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在漸漸地升高,時間開始變得緩慢。
依然是等待,依然是難捱的孤獨。
落好像在躲避著什么。她依然是平靜如水,對他的熱情不冷不熱。這有點像瞳。可落與瞳是不同的。瞳是屬于貓的,而落不是。落只是一只充滿了戒備的動物。
她在寫給杉的電郵中說,那是她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的玫瑰。寒從來沒有給她送過花,她也從來沒有覺得不好,反而以為寒是一個本分可靠的人。當(dāng)她看到杉買給她的一大把玫瑰,盡管心里有些抗拒,可心里卻是如此地幸福。女人,在骨子里都是喜歡浪漫,喜歡被人疼的。
可她仍舍不下寒。五年多的時光不短,不能輕易地忘掉。我們彼此相愛,愛得如此地深。只是生活給我們開了個玩笑,我們還會重逢的。我相信寒會給我一個圓滿的未來。
我們做朋友吧。認(rèn)識你我真的很高興,一個有著豐富經(jīng)歷和橫溢才華的人。我會珍惜你給我的東西的,也希望你有一個圓滿的未來。
我不相信我有圓滿的未來。他給她回道。我的前面永遠(yuǎn)是濃重的黑,無邊無際。好不容易出現(xiàn)一點亮光,可馬上一閃而過。我總是一個人在黑暗中摸索,跌得頭破血流。我相信這是我的命運,誰都無法改變。
月底時在漢陽有一場武漢地下音樂演唱會,武漢當(dāng)?shù)刂饕臉逢牰紒砹?。杉也是這次活動的參與者,當(dāng)然少不了到場。
場地很簡陋。只是一處閑置的大房子,可以容納兩三百人。窗戶上的玻璃都破了不少,房里沒有電扇,那些破窗戶正好可以透風(fēng)。
不管是表演的,還是觀看的,都是熱情萬丈。表演者更是揮汗如雨。杉跟著大家尖叫,鼓掌,跳躍。在這里他可以暫時地忘記煩憂。當(dāng)然,他還得留心演出的細(xì)節(jié),這次演出的情況他要在網(wǎng)上和報上作報道。
從會場出來,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xì)一看,竟然是落。他連忙跟上去問她怎么也來了。
她說是聽收音機說到今天有搖滾專場演出,以前沒有接觸過,今天特地來看看。
杉知道應(yīng)當(dāng)是因為他的原因。他不只一次地在她面前說到過搖滾,可以看出每一次,她都十分地向往。
可她卻在回避著他,她甚至躲在人群中不讓他看見。
他的回避讓他心痛,可更激起了他的欲望。想親近她的欲望。
晚上可以陪我吃飯嗎?他看著她的眼睛。
她說不行,晚上跟朋友約好了有事。
他的心仿佛被蜇了一下。可仍不想輕易放棄。那就一起坐坐吧,好久不見了,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他們來到古琴臺廣場,找了一塊干凈的地方坐下。此時已經(jīng)夕陽西下,氣溫涼爽了不少。
坐下后,他卻又不知該說什么了。沉默了一會,他才說到今天的演出和武漢的地下音樂現(xiàn)狀。她也來了興趣,兩人說得口若懸河。
這又像他們初次相遇時的情景。他們其實是有很多的話可以訴說的,只是有一個東西在中間隔開著。他們是如此地矛盾。或者說是落如此地矛盾,她竭力地在他面前設(shè)下重重防衛(wèi),可在他的面前,又屢屢不小心就打開了一個口子。他可以從這個口子乘虛而入,但無法抵達深處。而她,也會在他興奮萬丈時突然將他趕出,重新關(guān)上她的門。
在聽完了他的一段精妙的演講后,她看了一下手機,說道,唉,不好了,到時間了,我該走了。
杉意猶未盡,問她要到哪里。她說要先回家。
杉說那正好,我也要到那邊辦事,正好可以一起搭車走。
其實這是他的謊言。他只是想多與她呆一會。
在開往漢口的45路車上,兩人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她今天穿了粉色的絲質(zhì)無袖衫,下著白色牛仔褲和黑色拖涼鞋,很隨意的打扮。他穿的也是隨意至極,一條臟兮兮的牛仔褲和一件黑色的無領(lǐng)T恤。又是不謀而合。
一坐下,他就用力抓住她的手。今天的他突然變得如此勇敢。他不甘心就此落敗。她掙扎了幾下,無奈他手似鐵鉗,只好妥協(xié)了,只是瞪了他一眼后,就偏過頭去看著窗外。
我只是想離你近些。他說。她不說話。
你為什么要逃避我?我知道你不討厭我,是嗎?
我討厭你!她低沉地叫了一聲,你像個無處不在的幽靈。
你也一樣。你的影子同樣無處不在,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
離她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她就不讓他送了。他摸摸她的頭,說著再見。她的頭發(fā)光滑如絲,有一種柔軟的質(zhì)感。
她也輕輕地說了聲再見,就低著頭走了。
他一直目送她遠(yuǎn)去,消失在黑暗中的轉(zhuǎn)角處。在她消失的剎那,心突然一下子空了。
路燈無言地照著。綠樹掩映中的法式建筑一片黑暗,透出詭異的氣氛。走出這條有些幽靜的街道,往相反的方向走,是一條同樣幽靜的小巷,街兩邊房子里透出幽暗的燈光,門口或站或坐有濃妝艷抹的女子,熱情地對他打著招呼。
他以前對她們深惡痛絕??涩F(xiàn)在他是如此寂寞。他多么地想渲泄一下。自從菁離去后,他的蓬勃的欲望已經(jīng)被壓抑了大半年。
朝一個看著舒服些的女子走去。那個女子有著長長的頭發(fā)和干凈溫和的面容,身體頎長而豐滿,散發(fā)著熱烈的誘惑。
那個女子熱情地拉著他的手,將他引進屋里。屋里燈光昏暗,散發(fā)著一種腐朽的味道。
他的心在劇烈地顫抖,手腳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說,你是第一次來吧?
他不做聲,機械地由著她的引導(dǎo)。
女人很快地脫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等著他的進攻。見他還不動,就過來幫他。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僧?dāng)他的手觸摸到她的肌膚時,卻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突然地覺得那白皙的身體骯臟至極。他一把推開她,從口袋里掏出五十元丟到她的面前,說了聲對不起。就大步?jīng)_了出去。女人被推了一個踉蹌,緩過神來后狠狠地罵了一聲:神經(jīng)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