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強取豪奪
他言辭懇切,眼里的目光很是為難,讓岳宵有種自己正在強迫人做壞事的錯覺。
她和云子梟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惋惜:“奪人之愛實在非我所愿,這樣吧,老板以后要是有這種瓷器就來找我,錢不是問題,只要東西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吃虧?!?p> 她順勢報出紅玫瑰的住處,說完之后,又惋惜的摸了一下杯子,才不情不愿的放下。
店老板連連抱歉,把岳宵兩人送到門口,岳宵又忍不住重復:“我等你,最好是這種青花瓷器!”
說完,余光瞥見樓梯上一抹人影,她收回視線,帶著云子梟揚長而去。
“你出來逛一天,就是為了去瓷器店?”云子梟不由得好笑,她總是能做出一下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岳宵見他頭頂沒有夾著那個石榴夾,心情有些郁悶,不知不覺走快了不少:“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就等著人自動上門了?!?p> “誰?那個伙計?”對于云子梟的話,岳宵并不意外,她一踏進門就注意到了那個鬼鬼祟祟的伙計,云子梟不可能沒看見。
云子梟見她不說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要是能再膽子大一些,說不定還會透著青花瓷這套賣給你?!?p> “肯定會?!痹老卮鸬漠惓?隙?。
她找遍店里就只有這一套青花瓷,為了錢,伙計也會冒著危險把瓷器帶來。
不過眼下,這個先不急,急的是——“喂,發(fā)卡呢?”
“嗯?”云子梟從口袋里拿出那個石榴發(fā)卡,有些遲疑,“這個?”
“戴上去。”岳宵酷酷地命令道。
“別鬧了?!?p> 他堂堂一個安國好男兒,怎么能戴這種幼稚的東西?
“怎么,我看著像開玩笑嗎?”岳宵靠近云子梟,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停下,眼神冷酷,“趁著本小姐還對你有興趣,別惹我不高興?!?p> “岳宵,以權(quán)壓人就讓你這么爽快?”云子冷笑,也不像往常一樣避嫌了,直接湊得更近了,兩人現(xiàn)在的距離幾乎就在一線之間。
男人清冷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讓她有些恍惚。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
兩人對視了兩秒,岳宵先轉(zhuǎn)頭:“是啊,本小姐就是喜歡強取豪奪,誰讓你一沒權(quán)二沒錢,只能隨我擺布。”
清高個什么勁兒啊,云子梟。
你就是我的一條狗。
雖然岳宵沒有說這些話,但是他就是能從她勢在必得的眼里讀出這些。
“收收你那點可憐的驕傲,別那么不服氣,有本事就強過我——如果真有那一天——”岳宵突然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呵氣,“我任你肆意索求?!?p> 此話一出,云子梟不知道為什么下腹狠狠一緊,一股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襲來,看著岳宵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頸,他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沖動。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岳宵抽身離去,轉(zhuǎn)頭囑咐他戴上發(fā)卡。
是啊,自己一沒權(quán),二沒錢,有什么資格要骨氣呢。
他將那個發(fā)卡別在了發(fā)簾上,強按捺下內(nèi)心的羞恥感。
“喜歡強取豪奪……是么?”云子梟望著岳宵的背影,喃喃道。
總有一天,你也會嘗到的,岳大小姐,而在那天到來之前,他會慢慢豐滿自己的羽翼,直到這個權(quán)力的牢籠全部腐朽。
……
那個關(guān)于青花瓷的猜測沒讓岳宵等太久,幾個小時后,就接到紅玫瑰的消息說人已經(jīng)抓到了。
她匆匆趕過去,推開門就看見地上捆成粽子的伙計。
“饒命,姑奶奶饒命!”伙計見到人進來,也不管她是誰,一個勁的求饒。
他鼻青臉腫,顯然已經(jīng)被打過了,阿忠把瓷器放進岳宵手里:“他就是帶著這東西來的?!?p> 岳宵定睛一看,果然是她在店里看到的一模一樣,順手就遞給云子梟。
“你就是成衣店老板的遠方侄兒吧?”岳宵蹲下身子,盯著他腫脹的臉,語氣聽不出喜怒。
求饒的伙計一聽,惶恐的抬起頭,眼里有不敢置信,盡管腦子再怎么不靈光,聽她這么說,也回過味來。
這擺明是為了他設(shè)的一個局!
“還不算傻嘛!”岳宵正要質(zhì)問下一句,伙計卻像是突然發(fā)瘋一樣,激烈的掙扎起來,嚇得岳宵沒來得及退,身體不穩(wěn),直接坐在地上。
眾人面前,她卻被弄得有些狼狽,岳宵只覺得難為情,不敢抬頭去看云子梟,好像他的眼神是探照燈,照的她無所遁形。
阿忠連忙一腳踩在伙計臉上,用了蠻力:“老實點,否則踩爛你的腦袋?!?p> 果然,這句威脅起了作用,伙計癱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只能咿咿呀呀的,說著聽不懂的話。
云子梟見岳宵遲遲沒起來,以為她是嚇到了,伸手要去拽她起來。
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擺在岳宵面前,她直愣愣的抬頭,依舊是清冷的臉,只是那雙眼睛里,倒映出她的影子,墨色瞳孔被一抹白色填滿,讓她覺得他離得那么近。
然而最終,岳宵也沒有握住那只手,她的心里很想接近,可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想讓自己如意。
她渴望得到的東西,或許只是別人隨意的一個禮貌舉動,她再眼巴巴貼上去,只會顯得卑微可憐。
她還不至于那么犯賤。
沒得到岳宵的回應,云子梟愣了一下,收回手,緊抿的唇動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剝落。
阿忠看啦一眼岳宵,又看了一眼云子梟,他們之間好像有點那什么,額,幽怨的氣場……
尤其是面無表情,一直冷冰冰,高傲隱忍的云子梟竟然帶著一個可愛的石榴發(fā)夾,就……有點魔幻。
這邊,岳宵已經(jīng)調(diào)整后自己,開始審問伙計:“陶瓷店老板又是你的誰?金主?還是上級?”
伙計疼得哇哇直叫,阿忠這才回過神,從云子梟身上收回視線,收了腳,惡狠狠的呵斥:“還不快點說!”
他這一聲,讓嚇破膽的伙計更是瑟瑟發(fā)抖,蜷縮成一團,嘴上卻不敢沉默:“我、我我只是想要賣了這套茶具,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岳宵冷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她只看了一眼阿忠,后者立刻會意,正要抬腳,伙計慌忙求饒:“我錯了,真的錯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說,一定說!”
一開始就被打了一頓,他全身骨頭散架了一樣疼,再也不想經(jīng)受第二次折磨。
岳宵這才滿意:“說吧,你們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四島人還是安國人?”
伙計不敢隱瞞,顫顫巍巍解釋:“我是安國人,瓷器店里都是四島人,他們會說安國話,專門去不同地方做間諜,前幾天他們給了一筆錢,讓我替他們做事?!?p> 說到一半,他猶豫的抬眼,見岳宵一副等他繼續(xù)的樣子,潤了潤嗓子往下說:“讓我去找遠方表舅,以后就按照他們的指示,找到了那什么李夫人,最后讓他們把人帶走?!?p> 跟岳宵想的差不多,只是……她回頭看見那一套茶具,疑惑叢生。
她當時也只是為了吸引伙計,只是沒想到老板竟然那么堅決,像是有什么見不人的秘密似的,這讓她對這個茶具開始感興趣起來。
伙計說完見岳宵幾人還沒有打算放過自己,小聲問:“我能起來嗎?”
一直躺在地上,他穿的也不多,不用風吹,都冷的直冒鼻涕泡。
岳宵見云子梟也在研究手里的茶杯,經(jīng)不住好奇,也拿了另一個,可無論她怎么翻來覆去的看,都沒有察覺出端倪。
幾分鐘后,云子梟帶著杯子到伙計面前:“聽說你從你表舅那里順走了一只鋼筆?”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岳宵這才想起成衣店老板說的話,雖然疑惑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還是一腳踩在伙計臉上:“筆呢?”
“哎喲,疼疼疼……”伙計一連跌叫了好幾聲疼,嘴巴都已經(jīng)變了形,說出的話關(guān)不住風,呼呼直吸氣。
岳宵松了力道,他才能勉強說話:“在、在我的衣服兜里。”
說完就大口大口的喘氣,胸口像海綿,擠壓充氣,再擠壓。
不等岳宵動手,云子梟已經(jīng)找遍他所有的衣服兜,在最里面找到了那只鋼筆。
“這是做什么用的?”岳宵忍不住湊上去,鋼筆跟瓷器,她怎么也聯(lián)系不到一起。
紅玫瑰和阿忠也很好奇,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云子梟的一舉一動。
“拿一個小碗來?!痹谱訔n嘴唇闔動,也不知道對誰說的。
紅玫瑰自告奮勇,拿了一個小碗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一個別著發(fā)夾的冰冷小男孩拆開鋼筆,把里面的墨水擠出來,而后拿著杯子一點一點沾取墨水。
呼吸可聞的房間里,大家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杯子,過了幾分鐘,紅玫瑰驚訝的大呼,“上面有字!”這一聲,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力,岳宵拿近一看,果然看見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像是一些人的名字。
“李醫(yī)生被木霖帶走了,他到底想要什么?”
“證據(jù)有可能在李夫人那里?!?p> 剎那間,這些疑問終于好像找到了答案,王司長不擇手段的逼問就是因為這個,李夫人拼命守護的也是這個!
所以她一開始的暗號就是讓成衣店老板請喝茶,所以瓷器店老板才會說什么都不賣……
“剩下幾個杯子也要放進去,這點墨水剛剛好?!痹谱訔n見岳宵怔愣,出聲提醒道。
岳宵示意他繼續(xù),一邊仔細看上面的字。
這個杯子上都是名字,應該是臥底的,要真一個一個揪出來,光是首席府都不得了。
后面的杯子也都密密麻麻寫寫字,岳宵越看越心驚,不到二十分鐘,把后面的幾個杯子都看完。
岳宵放下最后一個杯子,對里面的內(nèi)容于心,這才放下。
下一秒,她一揮手,七八個杯子和茶壺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瓷器碎裂,上面的字也都斑駁不堪,沒有一個完整的字。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伙計一個激靈,嘴里喃喃自語:“饒命,求求你們,饒命?。 ?p> “回去了?!痹老徽f了一聲,就一個人揚長而去。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云子梟,跟在她后面下了樓,阿忠追出去想問怎么處置伙計,卻沒看見人影了。
云子梟跟了一段路,終于還是沒忍住:“摔了那些杯子,又該怎么做?”
聽他問自己,岳宵停下來,背對著他:“當然是把奸細連根拔起?!?p> 她說完才意識到云子梟的意思,輕笑了一聲:“說起來你真應該多了解我,這些東西我看一眼就記住了?!?p> 摔了就相當于毀了上面的東西,不被別人拿到手,但她記得清清楚楚。
云子梟愣住,他真沒想到岳宵還有這種本領(lǐng),一直以為她只是仗著家庭不錯,吃喝玩樂,再做點危險的事當刺激,沒想到她從一開始就是認真的,不是玩票,是切切實實的行動。
正想著,岳宵突然開了口:“剛才,你是討厭我了嗎?就因為我不顧你的意愿強硬讓你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