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甚至沒有看清令曦是從哪里出來的,只覺得倏忽一晃眼的功夫,她就站在了眼前。
“你來做什么?”顧以安警惕地望著她,她可沒忘了令曦對她的敵意。
“我來,自然是教訓你當日對我出言不遜?!痹捖?,啪的一聲,顧以安的臉火辣辣的,猛地偏向一邊,嘴角也有血流出來。
她腦子里嗡嗡作響,好久都沒緩過神來。
“瞧,還是挨了打才知道乖順。記住了,以后你就算拜了師父,也還是要恭恭敬敬喚我一聲師姐的。”
此后又說了一番師妹要如何孝敬恭順師姐的話。
錦瑟和錦屏憤怒地想要出頭,都被顧以安默默拉住了。
見顧以安低頭默不作聲的樣子,令曦似乎覺得無趣,便哼了一聲,身形幾個縱躍,便消失在顧以安的視線中。
“給我拿冰帕敷敷臉,晚上娘親恐怕還要來看我,別讓她擔心?!?p> “小姐——”錦瑟眼淚汪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太沒用了,不能護住小姐?!?p> 顧以安苦笑一聲,“她有法術(shù)在身,當日多少禁軍都奈何不了她,更何況你我?貿(mào)然出頭只會讓她牽連到你們。況且,她對我總算還有幾分顧慮,對你們是決計不會手下留情的?!?p> “小姐不能去告訴碧霞道長嗎?”錦屏小聲問道。
“沒用的。”顧以安搖搖頭,“碧霞道長不會把這種事放在眼里,何況,她二人才是正經(jīng)的師徒,有多年的師徒情分?!?p> 話到最后,已經(jīng)低不可聞。
多么相似的情況,碧霞道人與令曦是多年的師徒情分,顧懷民和顧以心是多年的父女情分。每一回,她都是后來的插入者。
“難道就這樣任由她欺凌嗎?”錦瑟握著拳頭,忿忿不平。
當然不會。
顧以安默默想道。
她原本還在漂游的思緒像是突然就定了下來,碧霞道人當日的話語再次回響在耳邊:“我觀這位小友靈氣自蘊,想是與我道有緣,我有意收這位小友為弟子,修習仙術(shù),得道長生,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修習仙術(shù),得道長生,聽起來是何等自在暢意?
到了那時,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應當不會再有了吧。
顧以安握緊了拳頭。
“總有一天——”顧以安輕聲說道。
錦屏沒有聽清,追問了一聲,“小姐您說什么?”
“沒什么?!鳖櫼园矒u搖頭,看著鏡中的自己。被冰敷過之后,她臉上的紅印不那么嚇人了,只是還是很明顯。
“給我擦些粉遮一遮吧,這樣怎么能瞞過娘親。”錦瑟錦屏紅著眼給她上妝。
手忙腳亂的收拾妥當,就聽見外面林氏的腳步聲。
“怎么生了病還不好好在床上歇著,還要下來走動?”林氏瞧見顧以安坐在凳子上,只著一件單衣,更是生氣了,“還不快給小姐披件衣裳。錦屏,早先還說你懂事,怎么現(xiàn)在又這樣不經(jīng)心?”
“是奴婢的錯?!卞\屏愧疚地低下頭,又趕緊去給顧以安拿衣裳。
“娘,您別說她們了,是我急著下床走動走動,躺在床上這么長時間,渾身不自在。”顧以安連忙勸道。
“你呀?!绷质辖柽^錦屏拿來的衣裳,給顧以安披好,“從前沒見你這么愛惜自己的容貌。如今還病著,反倒折騰了起來?!?p> 顧以安知道林氏誤會了,就笑嘻嘻地順著她的話說:“您看我這樣好不好看?”
“好看,我生的女兒,怎樣都好看?!绷质蠝厝岬匦π?,隨即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p> 除了王嬤嬤,其他下人都退了出去,順便掩上了房門。
“娘,出什么事了嗎?”顧以安直起了身子。
“是有一件事。”林氏思襯著要怎么開口,殊不料顧以安腦子里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許多念頭,“是父親又難為您了嗎?都是女兒拖累了您。”
“不是。”林氏連忙安撫道,“這是件好事?!?p> 好事?最近有什么好事發(fā)生嗎?顧以安疑惑。
林氏從袖中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香囊,又從里面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玉石。
顧以安驚訝地瞪大了眼。
那塊玉石打磨得很是圓滑,通體墨色,看上去就很是不凡。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玉石有巴掌大,是怎么裝進連半個手掌大小都沒有的香囊里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