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模樣也有威懾力?
公館的早餐尋常。
不尋常的只有徐瑩瑩。
她從琢磨白琉璃的娃娃親,開始琢磨起沈眠:“他也不年輕了。老大不小的人,怎么還沒有成家呢?”
白母元淑媛,素來不喜談?wù)搫e人隱私,只微笑搖頭,表示不知情。
徐瑩瑩卻是很喜歡探究別人隱私的,往面包涂了果醬,凝目望自己紅彤彤豆蔻似的指甲道:“肯定是眼光高。仗著家境優(yōu)渥,挑剔別家女孩子的不是,覺得誰也配不上自己,挑花了眼,將自己挑剩下的?!?p> 白母抿唇笑笑,將現(xiàn)烤的面包往她眼前搡了搡。
顯然是希望她多吃少說。
徐瑩瑩卻不那么覺得,“挑三揀四,八成就不是什么靠譜的人,指不定是仗著條件好,有些閱歷,有幾分好皮囊,玩弄人小姑娘感情,再冒充個不婚主義。”
她那雙鳳眼直瞄白琉璃的大哥——
心想,都是一樣的潑皮無賴,只不過那姓沈的更穩(wěn)重些,也更像斯文敗類。
白沾亭回瞪向她。
徐瑩瑩平常就話多,今兒個更是多上加多。
白振雄都有些看不過去:“人家沈眠只不過二十三沒成家,怎么就老大不小,將自己挑剩下了?”
“您是不知道嚜?!?p> 徐瑩瑩道:“他住酒店揮霍,都不肯自己在梧城買套像樣的居室安定下來,正經(jīng)人家誰天天住酒店?那酒店開在什么烏煙瘴氣的地方?霞飛路!出門就是賭場,還毗鄰家夜總會。我可聽說自打他住酒店起,每天訪客就是絡(luò)繹不絕的,凌晨兩三點還有人進進出出?!?p> 言下之意——
他住酒店,肯定是夜夜笙歌、懷抱軟玉嬌香的。
白琉璃大哥關(guān)注的點倒是很奇怪:“你怎么知道酒店毗鄰夜總會,難不成你去過?”
徐瑩瑩充耳不聞:“我有個親戚家,家里有個女孩兒,今年初滿二十周歲,和沈眠歲數(shù)相仿,條件么,那也是不遑相讓的。她家有酒店的股份……”
說著。
她挺直腰桿,言語間頗有幾分得意,“她去酒店收賬,適逢沈眠從大堂離開,不知怎么搞得,回家不吃不喝同父母賭氣,勸了幾天才松了口風(fēng)。原來我那侄女一眼就相中了他,還說什么非他不嫁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于是我們就合計著,托了媒人登門拜訪,可你知道怎么?!?p> 安靜了那么幾秒都無人接話。
白母元淑媛禮貌道:“怎么了呢?”
“開了門,連門都沒讓人家進,只說了聲——哦。然后借故有事,離去?!毙飕摤撁滥亢?,“聽那媒人說,當(dāng)時外頭還等著三五家上門議親說媒的,一個都不見像什么話,不成家,凈招惹一些爛桃花,正經(jīng)人家會像這樣嗎?”
白振雄無語蹙眉,拂袖離去。
白母笑笑。
只有白沾亭愿意跟她溝通,但說話總是夾槍帶棒:“呵呵,我算是奇了怪了,你侄女看上別人沈先生,他就非得看得上你侄女?反之,就是人沈先生肯定不是正經(jīng)人家出來的。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有意思嗎您?!”
默了好一會的白琉璃突然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出去趟,你們慢用。”
白琉璃這天出去得極早。
沒過將晚,卻也不見回來。
除卻遠行,她從沒有夜不歸宿的經(jīng)歷,白家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差點沒將梧城掀翻過來找一遍。
…
霞飛路。
約莫九點發(fā)生了起血案。
‘砰!砰——’兩聲槍響。
一槍失手,一槍斃命。
劫持人質(zhì)將欲血洗錢莊金庫的人倒在血泊里,臨死,手里還緊緊攥著金條。
一刻鐘。
鳴笛聲響,巡邏處的才姍姍來遲,來了,確是不敢保護現(xiàn)場。
“兇手是用狙的,對方在明處,我們在暗處,不要輕舉妄動!”
“去找,不要對方跑了!倘使傳出去,那些好事的小報記者,還不知道要怎樣羞辱我們巡邏處!”
人質(zhì)被嚇的癱軟在地,無人問津。
…
白琉璃失手了。
百米盲狙,未有過開狙兩發(fā)中一的先例。
腕骨的傷,加之突然轉(zhuǎn)向的風(fēng),影響了她的判斷。
利落卸了倍鏡,將工具沉江。
因為失手耽誤了時間,不僅要躲避巡邏處,還要面臨道路戒嚴(yán)和交通管制……
白琉璃不會自投羅網(wǎng)。
當(dāng)機立斷,就只好徒手從頂樓水管攀爬下去,找一件空無人居的客房,佯裝成客人離開。
她知道不能慌,稍有閃失,今晚注定命懸一線。
然而當(dāng)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四起,腕骨傳來難以招架的疼,她就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太久。
——她落腳的地方,是一間客房的晾衣架鐵網(wǎng)邊緣,盡管她足夠輕巧,可也不敢保證這種簡易打置的鐵網(wǎng)不會松動。
正想著,便有粒碎石塊墜了下去,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下面是個荒廢已久的地基天坑。
聽聲音根本無法判斷高度。摔下去非死即殘。
要想辦法進去。
要想辦法進房間去。
從碎石落下去,白琉璃的手心就開始不斷冒汗,汗水裹挾著血滲進傷口里,蟄的她幾乎抓不住東西。
她反復(fù)試了幾次,也沒能將窗戶從外打開。
得趕快離開,否則會被找上來!
像是為了驗證她猜測無誤似的,房間里有清晰的敲門聲傳來。
“先生,您好!在嗎,打擾一下!”
“在?!蹦腥寺曇舻?,裹挾著淡淡被打擾到的生疏:“有事?”
“您現(xiàn)在方便打開窗戶向外看看,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在附近嗎?樣貌并不清楚,但是非常危險,我們可以肯定?!?p> 非常危險?
男人帶著淡淡疑惑,依言照做,返身走向陽臺,推開了窗戶。
由于沒有聽到答復(fù)聲,白琉璃探出腦袋,揚著一張小臉,趴在窗口邊,正向內(nèi)俯瞰。
她湊得很近,許是恐高,被寒風(fēng)包裹,緊咬著唇。
小姑娘紅唇飽滿,雪白的貝齒深陷其中。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像是個初生生走失,找不到主人的小動物似的,抬著雙濕意朦朧的眼睛。
——非常危險。
就這模樣也有威懾力?
男人屬實是被逗笑,配合著回答外頭的話:“是挺危險的,確實嚇了我一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