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jié)束了。
回到空無一人的教室,這才想起了什么。
“記住了啊!月考考完試就放學(xué),學(xué)校不管飯。”
壞了!沒和家里面說這事……午飯究竟該怎么解決?現(xiàn)在回家的話,外祖母一定是沒給我準(zhǔn)備飯的……
正想著,空蕩蕩的胃偏要和我鬧別扭。它慪氣似的縮了好幾遭,不安分地在肚子里又唱又鬧。我不得不縮了步子,收住四肢,以求能夠多扛上幾會兒功夫,走到地鐵站附近的商業(yè)街。
實(shí)在沒辦法。這時候地鐵站下面的那個美食廣場,肯定會排長隊的。
“林康?!币恢皇滞蝗婚g拍了后背。
皮囊中空癟,心臟便陡然間成了亂麻。我立刻轉(zhuǎn)過身,險些將拳頭搗了出去。
幸虧及時控制住了,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敦實(shí)的高個兒,活是根上下同寬的古羅馬圓石柱,突兀地立在眼簾的正中央,仿佛下一秒就要和柱子進(jìn)行親密接觸。那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指甲又長又鋒利,說是刀片也不為過。
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覃璆(qiú)。
我對他的印象還挺深的。
老師經(jīng)常念錯他的名字,將“璆”字念成“荒謬”的“謬”。當(dāng)然,他的名字實(shí)在太獨(dú)特了,我們每次喊他,都會帶上含有調(diào)侃性質(zhì)的“兒化音”。
“球兒!作業(yè)?!?p> “球兒,打球兒去。”
不過,只有不被他討厭的人才能開這種低趣味的姓名玩笑。在關(guān)系不好的人眼里,覃璆就是個極不安全的火藥桶——放防爆罐里面都不一定保險的那種。如果惹毛了他,場面比核彈引爆還可怕。上一次劉曦麟喊了覃璆的外號,結(jié)果被打進(jìn)了辦公室,唬得他一連好幾天都不敢講話。
“覃璆啊,你嚇我一跳。啥事兒?。俊?p> “這就被嚇到了?”他蹙了蹙眉,“那我要是裝成只苦力怕(Minecraft中的生物),你是不是得喊出來?。俊?p> “不。”我撇撇嘴,“我會用水壺抽你的,就像是在打棒‘璆’。”
“滾!”他知道我內(nèi)涵了什么,便緊拉著我,語氣里充滿著市井味兒,“林康,今天中午,小賣部,走嗎?”
“走啊。”欣然同意了,底氣也多了不少。
我當(dāng)然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作為一名吃貨,覃璆對學(xué)校周圍的店鋪了解得一清二楚。只要我放學(xué)以后肯跟他一起走,去哪里吃飯的問題是完全不必?fù)?dān)心的。
盡管早晚時的道路已經(jīng)能結(jié)上厚厚一層霜了,可到正午時分,天氣依舊成了“蒸桑拿”。
裹著厚厚的衣服,背心也濕漉漉貼在胸口,悶得我喘不上氣兒來。我只好將外面一層的校服脫了,系在腰間,露出里面的短衫。
“這個小賣部性價比最高的是干脆面,一塊錢就能買來一袋。再花4塊來一桶方便面,這樣的話就可以省出來3塊的飯錢……你要不要試試?”
“……哦。”面對滔滔不絕的介紹,我有些手足無措,便在一旁稀里糊涂地依了他。
忘記拿走找零了。幸虧攤主提醒,不然母親問起來一定會很尷尬的。
覃璆笑著拽我過了馬路。他一刻不停,像只煩人的臭鴿子,連手里面的零食也堵不住他的嘴。
話里面的大致意思,大概就是我的自理能力很差,連找來的錢都不拿,欠到社會上鍛煉鍛煉等等一系列我已經(jīng)聽出來繭子的老話兒。
學(xué)校后身有個籃球場,那里有幾套桌椅可以坐人。我和覃璆從一樓水房泡好泡面便移至這里,讓已經(jīng)挨燙的雙手得到解放。
“你們兩個在這里沖泡面吃?”
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我嗯了一聲,并未再作出其他的反應(yīng)。直到那雙藍(lán)框眼鏡已經(jīng)湊到了泡面上,我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哪里是王鵬啊,分明是張圣軍那個煩人的家伙!
“停!”我趕緊護(hù)住泡面,將他的臉蛋扒拉到一旁,“想吃自己去買。”
他并未說什么,又沉默著在我身邊“盤旋”了好一陣。猛然間,他搶過叉子,玩了個“聲東擊西”,對覃璆的泡面發(fā)動了猛烈的“攻勢”。
“我*!你干什么!”覃璆氣得翻了泡面桶,一大團(tuán)的面條,就這樣被扣到了外面,濺起來密密麻麻的油花兒子。
張圣軍逃得再快,校服上的衣領(lǐng)也逃不過被油漬污染的命運(yùn)。他的臉上寫滿了勝利的情態(tài),似乎為了一口搶來的面就可以不顧一切……
最為滑稽的一幕還在后面。那面條還沒入他的口,便從叉子上面滑了下來,掉到衣服里去了。一對皺眉,引得在場的同學(xué)大笑不止。
見他出丑,覃璆的氣便消了,臉上也恢復(fù)了以往的樂模樣兒。
“給你吃吧,我再買一份——反正也撒了,就當(dāng)是個意外吧……”
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