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那是我妹
她直勾勾地盯著云子梟,目光里的直白毫不掩飾,墨色瞳孔里那一抹痛苦被掩飾得非常好。
“你什么意思?”云子梟依舊面無表情,警惕的盯著她,像是防備她的試探。
她從來都是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無論做什么都隨心,可別人卻要猜測半天。
岳宵見他不相信,又重復了一遍,“你不是很想離開嗎?我突然覺得你也沒那么好,干脆放你離開,眼不見心不煩?!?p> 她說完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卻讓人無端生了苦澀。
云子梟只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如果你能讓我離開首席府的話,我就相信你說的是真話?!?p> 他說完這句話,喉嚨不自覺的吞有些梗塞,有什么順著喉嚨咽進肚子。
岳宵笑容淡了,像虛無縹緲的霧,“這簡單,我待會就讓守衛(wèi)帶你出去?!?p> 眼睛像是蒙上一層水霧,看不清所有的景物。
離開好,反正遲早要離開的,這趟渾水少一個人就少一份危險。
云子梟沒說話,拿起剪刀干脆利落剪下一根花枝,開得正艷的玫瑰花猝然掉落枝頭,落在他腳邊,云子梟看也沒看那玫瑰一眼,直接一腳踩在花上。
花瓣陷進泥土,混合著一股濃烈的花香,卻解不開云子梟心頭縈繞的怒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生氣,離開本就是他最想做的事。
岳宵終究起身離開,半句話也沒給云子梟留,半個小時后,果然有人來找云子梟。
傭人恭敬的對云子梟說,“你可以回去了,需要用車嗎?我讓人送送你?!?p> 他們才得了命令,一切都要聽岳宵的,除了放她出府,但岳宵要得是云子梟出去,他們也就沒有阻攔的必要。
“她人呢?”云子梟沒說她是誰,但傭人知道他問就是岳宵。
想了想,傭人老老實實回答,“岳大小姐去了隔壁樓里,說是要看書學習,不讓人去打擾。”
后面有一句話是他特意想了之后才說的,岳宵只交代了這么一句,想來也是給云子梟留的。
他說完就靜默的等著云子梟說話,可等來等去,他不僅沒說話,也沒打算要走。
僵持了十來分鐘,云子梟終于開了口,“我等她回來再走。”
言下之意他現(xiàn)在是不可能離開的。
傭人只能無聲無息退下去,霎時間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一個人,握著剪刀的云子梟特別恍惚,他不是一直想逃脫,怎么機會擺在眼前,卻平白無故放棄了?
他不敢往下深想,怕等在那里的答案讓他心慌。
……岳宵晚上回去,見云子梟還在院子里,想也不想就要轉身。
“是連見都不想再見到我了嗎?”云子梟早就看見她,出聲阻止她的去路。
誰知道岳宵只是停頓了一下,隨即加快腳步,匆匆的往前走,那速度都快趕上小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逃命。
云子梟在那個樓等了岳宵一天,第二天的傍晚離開。
“送我到百樂門?!彼傻娜ヌ師o非就是百樂門,因為木霖的緣故,她不可能再盼頭露面當舞女,所以在里面打雜,前幾天,他還在街上碰見了她。
見自己跟著岳宵吃好喝好,惡狠狠地罵他是白眼狼。
他打開車門,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門口,那里似乎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但等到他看過去的時候,早已經巡不見蹤影。
等到他上了車,岳宵才從樓里探出個腦袋,這個窗口是她選了好久才定下來的,能看清楚門口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眼睜睜看著車子從視線里離開,直至消失不見,她苦笑著搖搖頭,咽下胸口的痛。
此時的她只要一出現(xiàn)就很危險,岳大小姐這個身份給她的不再是榮耀,而是一場牢獄之災,更有甚者,還有無盡的刑法等著她。
她收回視線,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岳宵說了一聲進,外面那人猶豫了一下,推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梁旗月的管家,他面目和善,看上去四五十歲,中等身材,時常掛著一抹與人親近的笑。
管家見岳宵盯著自己看,收斂心神,“岳大小姐,聽說岳司長瘦了,身體有些受不住暈了過去,先生讓我來告訴你一聲,好有點心理準備?!?p> 他盡量說的輕松,就怕岳宵擔心。
可實際上他是多慮了,岳宵擺明不擔心岳善和,只要他人沒死,至于受了什么皮外傷,被怎么虐待了,她都能接受。
唯一觸碰到她底線的是……她忍不住皺眉,“我母親和妹妹怎么樣?”
這才算是她的軟肋,如果母親和妹妹真的受傷了,她恐怕沒有這種閑情逸致待在首席府里。
管家猶豫了一會,只說,“他們被關在原來岳公館。”
騰了一棟樓,不準人進出,只有飯點會讓人送點吃的進去,里面是什么情況,沒人知道。
岳宵聽完他模棱兩可的回答,直覺不對勁,他們的主要目標是她,如果沒有找到她,岳晚他們的日子肯定好過不到哪里去!
楊司長怎么只是囚禁他們,不讓他們離開岳公館?
這種疑惑沒持續(xù)多久,第二天就有了答案。
岳宵依舊坐在窗戶邊,聽到底下熱鬧,低頭一看,只見首席府不遠處密密麻麻圍著人,把里面的人包裹著。
她忍不住皺眉,多看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岳晚。
頓時一股氣血直沖天靈蓋,她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就要下樓,迎面對上匆匆上樓的梁旗月。
“你看見了?”梁旗月氣喘吁吁,料想她應該是看見岳晚被虐待。
岳宵眸光里狠戾乍現(xiàn),“我得下去救她?!?p> 那是她妹妹,在她困難的時候,還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并付出所有。
她沒有理由不去管她!
“他們目的就是為了吸引你出去,你應該忍住,我馬上就要把木霖逼出去了,那時候你再出現(xiàn)也不遲。”
梁旗月并沒有讓開,而是理智的給她分析。
在他眼里,正事才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包括救自己的妹妹。
岳宵知道自己硬闖是不可能出去的,抬起頭,期盼的望著他,像是看一個救世主,“怎么樣才算是忍?等他們把我妹妹打殘廢還是殺了?”
這是他們能干的出來的事,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一下,一切都如同過往云煙。
梁旗月對上那雙如炬的目光,心頭一震,像是燃起來一團火焰,洶涌澎湃,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僅有的同情心浮現(xiàn)出來,態(tài)度也軟化了許多,“我已經派人去拉了,到時候讓你跟她住一起。”
他自認為這個決定天衣無縫,卻迎來了岳宵的反對,“跟我在一塊待著反而最危險,能不能給她找個好一點的地方?!?p> “那你說是哪里?”岳宵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梅園。”
她認識這么多人,最熟的還是那幾個現(xiàn)成的,紅玫瑰雖然聰明不夠,但卻值得信任。
聽她這么說,梁旗月都覺得意外,但是知道眼下的情況不能在等,吩咐了兩個傭人,出門時,岳晚像是被拋棄的小氣球,蜷縮在一起,稍微一動,都疼得直齜牙咧嘴。
“你們在干什么?”管家?guī)е鴤蛉?,離得老遠就開始喊。
那個打人的有些心虛,聽見人喊,就停了手,回頭看到是個年紀大的中年男人架勢足了一點,“關你什么事?”
……這邊,岳宵趁著梁旗月離開,已經偷偷往首席府門口走,沒多遠就聽見兩邊人在說話。
那個動手打了人的守衛(wèi)囂張跋扈,“你趕緊給我退下去,否則連你一塊打!”
他是得了命令的人,旨在要多囂張有多囂張,反正背后有人撐腰。管家自然也是這么想的,揮手讓兩個傭人上去,把禁錮岳宵的人拽開。
這一下動手可不得了,像是點燃了炸彈,場面頓時就熱開了鍋,領頭的士兵直接攔住他們。
“我已經夠給你們面子了,誰知道你們竟然不想要?!彼f著這句話,猛然從褲腰帶上掏出一把槍,“都給我滾開,否則別怪我無情。”
眼睛不斷的掃視,想要在管家?guī)У娜死锩嬲业皆老挠白?,奈何岳宵并沒有在里面,他看了一圈,有了要收場的意思。
“我們回去?!彼鋼P威的舉著槍,以為管家會怕自己。
誰料,管家眼皮都沒抬,也拿出自己身上佩戴的槍。
畢竟是跟著首席見過大世面的人,并不會因為一把槍就嚇破膽子,“在這里鬧起來誰都不好看,我勸你把人留下,然后趕緊帶上你的人乖乖離開。”
“你、你想干什么?”領頭的守衛(wèi)慌了神,卻還要佯裝鎮(zhèn)定。
管家語氣平淡,眼里卻帶著幾分說不上的輕蔑,這樣的人大多欺軟怕硬,不像他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人,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給了一個眼神,讓自己人把岳晚帶著往首席府走,其他人不敢攔,領頭的守衛(wèi)卻覺得格外難堪,“那是我們的人?!?p> 話說完,手里的槍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