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較量

　　開張的日子也同姜叔他們琢磨了下，就在兩天后。

　　然而萬事俱備，刮來的卻不是東風，竟是與之相違背的西風，還是從宮里刮出來的。

　　一時間南安王二世子的丫鬟同林尚書千金相約在紅袖樓比賽廚藝的消息如同秋風掃落葉般傳了個大街小巷。

　　作為當事人之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皖并不驚詫，她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沒想到居然來的這么快。

　　紅袖樓是京都最大的酒樓，里邊的客人不是王公貴族就是皇親國戚，再不就是達官顯貴，與其說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倒不如說是王子皇孫專用的消遣之地。

　　剛開張那會兒紅袖樓的掌柜還是江南來的富賈大尚，過了兩年，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這紅袖樓如今背后的掌柜，也是一位年輕人。

　　耗費如此大的周章，還專門請了慶國公等幾位大臣來做評，不是宮里的二皇子又是誰會有這么大的權力，反正太子身邊有丞相和南安王，兩個精明的老頭子怎么可能會允許他摻和這種有損身段的蠢事。

　　蘭苑大廳上，顧景正在對司晉蕭說著什么。

　　“大公子被王爺禁足在府，是林尚書去求的二皇子？”顧景不敢亂猜，“圣上不是才罰他在家中思過……”

　　“不，是楚家?！?p>　　司晉蕭手心里攥著一盞茶，指腹輕輕在上面那摩擦，他說的不緊不慢。

　　“慶國公？”

　　司晉蕭見顧景有些意外，故意繞了個圈子，他說，“你可知道林家最寶貝的是什么嗎？”

　　這可難不倒顧爺，他不知道主人問這些有的沒的作甚，但還是‘知無不言’說道，“哪個不知道林尚書不喜兒子，獨寵千金的事?！?p>　　剛說完他就靈光乍現(xiàn)的知道主人要說什么。

　　“主人的意思是，林舒葉不肯罷休，林尚書才去求的慶國公？”

　　頓了頓，他又自相矛盾地說：“慶國公會摻和這些事嗎，畢竟是林家的私事，觸及不到二皇子的界限，他又何必淌這趟渾水?！?p>　　突然冷哼一聲，司晉蕭暗搓搓道：“因為攪起渾水的是我，是南安王府的人?！?p>　　他說的很利索，說的事不關己，不帶一絲多余的情感。

　　顧景明白了。

　　事情已經不單單是林府和蘭苑爭奪一座小樓那樣簡單了——

　　如果對方是別人，慶國公自然沒有出面的道理，但那是南安王府啊，他既然扶持的是二皇子，那就不能讓東宮那邊有任何的可趁之機。

　　“主人一箭雙雕，果真妙極。”顧景想起什么來，自嘲一笑。

　　“你笑什么？”

　　顧景噎了下，說道，“當初我不解主人那樣輕易就將大公子的把柄交了出去，如今想來，是我拘于一隅了。您明知道大公子是勸不動林家千金的，她還是會來找你要說法，其實只是為了讓王爺知道，大公子還是同林家有牽扯的。其二，林尚書疼愛掌上明珠，勢必會去求二皇子，但他不能直接去，所以去求了慶國公，慶國公清楚其中利害，只能出面。”

　　說罷，顧景試探性地看了看司晉蕭，“主人這樣利用王爺?shù)纳矸?，他要是知道……?p>　　“他連兒子都管不住，哪里還有心思過問這些小事，他巴不得能和二皇子一派鬧翻呢，著呢好的機會，他是不會出來的。”司晉蕭被門口跑過的一只貓吸引住目光，追著它看了好半天。

　　“那六皇子那邊，要找個機會同他見一見嗎？”

　　司晉蕭舒了一口氣，“過一陣子，等這件事了再說?！?p>　　他說完掐了掐眉心，抬頭見顧景還沒走，問道，“還有什么事？”

　　“林家千金的廚藝在京城可是頂級的，皖姑娘她……”顧景很隱晦地評價了下蘇皖做菜的功底，“她能應付的來嗎？”

　　司晉蕭不緊不慢道：“我還指望她走活這步棋呢，要是應付不來……”

　　顧景：“怎樣？”

　　“指給你填房。”

　　顧景臉一黑，覺得自己此生怕是無福消受，施施然走了。

　　兩天的光景一轉眼就到了，蘇皖前些天的功夫也算沒有白下，做出來的菜肴經過姜叔他們的一致評價——能和紅袖樓的頂尖廚子相媲美了。

　　晌午時分，包括慶國公在內的幾位做評大臣也都齊聚在紅袖樓，就等兩位小廚的菜肴上桌了。

　　在此之前，司晉蕭早就在天字一號上等間喝了好幾壺茶，他旁邊還坐了一男子，不是顧景。此人面孔生的極俊，打扮也是風流倜儻，一身香氣刺鼻，俗氣卻不失矜貴，看起來也就二十歲上下。

　　可長得這樣齊整的人，卻屢屢橫遭司晉蕭那好似要一把捏死他的眼神，不過誰讓他滿身的各種香味刺的人家打了好幾個噴嚏呢。

　　司晉蕭滿臉都是嫌棄，往邊上挪了挪。

　　“你那小美人到底中不中用??？”

　　男子全然不把自己當外人，往近湊了湊。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她贏，贏不了……”司晉蕭掃了一圈紅袖樓，“你這酒樓也別想見到明日的光?！?p>　　“…………”

　　男子使勁瞪了一眼不說人話的司晉蕭，開個玩笑都不成嘛！

　　“大爺！世子爺！您也甭打這些壞心眼，我都打點好了，保證您那小美人贏得光彩，”男子嘆了一聲，“唉，就得委屈我們林美人了！”

　　“嗯？”

　　司晉蕭警告地瞥一眼他，恰好把‘你再多說一句就把你一腳踹下去’的意思表現(xiàn)得十分到位了。

　　男子氣得要死，這人到底是怎么在人家地盤上這么不要臉的，反倒自己才是那個需要他這個大爺施以恩惠來的？

　　紅袖樓的后廚大得很，因為今天的比賽，特地被臨時隔成兩個部分，卻依然寬敞。

　　時間過了大半，蘇皖已經完成了大半部分，十個菜這會兒還有兩個要做，卻也是最難以掌握火候的。

　　她不擅長做菜，所以今天她就把大全托在甜點上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出于心里那點說清道不明的別扭，想到這里，她又記起了昨夜司晉蕭專門將她叫過去說的話。

　　“明日你隨意做幾個菜就行了，不必太當真，我自會讓你贏，那……放哈閣，還是你的。”司晉蕭是有點意外的，蘇皖推卻姜叔專門給她請的占卜先生，還以為她有多厲害，就取了這個名兒？

　　什么？！

　　這是明目張膽的作弊啊，雖然她是真的想要放哈閣，但是用這樣的手段，那豈不是和反派同流合污了？

　　她的任務是感反派而不是廣結仇恨，說到底，她與這個世界人物都扯不上什么關系，更談不上什么仇恨，如果一定要用這樣的手段來達到目的，她寧愿不要。

　　只是多費一點心思而已。

　　是吧？系統(tǒng)姐姐！

　　半天過去，系統(tǒng)也沒有反應，蘇皖便默認自己是對的。

　　砰的一聲，隔壁剁肉的聲音打破了蘇皖的思緒，她們兩人都沒有下手，這很考驗一個人的能力，林舒葉這是要剁骨頭干嘛？

　　總共十道菜，她們做一樣的五道，都是提前規(guī)定好的，剩余的則是甜點和湯，可自由發(fā)揮。

　　且那五道菜中，并沒有需要骨頭的??？

　　……

　　時間到了。

　　一道道菜肴擺上幾位做評人面前的桌子上，蘇皖和林舒葉分別站在兩邊。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已經暗自較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