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后院
一個小丫頭躡足來到門口,輕輕推開虛掩的屋門,但見屋內(nèi)陳設(shè)簡樸,靠北墻的上開著一個小窗戶,木質(zhì)的窗扇向外敞開著,深秋的冷風(fēng)撲朔,聽得木扇發(fā)出“吱呀”的聲音。
澤蘭緊緊抱著手里的烤紅薯,默默紅了眼眶。她將紅薯放在桌子上,輕聲輕腳的將大敞的木窗關(guān)上,細(xì)微的聲音卻驚醒了臥榻的美人兒。
簡陋的屏風(fēng)后是青藍(lán)色的帷簾,帷簾后是一張木質(zhì)的大床。
傅玉瑾頭痛難忍,眼皮沉甸甸的不想睜開,卻抬起瘦弱白皙的手拉開了床簾,或許是北窗大開,她的喉嚨干澀,想要出聲卻是一陣咳嗽。
澤蘭倒了一杯熱水,匆匆走至傅玉瑾的床榻邊扶起了她,將茶水喂下。感覺到傅玉瑾渾身發(fā)燙,澤蘭急得落淚:“王爺當(dāng)初也是滿心歡喜的用八抬大轎將小姐迎進(jìn)門,現(xiàn)如今卻寵妾滅妻是非不分。我的小姐啊,你如今的模樣老爺看了還不知該多心疼吶?!?p> 傅玉瑾喝下了熱茶頓時覺得喉嚨輕松了很多,見澤蘭滿臉淚痕,自己也不由自主落下了淚:“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總算不用想著下一秒去怎么活著?!?p> 聽著傅玉瑾的喪氣話,澤蘭心中又心疼又生氣,她不顧尊卑,滿臉淚痕的指了指外面,提高了聲量:“小姐,你可曾聽見外面的敲敲打打,這是太后賞下的側(cè)妃入府了,這側(cè)王妃是太妃侄女,還是她求得太后旨意賜下,說起來擔(dān)個側(cè)妃的名聲,其實是與小姐并無上下啊。小姐,你甘心嗎?”
傅玉瑾翻了個身躺到床榻里面,語氣頗為冷淡:“與我何干?”
澤蘭從小與傅玉瑾長大,看似奴仆實則姐妹,看見傅玉瑾為了那個男人如此消沉,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傅玉瑾,你給我起來!”
傅玉瑾不做回答,悶聲躲在被窩里,不久便聽得細(xì)細(xì)的呼嚕聲。
澤蘭痛心疾首,卻又沒有辦法。看著傅玉瑾這副不爭氣的樣子,只能出門為傅玉瑾拿些發(fā)燒的藥來。
今日的信王府格外熱鬧,比之新王妃進(jìn)府的清凈,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才是正主。澤蘭沖著寒煙閣呸了一聲,她早知道這表小姐不安好心,沒曾想,這才過去半月就將信王爺勾搭上了床,簡直不知羞。
澤蘭嘴中嘟囔的罵著,這偌大的信王府卻連一個跑腳的人都沒有,都以新側(cè)妃進(jìn)府忙不過來為由,拒絕了澤蘭的請求。
其實平日里性子豪爽,長相清秀的澤蘭在信王府里頗得人緣,只是,這些人看她家主子信王妃連一個小妾都斗不過,這才目中無人起來,連帶對澤蘭都多了三分鄙夷。
沒辦法,想著現(xiàn)如今主仆二人的處境,澤蘭只能自己出門為她家小姐買藥。
傅玉瑾發(fā)了高燒,兩眼發(fā)暈,渾身疼痛,想著就這么死了算了,昏昏沉沉的傅玉瑾沒有了求生欲,便不再動彈了。
這一夜,信王府發(fā)生了許多事,側(cè)王妃云香兒枯坐洞房一夜也沒等來她的夫君信王爺,澤蘭出府之后再也沒有回來了,信王妃傅玉瑾躺在破落的小院里停止了呼吸。
傅玉瑾輕飄飄的浮在半空,目光空洞的看著自己的尸體,她滿心怨恨卻無可奈何。
她與那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本第二日他就會來她的家中提親,可是他的父親突然死了,他需要回去繼承他父親龐大的家業(yè)。不僅如此,為了對抗他的那些虎視眈眈的兄弟,那人放棄了與她的盟約,另娶了家世顯赫的女人,那女人是她的堂姐傅玉言。
傅玉言是承恩公的嫡女,她的嫡親哥哥是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傅玉盛,她未出嫁之前更是被封為二品縣主,這樣的天之嬌女生來就只有皇后的寶座才能與之相配。
傅玉瑾已經(jīng)成為一縷孤魂,不再知道疼痛,自古君王無情,那人還只是四皇子時便已經(jīng)那樣無情了。
“喂,你還進(jìn)不進(jìn)去啊?”
“你在和...我說話?”傅玉瑾嚇了一跳,沒成想旁邊還有一個奇裝異服的孤魂。
那身穿白服,身后別著兩個白色雞毛撣子的“孤魂”不耐的翻了個白眼:“這里就我們兩個是阿飄,我不跟你說話和誰說話吶?”
“阿飄?那是什么?”
“我暈了,大姐,你到底進(jìn)不進(jìn)去啊,別影響我的人重生啊,吶,后面排隊的姐妹兒還多著那?!?p> 傅玉瑾看了看孤魂指的方向,只見一群白影飄飄的人浮在半空,皆是身前死時的樣子。有吊死的,嘴里吐出猩紅的舌頭,有跳河死的,裸露的皮膚皆被泡脹腐爛,有自裁死的,脖子還有一半耷拉在半空......傅玉瑾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切,都做鬼了還這么膽小!”白無常招了招手,立馬有個吊死鬼走上前,白無常吩咐:“這個人命不該絕,可她的魂已經(jīng)回歸奈何,便宜你了,進(jìn)去吧,這還是個王妃呢?!?p> 吊死鬼開心不已,點(diǎn)頭哈腰的將手中厚厚一疊的冥紙遞給了白無常,白無常撇了撇嘴:“你這小東西,將人間的那些個賄賂法子倒用到我身上來了?!彪m是這樣說著,白無常還是將冥紙收在口袋,右手在泛黃的生死簿上畫上一筆:“得嘞,又搞定一個!”
“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受賄!”
白無常小手一抖,那筆觸略過吊死鬼的名字,讓她再無法靠近信王妃一步。
白無常也不管吊死鬼什么想法了,慌忙的將口袋中的冥紙往口袋里塞了又塞。
轉(zhuǎn)過身時,那張清秀的小臉上已是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大人聽我辯解……不,解釋一番?!?p> “哼,這華服女子陽壽未盡,都是你收了這吊死鬼的好處,才讓她投身于這女子,想必這華服女子的魂魄早已被你丟到奈何,你的受賄行為簡直令鬼發(fā)指!”
我滴個乖乖,大佬,你是比我還能瞎扯??!白無常滿腹委屈:“大人,我說……這女子是被自己的膽小嚇到奈何的,您信嗎?”
白無??粗罄性絹碓胶诘哪?,恨不得哭出聲來:“大人,要不我去奈何把她找回來吧,您別這樣看著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