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正是好夢時。
陳耀東被一陣刺耳的鈴聲吵醒，隨手一把關(guān)掉鬧鐘，靜默了兩三秒，才猛的一睜眼睛翻身爬起來，穿衣服出門，去拍旁邊臥室的門：“起床了，快點！”
“草，才幾點！”
臥室里響起抱怨聲，隨后是悉悉數(shù)數(shù)掀被子的聲響。
陳耀東去了洗手間，剛刷完牙，高立明就提著褲子半夢半醒出來了。
等他洗完臉，高立明才從衛(wèi)生間出來。
“速度快點！”
陳耀東催促了一聲，又進了衛(wèi)生間。
今天要去上菜，他一個人肯定不行，兩個女人指望不上，就把高立明抓了壯丁，有袁秋這個由頭，高立明就是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不然還得再雇人，真心養(yǎng)不起。
很快收拾停當(dāng)出門，天還烏漆麻黑的，凌晨五點，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連早飯也沒吃，開上停在樓下的嶄新小箱貨就出了門。
箱貨車不好開，車大了對新手司機來說就更不好駕馭。
陳耀東不敢開太快，五點四十才到了大市場。
天還沒亮，大市場已經(jīng)燈火通明，進進出出的各種貨運車輛和農(nóng)用車絡(luò)繹不絕，有來拉菜的，也有送菜的菜農(nóng)，睡的是不是比狗晚不知道，但起的比雞早卻是真的。
“掙個錢真心不容易??！”
陳耀東感慨了一聲，當(dāng)年他也賣過菜，七八年前家里種大棚的時候，凌晨三四點就得起來去棚里摘菜，然后拉到大市場來賣，有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
太特么辛苦了。
沒想到時隔多年后，還會這么早來大市場。
不過那時候是賣菜，現(xiàn)在卻是來買菜的。
進了大市場，熟門熟路的去了蔬菜區(qū)域。
市場里車太多，堵的一批，陳耀東開的小心翼翼的，惟恐出師不利。
蔬菜區(qū)域是一排排大庫房，菜商就守著個庫房進貨出貨，都是大批量進出，菜農(nóng)用各種工具把菜拉到這里，直接賣給菜商，然后拿錢走人。
后邊還有個自由交易區(qū)域，停了不少農(nóng)用車輛，幾個農(nóng)貿(mào)市場的菜商從這拿菜，價格比大市場的菜商要貴一兩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農(nóng)民又不傻。
嫌貴就去大市場菜商那拿，那就不是貴一兩毛的事情了。
還有一些比較勤快的零售商也會早起來這拿菜，多是量比較大的。
陳耀東把車停好后，隨便問了問價，然后給他小舅宋齊昌打電話。
打完電話找了一陣，才在一大堆農(nóng)用拖拉機群里找到宋齊昌。
陳耀東忙過去，問“舅舅，菜賣完了沒？”
宋齊昌正在收拾稻草蓋布啥的，看到陳耀東，忙將手中的活計扔到一邊，抹了把頭上的汗道：“還剩一筐黃瓜和一筐圓茄子，你怎么才來，這會都是剩下的菜了?！?p> 陳耀東苦著臉：“太早了，起不來??！”
宋齊昌道：“吃不了這苦你還賣啥菜?！?p> “……”
陳耀東無力吐槽，也不敢給舅舅吐槽，忙說：“你剩下的都給我吧！”
宋齊昌道：“那你把車開過來，我給你裝上?！?p> 陳耀東答應(yīng)一聲，忙跑回去把箱貨車開過來。
宋齊昌見了車，嘖嘖兩聲：“你這哪像個干買賣的，進菜隨便買個三輪車就夠了，大不了一次少裝點，天天跑上一趟，還都是新鮮的，你買這么大個車真是浪費?！?p> 車其實并不大，六萬塊錢的箱貨車能有多大。
但只給一家菜店拉菜，顯然有點大了。
陳耀東道：“我又不是只開一家店，以后還要開好多家，遲早都得買！”
宋齊昌沒再說什么，把剩下的一筐黃瓜和圓茄子搬出來就往他車上裝。
陳耀東忙攔?。骸跋冗^稱，先過稱！”
宋齊昌道：“剩下沒人要的，你先賣著試試，以后再說！”
這哪能行。
雖說菜農(nóng)們賣不掉的菜有時也會拉回去，甚至不好處理半路扔掉。
但那和占便宜白送是兩碼事。
陳耀東道：“舅舅我做買賣的啊，不是來占便宜的，你先過稱，賠錢賺錢先不說，但我可不能占你這種便宜啊，要不是買賣你給我我就拿了，但買賣就得按買賣的來。”
宋齊昌還不好意思：“剩下的這點菜，咋好要你的錢?！?p> 陳耀東道：“你要不過稱我就不要了。”
宋齊昌沒奈何，只得放稱上過了一下斤兩。
54公斤，108斤。
又把圓茄子過了一下，46公斤，92斤，比黃瓜輕。
陳耀東拿出手機計算價錢：“舅舅黃瓜6毛5，一共70塊2，圓茄子6毛，一共55塊2，一共125塊4，錢就先不給你了，回頭多拿點一塊給你算?。 ?p> 宋齊昌連忙道：“沒那么高，給大市場的黃瓜才6毛，茄子5毛，最后剩下賣不掉的都要便宜處理，我都打算給錢就賣了，黃瓜5毛，茄子4毛就行了?！?p> 心里那個別扭，農(nóng)民雖然也算賬，為了自身利益跟那些菜商錙銖必較絕對不含糊，但跟外甥子做買賣還是覺得別扭，百來塊錢的東西跟外甥子爭來爭去實在臊的慌。
陳耀東考慮了一下：“那行，錢太少我先不給你算了，以后再說?！?p> 宋齊昌當(dāng)然沒意見，百來塊錢咋好意思拿。
把菜裝到箱貨車上，陳耀東又跟著小舅去找?guī)讉€同樣來賣菜的姨父，三個姨家全都是四壩的，那邊都種大棚菜，夏秋兩季比較閑，冬春兩季大棚菜上市，都忙的不行。
大姨家的菜出完了，三姨小姨家還剩下一點。
陳耀東全裝了，然后讓小舅帶著跑了一大圈，拿了幾筐沒有的菜，都是撿的沒賣完當(dāng)尾貨處理的便宜菜，最后又到大市場的菜商那拿了十幾樣景安不種或這個季節(jié)沒有的菜。
比如蒜苔、萵筍等，這些菜景安不種。再比如土豆，比如大白菜，景安地多，這些玩意都是露地種植，秋上大面積下地后積存的，大棚種的都是黃瓜、茄子、四季豆這類比較值錢的菜，農(nóng)民又不傻，當(dāng)然是什么菜貴，什么菜值錢就種什么。
在景安拿大棚種大白菜，那是傻缺才干的事。
折騰了一小時，都快七點了，天色已經(jīng)大亮。
陳耀東裝了大半車菜，才和高立明回了景秀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