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條英二硬扛著雷霆的洗禮,想不明白剛才還被它追著打的陳笑為何會突然變了個模樣,手段還一下變得這般厲害。它不甘被雷霆按著摩擦,想要還以顏色,卻受契約的限制無法全力發(fā)揮自身的實(shí)力,只能用沉悶的低吼發(fā)泄自己心中的不甘。這也正是式神契約的限制性所在,就像道家“變神”受施法者道行限制一樣,式神能發(fā)揮的實(shí)力也和陰陽師的修為有關(guān)。
正當(dāng)它又恨又怨,憤惱不已之際,它額間的“晴明桔梗印”扭曲了幾下消散不見了。就像一下卸去了背負(fù)的大山,東條英二頓時感到一陣難言的輕松舒爽。它驚喜地朝東條榮光看去,正看見他雙手扶胸大口吐血地慘狀。
東條英二心中大喜,漫天雷霆雖劈在它的靈體上,但它畢竟陰氣深厚傷不到根本,反倒東條榮光受到牽連傷上加上,靈力不足之下,式神契約暫時解開了。
東條英二發(fā)出一聲暢快的鬼嘯,沒了契約束縛瞬間氣勢大盛。體內(nèi)磅礴的陰氣在它鬼嘯聲中洶涌而出,也不需施展什么法術(shù),僅靠龐大的氣量便把雷霆拒之身外,好似在周遭開了個墨綠色的護(hù)盾般。
它擋開雷霆卻出人意料的沒有向陳笑發(fā)起反擊,反而靈體化為綠光閃到了東條榮光面前。
東條榮光詫異地看著祖先惡鬼,心中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待他看到東條英二干干凈凈的額頭,心中震驚,睜大了雙眼想說些什么,卻張口噴出一道血箭來,卻是東條英二的手臂已經(jīng)刺穿了他的胸膛,穿透了他的肺葉,也讓他說不出話了。
東條榮光哆嗦地指著自己的祖先,低頭看了看穿胸而過的鬼手,又抬起頭來死死盯著東條英二,眼中有不甘、懊悔、恐懼、怨憤,十分復(fù)雜。
東條英二卻不管他怎么想,一手挑著東條榮光把他舉起,嘴巴張開足有臉盆般大小,又一口咬上了東條榮光,把他整個頭都吞進(jìn)了嘴里。
接著它像吃牛排般,把嘴里東條榮光的頭頸咯吱咯吱地咀嚼起來。鮮血亂飛中,東條榮光的身體僅在起初抽搐了兩下,就沒有了動靜。東條英二依次又吞吃起了他的肩膀、上身、雙腿、雙腳,很快便把他整個人都吞下了肚,整個過程也不過一二十秒的時間,就僅剩一灘血水嘩啦啦地瀉到地上的血漿中,讓血漿又濃厚了幾分,證明東條榮光曾真實(shí)存在過。
目睹了這血腥過程的陳楚生,已經(jīng)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地厥了過去。陳笑也看得心底發(fā)毛,又不由十分感嘆。
東條榮光為了力量不惜奴役自己的祖先,結(jié)局卻被祖先反噬活活吃掉,一飲一啄自有天定,也算惡有惡報了。不過日本這個民族向來便是如此,弱小時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曲意順從,有朝一日利刃在握,被壓抑的欲望就會加倍爆發(fā)出來,釋放出他們扭曲的獸性。
然而《老子》有言:“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被欲望所控制的下場往往并不怎么好。二戰(zhàn)時的兩顆原子彈尚歷歷在目,如今的東條榮光又步了前人的后塵,天理昭昭,因果不爽!
陳笑尚在感嘆,東條英二此時卻發(fā)生了異變。
它先是得意地大笑了幾聲,又很快彎下腰,靈體劇烈抖動著。聚在它身邊的龐大陰氣失去控制外溢出來,壓得它腳下的血漿四散飛濺,又被陰氣里的寒意凍成一片血色冰花,快速地向著周圍擴(kuò)散。
眼看這冰花就要蔓延到昏厥的陳楚生這邊,陳笑肉身所化的紫微大帝感應(yīng)他心中所想,急忙擋在陳楚生身前,才沒讓他凍死當(dāng)場。但整個房間除這一隅外已是化成血色的冰霜世界,充斥視野的血色冰花晶瑩剔透,如同最上等的紅水晶般,倒是有種詭異的美感。
與此同時東條英二的氣勢不斷攀升,升到頂點(diǎn)的時候停了一會又猛地暴漲了起來。
受暴漲的氣勢牽引,失控的陰氣又再次裹卷一處,盤踞在東條英二頭頂不斷醞釀,最終成了個小型臺風(fēng),而東條英二就在這臺風(fēng)眼里,身形被臺風(fēng)遮掩,慢慢看不真切了。
這陰氣臺風(fēng)越來越強(qiáng),最終呼嘯著直沖上方而去。先是籠罩房間的結(jié)界被瞬間撕裂,接著轟隆一陣巨響,土石飛濺、塵土漫天,腳下劇烈晃動好似一場小型地震般,陰氣臺風(fēng)如同一發(fā)空氣炮,卻是在天花板上開了個大洞,更一路打穿通到了地面,再沖上別墅上空,直到把上空濃密的黑云沖開,才終是后繼無力散去。
這陰氣一走,房間里的血色冰花又再化為血漿,屋頂上的血漿失去結(jié)界依憑,更是黏糊糊地滴落下來,就像下了場濃稠的血雨,也把空氣中的塵土洗了個干凈。
沒了黑云遮蓋,別墅上空的幽光從房頂大洞透了下來,照在正下方的東條英二身上,照出它如今的猙獰身姿。
血雨中只見它膚色青黑如墨,原本矮小的靈體如今已足有八尺多高。筋肉虬扎的上身赤裸著,身上勾勒著許多暗紅的鬼紋,從腰間一直向上延伸到下頜位置。
它此時頭臉不見一根須發(fā),光禿禿的眉骨下深凹的三角眼里綠光大放。
它頭上生有四角,兩根做骨節(jié)狀又細(xì)又長,呈弧形長在了兩只巴掌大的獸耳邊,有點(diǎn)像鹿角的形狀。另兩根又短又粗,生在頂心處,絕類牛角,卻要短上一些。
東條英二的實(shí)力本就是很接近鬼帥的鬼物,方才吞吃的東條榮光既是靈力強(qiáng)大的陰陽師,又是它的直系后代,終于讓它跨過了那道界限,突破到了鬼帥的層次。
如今這猙獰怪誕的樣子,正是它身為鬼帥所化的真姿。實(shí)際上鬼物死后是保留著生前的模樣的,但隨著鬼物越來越強(qiáng),靈體凝實(shí)之后,外觀開始向著陰間的完美方向進(jìn)化,陰陽對立,在陽間看來便會越來越猙獰可怖,逐漸脫離人類的模樣,變得青面獠牙,非人非獸。比如陰氣強(qiáng)橫的鬼帥--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都是在陽間看來十分可怖的模樣,便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