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夜，校園里盛開的鮮花在綠葉的合抱里小憩。經(jīng)過白天激烈的斗艷，她們此刻正恬靜地希冀著明天。也許在她們看來，人類正在變成一種焦躁的動物。因為自然的節(jié)律在他們身上已經(jīng)越發(fā)失效，導(dǎo)致許多人這么晚了還出雙入對地徜徉在夜來香根植的小徑，漫步在上弦月倒映的湖畔。他們這樣子真是惱人啊，難道他們比白天從附近飛過的那些生命只有數(shù)周的蝴蝶更加渴望抓住青春的時光嗎？
也許就是吧。當(dāng)然，他們中也有個別例外，就像花叢中一朵偶然被人摘下的石竹，掉落在靜靜的湖面，激起微不可見的漣漪。不管有幾人曾注意過她正在流逝的美，此刻的她只愿乘著晚風(fēng)隱沒在星海的倒影之中。
九點，秦曉瑜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的目光低垂，盡量忽略掉周遭的一切，以免觸景生情。
近一年來，她的個人生活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辭去了學(xué)生會的職務(wù)，取消了所有假期計劃、社團活動、娛樂生活。除完成必要的課程外，她的時間全部投入到了尋找游航的努力中去。
游航的失蹤疑點重重，警方查來查去竟找不到一點頭緒。因此，作為唯一的目擊者，或者說游航事件中唯一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秦曉瑜的證詞遭到了一些人的懷疑。當(dāng)然，懷疑她的人也沒有任何證據(jù)。于是，一些奇談怪論被制造出來，給事件貼上了神秘的標(biāo)簽，也讓秦曉瑜承受了許多怪異的目光和煩惱。對此，多數(shù)人往往只能被動地忍受或者期待奇跡發(fā)生，可是秦曉瑜的性格里對稱為道理的概念有著異乎尋常的執(zhí)拗，對認(rèn)準(zhǔn)的東西有著強烈的進取之心。她堅信所有的事都應(yīng)該有符合科學(xué)的解釋，她也認(rèn)定游航一定還在某個地方活著。所以她一定要找到答案，給自己和伯母一個交代?？偠灾?，絕不會輕易讓事情就這么過去……
涼鞋清脆地拍打著路面，秦曉瑜來到了宿舍樓下。旁邊的草坪里這時突然響起了悠揚的音樂聲，是一位帥氣的小伙子在路燈底下用口琴吹奏一曲《約定》。
曲子是拉克西斯挑的，雖然已經(jīng)不新，但是由化身口琴的赫爾墨斯演奏起來感覺應(yīng)該還不錯。至少周圍的人大都停下了，樓上的女生也紛紛推開了窗。這證明了拉克西斯在學(xué)生時代總結(jié)的公式在現(xiàn)實與虛擬中同樣有效。那就是形象加音符加荷爾蒙等于廉價的浪漫。
不過秦曉瑜貌似不吃這套。她匆匆從“神”面前走過，絲毫沒有放慢腳步的意思。
一支曲畢，拉克西斯獲得了周圍人的掌聲。不過因為吹奏得實在太好了，樓上的女生中有人叫喊起來：“吹得好，再來一個吧?！薄笆前?，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帥哥，你是來找誰的呀？”“誒，你怎么不擺個心或者拉個橫幅啊，被你追的人看到一定開心死了?！薄澳闶且舐曅紗?？是誰呀？快說呀！”
“??！我不找誰。我就是想把曲子獻給大家。謝謝大家喜歡我的音樂，希望沒打攪你們休息。好啦，我走了，晚安！”拉克西斯說完像謝幕的演員一樣朝全樓的女生們紳士地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望著小伙子漸漸消失的背影，女生們似乎意猶未盡?！巴邸脦?！好像彭于晏！有誰認(rèn)識他嗎？”“誒，別走，我還沒聽夠！”“帥鍋，留個電話號碼噻！”
在這片嘈雜聲中，秦曉瑜也偷偷在樓道的窗口看了一會兒。直到窗框遮擋了小伙的身影，她才搖搖頭，笑著走回宿舍。
……
初步的試探完成了，拉克西斯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自言自語地說：“比預(yù)想的難接觸??！像她那樣漠不關(guān)心?！?p> 赫爾墨斯插嘴說：“元帥大人，效果不怎么樣吧。您還不如直接表明是去找她的，這樣至少她還知道您的心意?，F(xiàn)在倒好，全白忙活?！?p> “你懂個球。她知道我是誰呀？我就這么冒冒失失地去，那肯定是被拒絕呀。她我都研究過了，得讓她覺得你特別才行。今天這一出，別的不敢說，特別肯定是特別了。后邊，我再找機會?！?p> “您至于這么費事嗎？為什么不直接像對游航母親一樣編個謊話？”
“不行，要是能編個瞎話了事我還費這勁干什么？我告訴她游航在國外辦案，她肯定一門心思地等他。這不是耽誤人嗎？要是告訴她人已經(jīng)死了，她心里不得一直有個結(jié)？萬一她和施傳美取得聯(lián)系怎么辦？所以我只能想辦法讓她進入一段新感情，忘了過去，重新振作。到時候她知不知道游航的消息已經(jīng)沒有現(xiàn)在這么重要了。最后我再表現(xiàn)出一些她討厭的東西，來個好聚好散。這不就行了嗎？”
“喔喲…？您為了她還真是煞費苦心?？蛇@中間就沒有別的什么想法嗎？”赫爾墨斯換了一種奇怪的語氣問。
“你指什么？你覺得我動機不純，想在這里找找劈腿的感覺，而且不用真的負(fù)責(zé)對嗎？”
“我沒這么說，可是您都想到了?！?p> 拉克西斯被逗得有些發(fā)急，忙說：“我這都是出于高尚的目的。發(fā)乎情，止乎禮。讓她重回正常生活。這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在修正克羅索的野蠻干預(yù)對虛擬世界的影響，對他也算有所幫助。別把我想得那么不堪?！?p> “哦？”赫爾墨斯的語調(diào)表明它還是不信。
拉克西斯于是停下來想了想又說：“我發(fā)現(xiàn)你在游航母親和她的事上完全是兩種態(tài)度啊。從我說要來找她，你就沒有給我提供過一個積極的建議，你想讓我敷衍了事，或者干脆放棄幫她走出來的想法。為什么？”
“沒什么。作為一個機器，您忠實的仆人，我分析您有靠近她的內(nèi)在傾向。我不希望您這么做，畢竟情感在我的模型中是一個不穩(wěn)定的變量。我無法評估她有可能對您的影響，所以只能用最保險的策略懇請您避免做出任何可能帶來困擾的選擇?！?p> “嗨，放心吧。難道你認(rèn)為我真的會喜歡上一個外表看起來像我們，但會出汗掉皮屑的虛擬生物嗎？”
“據(jù)我所知，錫伯倫人擺脫這些惱人的外表瑕疵也才不到兩代人的時間，而且至今還有人拒絕讓人體園藝機器人共生在體內(nèi)?！?p> “夠了，別跟我抬杠！我現(xiàn)在要你絕對地配合我，不要跟我說你覺得我該怎么做，好嗎？”
“遵命，元帥大人。”
“很好?！崩宋魉裹c點頭，接著又低頭看了看手表，“現(xiàn)在到下星，不對，明天還有，呃……還有很多個小時，我們?nèi)コ韵拱伞Ｎ野l(fā)現(xiàn)我愛這座城市！”
“這個想法還算正常，立刻為您更新美食地圖。其實在這里，您就應(yīng)該多享受享受這個，忘記那些瑣事?！?p> “嗯嗯。”拉克西斯沒想再搭理仆人，而是直接打開手機，跟著導(dǎo)航大步流星地朝著最近的小吃街走了……
次日早上7點36分，秦曉瑜素面朝天地來到樓下，身邊跟著她的室友們。
許成換了一身像是要參加面試的正裝，略顯猥瑣地從墻角探出頭來，并且迅速鎖定了目標(biāo)。
他悄悄跟到女生們身后，鬼鬼祟祟地拉近距離，心跳加速地偷聽她們的談話，口干舌燥地尋找登場的時機，同時腦子里還在回放著預(yù)想過的對話和情境。
不過很快他就不用再這么勞神費心了，因為時機并沒有以他期望的方式到來。
也許冥冥之中的主宰實在受不了看他這樣一面處心積慮，一面抓耳撓腮的樣子，所以決定他一個痛快，又或者只是純粹的意外?？傊粋€籃球從路邊的球場上飛了過來，正好從女生們面前掠過，嚇得她們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一?？珊?。許成本來就跟得緊，精神又高度集中，所以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結(jié)果一腳踩到了秦曉瑜涼鞋的后跟上，同時身體還隨著慣性向前撞去。
作為一個身高一米八多，體重八十公斤的大個子，許成把姑娘們像一堆保齡球瓶一樣擠得東倒西歪。同時作為一個心懷不軌，最近老也忘不了游航家樓道里那道婀娜身姿的凡人，他如愿以償?shù)匕亚貢澡ぶ苯訐涞乖诹说厣?。雖然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對方身體的觸感還是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上。
“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痹S成連忙從秦曉瑜身上起來并連聲道歉，心中滿足地抱怨道：靠，怎么會這樣！
“哎呦，你要死啊。”被撞的女生們紛紛帶著怨色回過頭來，其中一個還沖許成喊道。可是當(dāng)她們看清了許成的相貌，一個個又突然安靜了。
接著，女生中的一個川妹子搶上一步，湊近了對許成說：“誒，你是不是昨晚上在樓腳吹口琴的那個帥鍋喲？”
拉克西斯本來感覺有點尷尬，但沒想到昨晚上已經(jīng)開了個好頭，于是說：“啊……是，是。你還記得？嘿嘿……”
這時秦曉瑜也站起來了，她的鞋被踩掉了，腿上也破了皮。女生們頓時又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她的身上，紛紛上前攙扶并慰問她?！鞍ミ希◆~，沒事吧?！薄俺鲅耍€疼嗎……”
“沒事，沒事，一會兒回去貼上創(chuàng)可貼就好了。”秦曉瑜一邊回答，一邊從兜里掏出紙巾擦拭傷口。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在看別處。對不起，對不起……”拉克西斯又湊近一步，對秦曉瑜說。在這個距離上，他自信錫伯倫人的血統(tǒng)和科技塑造的完美膚質(zhì)能給他俊郎的面龐增色不少，而這種氣質(zhì)或者說光暈也一定能征服這里的女性，使這場意外變成美麗的邂逅。
可令“神”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以后，女孩兒們竟一改剛才的平靜狀態(tài)，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誒，你怎么光給小魚一個人道歉??？我們也被你撞了，手肘現(xiàn)在還疼呢?！?p> “就是，就是，人家的腳也扭了一下?！?p> ……
和大多數(shù)男士一樣，許成根本招架不住這種嘰嘰喳喳的圍攻，只能舉手投降說：“哎喲，實在是抱歉，我再次向各位小姐姐們真誠道歉，為了表示我的誠意，大家可以跟我提要求，能辦到的，我一定滿足?！?p> 此話一出，川妹子反應(yīng)最快，她說：“帥鍋，楞個嘛。你既然要答應(yīng)我們一個要求，我們也不跟你客氣，但是也不為難你。今天早飯你請客，要不要得？”
許成聽完兩眼冒光，心想還有這么順理成章的事？于是說：“沒問題呀，走吧?！?p> “哈哈，那，就讓你破費了喲?！迸鷤兞ⅠR拍了拍手，笑盈盈地說。
秦曉瑜這時想要插嘴阻止室友們，可轉(zhuǎn)念一想她們多半是鐘意這個男孩的相貌，想要多些跟人家接觸的機會。所以就算自己沒有這個意思，也不能攪了大家的好事。還是隨她們吧。
接著她又想到自己從前也和室友們一樣無憂無慮，現(xiàn)在卻因為一個人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這么大的改變。自從和游航成為男女朋友以后，知道游航家境不好的她開始變得對讓男孩子花錢這種事敏感起來。直到現(xiàn)在，依然如此。
思緒縷縷就這樣又牽扯出了游航，她的鼻子突然一酸，連忙把頭低了下去。可是室友們這時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個子出發(fā)去餐廳了。她們伸手從左右兩邊挽住了她，她也就只好跟著大家一起走了。
來到餐廳，里面已經(jīng)到處都是人，特別是受人歡迎的肉夾饃窗口前排起了長隊，而這正是女孩們早上商量好要吃的東西。
“啊……這么多人，得排到什么時候?。 薄昂撸饌€大早，趕個晚集?！薄拔也还?，多久我也要吃?！?p> 女孩們又開啟了嘰嘰喳喳的模式。許成無奈地聽著，把臉轉(zhuǎn)向文靜地站在一旁的秦曉瑜。
秦曉瑜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很禮貌地沖對方笑笑，而后又把頭低了下去。
拉克西斯想要制造對話的機會，于是忙把手伸進衣兜里尋找。腦中默默在后臺新建立的溝通渠道上同赫爾墨斯對話：“快點兒，給我創(chuàng)可貼。”
“等一等，別這么急?！焙諣柲钩粤Φ卣f，“我現(xiàn)在只能少量地收集并排列虛擬物質(zhì)，這需要時間，我都發(fā)熱了?！?p> “再給你兩秒鐘。一、二?！崩宋魉箶?shù)著，然后從兜里掏出了一張創(chuàng)可貼。
“喏，給你，我突然想起來前兩天放了一張在兜里?！痹S成表情平靜地說，可目光里卻難掩殷勤。
秦曉瑜有些意外，但還是說了聲謝謝，伸手接過了創(chuàng)可貼。
拉克西斯借這個機會將目光下移，好好看了看秦曉瑜的傷口，以及裙擺下露出的長腿。
秦曉瑜見對方這樣盯著自己，臉上立刻熱了起來，腳下也不自覺地往后縮了幾厘米。她想現(xiàn)在最好就找個地方坐下，把創(chuàng)可貼貼上，以此來回避這種不自在的感覺。
而正好在這時川妹子又過來了，她的身條和短裙暫時移開了拉克西斯的視線。
“帥鍋，我們決定派一個人去排隊，其他人去找位置坐。你是想排隊還是排隊？”川妹子說。
目光游移在兩雙白皙的長腿之間，許成非常爽快地?fù)Q了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川腔說：“當(dāng)然是排隊噻，啷個能讓小姐姐們排隊耶？我去，你們坐起等到，一哈兒斗來?！?p> “嗯，不錯不錯，那我們等你喲。”說完，川妹子拉著秦曉瑜，和室友們一起朝餐廳的一邊走了，留下許成獨自買他們五個人的飯。
許成站到隊伍里，一步一頓地緩慢向前移動?？申犃兴坪跻恢本湍敲撮L。他四下張望著尋找，看到秦曉瑜已經(jīng)坐下處理完傷口，和室友們一邊玩著手機一邊閑聊起來。于是對赫爾墨斯說：“動點手腳，讓我快些買到早餐。”
“啊……好。也許我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蠢點兒，笨點兒，功能差點兒，這樣您就不會有這么多要求了。”赫爾墨斯抱怨道，但仍然在后臺做了一些操作?！昂美玻粫宏犖闀⒌?，您直接過去就行，飯卡在左邊的兜里?！?p> 拉克西斯伸手進衣兜，果然多了張卡?！爸x謝，士兵?！?p> “您太客氣了，元帥大人?！?p> 然后，差不多過了十秒，窗口的阿姨喊道：“系統(tǒng)故障了，賣不了了?！?p> “??！”“都排到我了！”“怎么這樣啊！”學(xué)生中有人抱怨起來，但隊列很快就散了。
許成這時大步走到窗口前，伸手把卡往機器上一放。
“滴。”系統(tǒng)又恢復(fù)了。
“誒，阿姨，好啦好啦?？?，我要五個?！?p> ……
提著食品袋來到餐桌，看到秦曉瑜旁邊還有個位子，許成便徑直朝那里走去?？纱米铀坪跤幸鈸醯溃瑥淖约鹤牡胤狡饋戆盐蛔诱忌狭?。許成只好在秦曉瑜的對角坐下。
“你好快呀?！痹S成剛一坐下，他身旁的女孩就說。
拉克西斯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重新排起的長隊，回答說：“是啊，沒想到機器突然壞了，前面的人都走了?？晌蚁霝榱舜蠹叶寄艹陨舷氤缘脑绮?，還是應(yīng)該過去試一試，沒想到機器又突然好了。嘿嘿，我這個人運氣總是特別好，連撞人都撞到美女身上，還一撞就四個。”
“嘻嘻嘻……”女孩兒們都被逗樂了，連秦曉瑜也揚起了嘴角，只是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
接下來，許成開始分發(fā)早餐，女孩們都用甜美的口吻道謝，只有秦曉瑜除外。她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忙著回復(fù)微信上的信息。
拉克西斯一時找不到繼續(xù)搭訕的借口，所以拿起肉夾饃準(zhǔn)備一邊品嘗一邊想辦法。他剛要咬上一口，坐在對面的川妹子就又說話了。
“誒，你還沒自我介紹哦？叫啥子名字嘛？”
“哦，我叫許成。”
川妹子一聽，很高興地說：“我叫白絜，很高興認(rèn)識你?！叭缓笥职€介紹了其他三個女孩的名字。
“哦哦。”許成連忙點頭致意，目光卻多在秦曉瑜身上。他發(fā)現(xiàn)秦曉瑜的神情變得認(rèn)真起來，似乎手機上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他想讓赫爾墨斯查看，可白絜卻不給他機會。
“你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大幾了？”
“我？啊，我，機械工程，大四?！?p> 女生們一聽突然齊刷刷地看向秦曉瑜，眼神里好像在說：“又是一個機械工程的?！?p> 拉克西斯對她們的反應(yīng)也不奇怪，畢竟他臨時借用了游航的資料來充數(shù)?？汕貢澡s對此毫無反應(yīng)，手指依舊在屏幕上輸入著什么，樣子看上去也越發(fā)急切。
到底她在看什么，怎么連眉頭都皺起來了？拉克西斯益發(fā)地好奇，趁著白絜沒有再說什么，他想通過赫爾墨斯調(diào)查清楚。
于是，拉克西斯的注意力轉(zhuǎn)向后臺，忽略了肉體的動作。許成手上的肉夾饃因此是在無意識的狀態(tài)下被放進了嘴里。而緊接著，現(xiàn)實中的“手術(shù)臺”上的生命體征數(shù)據(jù)就掀起了一陣波動。
“太好吃啦……怎么會有這么美味的食物，天吶，做長子實在太幸福了！雖然你們不太誠實，這東西明明是兩片饃夾的肉，應(yīng)該叫饃夾肉才對！可是本尊原諒你們！太好吃啦！有這種食物，你們還有什么好煩惱的，你們應(yīng)該知足常樂、幸福美滿、母慈子孝、婆媳相敬……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拉克西斯在后臺瘋狂地對赫爾墨斯喊叫。
“你怎么哭了？”一個女孩盯著許成問。
“啊，沒事，風(fēng)眼，嘿嘿?！痹S成趕忙回答，同時擦掉激動的淚，然后滿眼渴望地看向剛才排隊的窗口。接著又大口吃起來。一個饃三兩下就沒了。
“你不夠吃吧？”白絜換了副甜美的嗓音，用普通話問。
“嘿，是有點兒?！?p> “拿，我的給你吃。”白絜說著把自己的饃掰了一半遞過去。
拉克西斯感到有些錯愕。他意識到對方可能對自己有意思，所以連忙拒絕道：“呃，不用了，你吃吧。謝謝。”
白絜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但并不感到多么難堪。畢竟身邊都是最親密的室友。而唯一令她在意的是許成回絕完自己又偷瞄向秦曉瑜?？墒切◆~明明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誒，小魚，你在看什么呀？東西也不吃?！卑捉e突然貼近秦曉瑜身邊說，“哇，這不是游航嗎？照片上是哪兒??？”
“不知道?！鼻貢澡ふf，“他說他被困在一個地方，被迫給人打工，還被沒收了手機和證件。今天是偷了一部手機悄悄跟我聯(lián)系的?！?p> 拉克西斯一聽立馬知道不對，忙站起來加入圍觀。
“所以這個人是剛剛才加你的嗎？這照片好模糊啊。雖然很像，但真的是他嗎？”“網(wǎng)上的東西很可能是假的，不能隨便信?！绷韮蓚€女孩質(zhì)疑說。
秦曉瑜卻說：“我覺得是他，他能對出我們的詩。”說著還把聊天記錄往上翻給大家看。
“是騙子！”許成突然斬釘截鐵地說，“不能信?！?p> “你怎么知道？”秦曉瑜問，臉上帶著不悅的神色。
“總之一看就是騙子。他待會兒就會跟你說他有困難，或者危險，而你需要往哪個賬戶打錢之類的。”
“咚咚。”許成話音剛落，屏幕上就又來了一條信息?！安荒芨愣嗾f了，有人來了。我發(fā)個定位，拜托幫我報警?。。 ?p> 接著一張位置圖片傳來，聯(lián)系就此中斷。
秦曉瑜又等了幾分鐘，不見再有消息，擔(dān)心立刻寫滿了臉上。
“你是不是在網(wǎng)上公布過你的個人信息或者聯(lián)系方式？”許成問。
白絜搶著回答：“是啊，小魚發(fā)過好多尋人帖子，都附有聯(lián)系方式啊。可是這個人，真說不好就是。”
“你們都別信，肯定是假的。發(fā)消息的人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企圖，而且是精心謀劃?！痹S成再次否定并提醒。
秦曉瑜有些急了，用嚴(yán)厲地口吻反駁說：“我憑什么相信你？你憑什么這么確定？萬一他真的有危險呢？這可能是他這一年來唯一一次機會！再說我已經(jīng)確認(rèn)過了，是他！”
“那不是他。你別昏頭！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很容易上當(dāng)?！痹S成說。盡管他掌握著真相，但正因為如此他才只能使用一些空洞、倔強、缺乏說服力的方式表達。而這真是一種別樣的無奈與尷尬。
“懶得跟你說，我走了，就算上當(dāng)也不關(guān)你的事?！鼻貢澡M臉怒容地說，而后把臉一甩，起身向餐廳外面走去。
其他三個女生遲疑了一下，很快也表示要去陪著秦曉瑜，所以在留下聯(lián)系方式后一起離開了。
白絜臨走前對許成交代說：“你真是怪頭怪腦滴，犟，又說不出個理由來，哪個聽得進去嘛？你是不是想追她嘛？是斗直說，像才那樣的話心胸斗太小了哦。他們的感情，你不曉得，反正今天你莫找她了。有空我們再聊哈。拜拜。”
“拜拜?！痹S成揮手目送女孩們離開，而后自言自語說：“我曉得，只是我的理由不能說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