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粹宮,是鄭貴妃的住所。
連皇后已于五年前薨逝,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至今后宮中位空虛,鄭貴妃一家獨大,手握后宮大權(quán),幾乎位同副后,但卻遲遲沒有被冊封,圣上似乎也沒有冊立皇后的打算。
倒不是說圣上對先皇后多么情深意重,死了也要給人留位子,卻有傳聞?wù)f,鄭貴妃在入宮之前成過親,生過孩子,是不貞之人,沒有資格入主中宮。
皇帝放著姹紫嫣紅的后宮三千佳麗不要,非要一個二婚的?這得是多喜歡呀?
一番跪拜行禮之后,秦娉苓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座上的女人。
這一眼,令她的呼吸慢了半拍。
鄭貴妃比秦夫人只小了兩三歲,但神態(tài)上卻仿佛隔了一代人,那眉目間的風(fēng)情嫵媚,盡數(shù)藏在了雍榮優(yōu)雅的貴氣之后,她就那么端端正正地坐著,就像是一幅生動無比的壁畫。
鄭貴妃眼尾輕揚(yáng),柔聲笑問道,“苓兒身體如何了?”
“謝娘娘掛念,身體大好,已無大礙了!”秦娉苓抿唇笑道。
“大病初愈,要仔細(xì)養(yǎng)著!可不能大意,要是落下隱疾,日后難以調(diào)理!”鄭貴妃撩眼,看向秦夫人,嘴角不知為何突然落了些沉重。
“是。”秦夫人低頭應(yīng)道。
鄭貴妃神色稍斂,慢悠悠地拿過手邊的茶盞淺啜了一口,直到那茶葉的香氣在嘴中慢慢變淡之后,才開口道,“這福建的大紅袍甚是不錯,一會兒給你也帶點回去嘗嘗?!?p> “謝娘娘賞賜?!?p> “都快些起來,賜座!”鄭貴妃將茶盞輕輕地放在了桌邊。
秦夫人雙腿早年有隱疾,跪久了,雙腿麻了,有些艱難地在秦娉苓姐妹倆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臉上帶著笑,卻略顯蒼白。
這委委屈屈的一笑,倒顯得鄭貴妃方才更像是在下馬威。
宮殿正中央的冰塊在慢慢地融化,熱氣一點點的消散,堂風(fēng)吹過,一陣沁涼舒爽,額上的汗全部化作了涼。
秦娉苓感覺到秦夫人微微發(fā)抖的身軀,心下暗驚,只怕鄭貴妃與秦家的關(guān)系也不像外界說得那般親密,只不過是系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利益相關(guān),榮辱與共罷了。
只是轉(zhuǎn)眼間,秦夫人就坐到了鄭貴妃的下首位置,二人靠得極近,你笑瞇瞇地看著我,我笑盈盈地望著你,就有了說不完的話。
先從問你家里好不好,再到問我家里好不好,聊到了小時候一起追過的風(fēng)箏,一起喜歡的詩詞字畫,又從首飾聊到了服飾,再到吃食,天南地北地聊。
最后,鄭貴妃絲毫不藏私,笑呵呵地差婢女們拿出了新進(jìn)貢的布匹,讓秦娉苓和秦娉婷兩姐妹去挑選。
母慈子孝的場面,仿佛方才那一通下馬威根本不存在。
秦娉苓靜靜地端詳了鄭貴妃許久,老聽人說她是因為長得像鄭貴妃,這才走了狗屎運(yùn),得了流云郡主的稱號,秦娉婷可是沒有郡主封號的。
如今這么一看,確有其事,也說不清哪里像,就好像哪哪都有三分像。
皇帝難道是愛烏及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