋的穿紅色大衣的人，在那里拿刀狂砍黑貓。
高聳的路燈照在那個人大衣上，映照的反光，暴露出大衣領角處黑漆的顏色。
我忍不住了，抖擻地大喊了幾番，結果那個人居然被我嚇得連滾帶爬。
蹣跚地撞在了一旁的電線桿上，傳出的聲響，讓我頭皮發(fā)麻，地上的血越積越多，那個人死了。
我松了一口氣，下樓去查看情況，遍地死的都是貓，血水甚至漫過了我的拖鞋，浸濕了我的腳掌。
我這時，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捧了一灘貓血就往臉上撒，我仿佛看清了我的模樣，低頭看地面上，血的反光。
倒影中，我沒有了人臉，有的是一幅恐怖陰森的貓臉，身后似乎有霧狀的貓身浮動，是一具人形化，直立且巨大無比的貓身。
這是8月1日所記下的夢境，從這里往后，幾乎每天記下的，必定有貓，雖然醒來后，晴明也往最好的發(fā)展去想。
但現在看來，剛才那些想法，只是些自我安慰。
短短的幾分鐘，晴明內心世界翻天地覆，他已不再多慮，時間的推移會揭開迷亂的真相。
黑水貓一直沒有醒，晴明也只好躺下繼續(xù)睡了，但隨著一陣咕咕的叫聲。
他餓了，可家里又沒有吃的，稍加思索后，晴明整理衣容，決定要出門買早餐。
臨走前，不忘再看黑水貓一眼，相處甚至不到一天，晴明竟有些舍不得，他知道他是妖，但絕不是惡妖。
剛出家門，又是這種霧蒙蒙，陰沉的感覺，街道上比以往更加凄涼，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
那么……也該來了。
街道上飄來陣陣白煙，在這只有兩層樓所連成的街道，此刻，連屋頂也來了不少不速之客。
溫度驟然下降，晴明就明白自己的身后，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