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一直站在門外的司晉蕭踏進門檻,蘇皖也被他拉著進了李知府的書房。
蘇皖奔潰,從進李府大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完了。
司晉蕭這是嫌自己活得太長,如李知府說的那樣想要去大牢里安家了。
可是她能怎么著,她連人家一根手指頭也掰不動!更何況司晉蕭身邊還有那個深淺未知的顧景。
這邊蘇皖正在苦惱,那邊李知府卻是如同換了一張臉。
這少年他沒變,卻又陌生的如同深淵不可見底。
李知府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他看著眼前俊秀清逸的男子,在諸多下屬仆役跟前變得結(jié)巴。
“二公……不、不,二世子!”
話還沒吐完,方才還人五人六大話噴天的李知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那年進京述職,他曾承情慶國公,有幸與名震四方的南安王見過一面。
那日正是皇帝封南安王的二公子為世子的日子,那日的司晉蕭,眉宇間盡是儒雅翩翩、骨子里盡是克己復禮,是個不折不扣的少年君子。
那十五歲的少年君子眼里燦爛若星辰,畢恭畢敬地跟在南安王身后,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風范。
饒是如此,滿朝群臣甚至整個京都都知道,南安王府的小公子是襲不了爵位的。雖然他也是皇帝親封的世子。
因他的出身,還因他溫潤謙卑不爭不搶的性子,更因南安王妃。
李知府使勁地磕頭,他想不通,僅僅五年的光景,昔日他見過的小世子已經(jīng)面目全非。
越洲是個連鳥都嫌窮不拉一坨屎的地方,可時不時就會有些閑言碎語傳過來,主人公非富即貴。
這不,前兩年就有人說南安王府的二世子性子不復從前,為人苛刻非常,處處與其兄長作對,對南安王妃很不尊敬。
更甚者說那小子之前的溫和善良都是裝出來給外人看的,他其實和他的母親一樣,愛慕富貴且心機重重,天生是個當奴婢的下賤命。
看著嫡子司晉風受盡重用與偏寵,他自然是裝不下去了。
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誰不想坐,誰不眼紅!
這些流言蜚語李知府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只當作飯后茶點,聽一聽也就過去了。
越洲天高皇帝遠,只要慶國公那棵大樹不倒,就算天塌了,也無關痛癢。
“下官該死,”李知府跪在地上發(fā)抖,面前的男子再也不是他見過的少年了,眉宇間的儒雅更多被野氣與戾氣所取代,他不敢抬頭,“怠慢了世子,小人這就安排給世子您接風洗塵……”
李府的一干眾人愣住了,聞言起身堪堪退下去忙活。
“不急,咱們先坐下算算賬再說,”司晉風很是隨意輕慢,他擺擺手,顧景遞上一沓紙,“算清楚了,大人也好告知家眷收拾收拾?!?p> 聽聞此言蘇皖一頭霧水。
她真的不曉得這亂七八糟的劇情是怎么一回事,司晉蕭不是在逃的不孝子嗎?這是哪門子的知府,越洲都傳成啥樣了他還不知道?這么不體恤民情的嗎?
司晉蕭他要算什么賬?還要讓家眷收拾?
“來的路上您家公子同顧景玩了幾把,輸了您的一點兒家產(chǎn),”司晉蕭將手里的紙張鋪展,將其中一張推給臉黑如鍋底的李知府。
一瞬間,那紙仿佛成了燙手山芋,一只手顫巍巍地接了過去。
是地契房契,大小商鋪不下幾十間,全都白紙黑字押給了司晉蕭。
李知府看的老眼昏花,他恨不得亂棍打死那個不成器的敗家子。
司晉蕭喝了口茶,又慢悠悠地推過去一張。
這次是李知府名下的幾間大規(guī)模賭坊,也全都押給了司晉蕭。
李知府腿腳一軟,栽倒在一旁的椅子上,額角冷汗涔涔。他想要強裝淡定,可屋子里的人都明白,李知府這是想哭卻哭不出。
“李大人若不信,可親自問問你家公子,”顧景的這一句似乎是提醒了李知府,“他可是十分樂意的?!?p> 李知府拭拭額上的汗,雙眼無神,他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
司晉蕭紋絲不動,殺人不見紅。
他把剩余的紙張一把扔到李知府身上,示意他慢慢看。
“仔細看,看清楚了!”
李知府終于繃不住了,下意識打翻了桌上的一盞茶。
“逆子??!”
房契地契什么的都是些身外物,沒了就沒了,給了南安王府的世子,也算是一份情。
他捏著手里的紙,從椅子上跌下來。
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到今天也算是戴到頭了。
這些年做的些不干不凈的勾當,他自己沒認,那逆子都替他畫上押了。
他做過的,沒做過的,都認了!
這些東西一旦送到京中,就算是慶國公親自說清,也保不住他!
南安王府的這尊大神到底想要做什么?
北古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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