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夫人端坐在王府大堂上,手中捧著一杯王府婢女遞來的極品龍井,茶煙縈繞,仿佛靈動的游龍。
而她身側(cè)伴著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子。那女子穿著滕青曳羅靡子長裙,披著一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發(fā)間的翡翠珠鏈玉簪趁得她清麗明朗,看著也算是大家閨秀,卻比之大家閨秀又少了一分氣度。
侍郎夫人喝了兩盞茶,傅玉瑾才帶著澤蘭走了進(jìn)來。
澤蘭行禮問安,侍郎夫人既不理會也不起身,繼續(xù)端坐著,直到看著傅玉瑾走至她的跟前,她端著架子說道:“幸得我家姑娘嫁的是王爺,若是嫁了皇帝豈不是爹娘都不認(rèn)了?”
侍郎夫人話里暗諷傅玉瑾讓她等了太長時間,不懂禮數(shù)。
傅玉瑾輕笑了聲:“幸得我嫁的是王爺,這才讓母親進(jìn)來了,若是我嫁的是當(dāng)今圣上,怕是此時母親的腦袋身子已經(jīng)分家了?!?p> 傅玉瑾順著侍郎夫人的話回諷道。
侍郎夫人沒有王府帖子,仗著身份闖了王爺府沒人和她計較,若是闖了皇宮那和送命有何兩樣?
“哼,現(xiàn)在身份不同往日,便連嘴皮子也利索起來了,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并非你生母呢?”侍郎夫人氣到口不擇言。
“母親既然怕別人說道,為何不對女兒好一點?”傅玉瑾反問道。
“我若待你不好,你能有今天?”
傅玉瑾輕聲道:“母親一向喜歡強詞奪理?!?p> “真正的傅玉瑾早已經(jīng)在你的迫害下香消玉殞了”傅玉瑾想。
侍郎夫人不曾想到今日的傅玉瑾這樣伶牙俐齒,可想到今日來的主要原因還是將這股子氣忍了下來。
她拉過一旁的女子,變臉?biāo)频男φf道:“這是你舅舅的女兒佩蕓,平日里你舅舅一家都在外做生意,我們兩家來往的少,現(xiàn)如今佩蕓來了,我們府上也沒個年齡相仿的陪她,我就想著送來你這邊住兩日,習(xí)慣習(xí)慣。”
侍郎夫人姓杭,她的兄弟杭承德是個商人,長期在外奔波,最近路過暮京便將女兒杭佩蕓留了下來,想著讓傅氏幫女兒找個好人家。恰逢承恩公府宴客的時候杭承德來的,所以傅氏便沒有去成。
當(dāng)然承恩公夫人也不在意,她不過是顧著面子提了兩句而已,若是傅氏不來,她還落得清閑。
在這個滿地權(quán)貴的暮京,許多達(dá)官貴人都瞧不起經(jīng)商的,自然不會愿意娶一個商戶的女兒。
傅夫人心中自是清楚,所以將人送來了傅玉瑾的身邊,想憑借這傅玉瑾王妃的面子給外甥女找個好歸宿。
杭佩蕓行了一個蹩腳的禮,聲音細(xì)弱蚊聲:“見過王妃娘娘?!?p> 旁邊傳來幾聲嗤笑,杭佩蕓臊紅了臉,低下頭去,顯得局促不安。
傅夫人則瞪了那嘲笑的幾名婢女一眼,卻又拿王府的婢女無可奈何。轉(zhuǎn)而她拉著杭佩蕓的手臂,頗為親昵道:“這是你的表姐,你不必客氣,有什么和她說就是了?!?p> 傅玉瑾拿起桌上的茶杯淺酌一口,緩聲道:“母親不要著急,此事我還要與王爺商議才能做決定?!?p> 傅夫人聽了這話,嘴角的笑意就有點繃不住了,總覺著傅玉瑾是故意給她難堪,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yīng)。
“這偌大的王府還不是由你說了算,王爺會管這些瑣事?我看你分明是攀上了高枝瞧不上你自個兒的生母了?!备捣蛉颂岣吡艘袅?,擺明了不給傅玉瑾面子。
要是當(dāng)初的傅玉瑾也就忍了,可偏偏傅夫人得罪的是個鬼頭子,老白可不買她的帳。
傅玉瑾淡淡的說道:“母親愿意這樣說就這樣說吧,我且聽著就是,待太妃派人來問了,我就如實告訴她,為人子女的總不好將母親趕出去不是?”
傅夫人打了個激靈,她可以跟自己的女兒撒潑,那畢竟是她肚子里出來的。可太妃是什么人物?哪里是她小小四品命婦惹得起的。
想著,傅夫人的態(tài)度軟了下來,她使了個眼色將杭佩蕓支開,湊到傅玉瑾身邊說道:“阿瑾啊,你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就算娘親曾經(jīng)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但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你又過得這樣幸福,就不要惦記那些個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p> 傅玉瑾面上帶著笑意,卻不搭話。
傅夫人眼睛咕嚕一轉(zhuǎn)說道:“阿瑾,你與王爺成親有五個月了吧,可你這肚子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傅玉瑾看了她一眼,玩味兒似的問道:“母親問這個做什么?”
傅夫人說得越發(fā)小聲:“外面都說你沒有孩子緣,我特意找了個大師替你算了一命,說是信王府得先有庶子才有嫡子。我想著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讓你佩蕓表妹進(jìn)門,日后你們姐妹二人也有個照應(yīng)......”
澤蘭聽到這些話,氣不打一處來,脫口說道:“夫人您是老糊涂了不成,王爺王妃現(xiàn)如今十分恩愛,您倒好,還非要棒打鴛鴦在王爺身邊插人,您當(dāng)真不怕寒了王妃的心嗎?”
澤蘭氣得小臉通紅,她怎么也想不到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在她心里王爺和王妃那樣恩愛,就算偶爾那些矛盾那也是人家夫妻間的事,你個外人瞎操什么心?
云側(cè)妃也就罷了,畢竟不是王妃的親人??扇羰潜硇〗氵M(jìn)府,看著自己的夫君同自己的表妹恩恩愛愛,那不是在王妃心頭剜肉嗎?
“賤骨頭!”傅夫人臉色漲得通紅,她哪能受得了一個婢女這樣的辱罵,當(dāng)下一巴掌呼在澤蘭臉上。
傅夫人力道不小,澤蘭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打翻在地。
“?。 备捣蛉梭@叫一聲,卻是傅玉瑾將桌上還燃著熱氣的茶壺一股腦潑在傅夫人的身上,傅夫人既覺得疼痛又覺得驚詫不已。
“反了你了!傅玉瑾!你竟為了一個賤婢對自己的母親出手,簡直大逆不道!”
傅玉瑾眸中泛著冷色,目光幽幽的盯著傅夫人質(zhì)問道:“我數(shù)次遇險是澤蘭救我,母親您在哪里?我在這偌大的信王府生病垂危時,母親您在哪里?我被人誣陷與人茍且時,母親您又做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這些還用我提醒您嗎?。繚商m是我的人,我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辱于她!這就是我傅玉瑾的態(tài)度,母親您可聽明白了?”
這樣的傅玉瑾澤蘭從來沒有見過,亦或是她被擄走之后,王妃就變得不一樣了。澤蘭流下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地板上。
一旁的婢女們都相對而視,眼中都透露著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