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上,許子軒嘴角溢血。
他強穩(wěn)住身軀站在虛空上,先前雖然早有防備,但是兩尊大魔的攻伐大勢仍然波及到了他。
況且,如今他還身在幽冥海域,那兩尊大魔的實力已經(jīng)隱約有種破開天地桎梏的氣象。
在這里,兩尊大魔能調動的大道規(guī)則遠比他多得多。
中年男子自兇獸背脊上高高躍起,一柄兇劍赫然出現(xiàn)在手中,萬千劍氣如魔龍般洶涌而出,淹沒向許子軒而去。
另外一邊,數(shù)十丈的大魔也同時雙掌橫推,巨大的掌印封死許子軒的退路。
“娘的,今天真的要載了!”
許子軒罵罵咧咧的,望著越發(fā)臨近的攻擊,只見他身形猛然一躍,身形沖向九天而去,劍氣魔龍與掌印撞擊在一起。
磅礴的法力漣漪波及數(shù)百里,許子軒固然擺脫了攻伐的正中間,但依舊被漣漪波及,身形一個踉蹌,差點一頭載進下方的海潮中。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手中之劍婉轉,一道近百丈的劍芒斬破長空,直追許子軒的身形而去。
“欺人太甚!”許子軒猛然止步。
一頭黑發(fā)如瀑布般倒沖向天,一雙眸子宛若深淵般浮現(xiàn),一身魔氣濤天彌漫,竟然有沖破兩者封鎖之勢。
“九創(chuàng)神蝁劍!”許子軒大吼。
“一創(chuàng)滅神!”
天地間劍芒惶惶,如有萬千雷劫降世,沖向中年男子。
“二創(chuàng)絕天!”
咔嚓!
天穹如裂開了一般,一柄魔劍從天而降,鎮(zhèn)殺向十丈大魔。
“三創(chuàng)斬仙!”
許子軒身遭浮現(xiàn)出三道劍芒,如魔蓮花瓣散落,濃郁的劍氣攪動天上的海域。
中年男子與大魔一時間如臨大敵,對方突然的反撲使得他們措手不及。
可,也僅此而已。
“你的神通還能施展出幾式?我等殺你,只需要一擊而已!”大魔沉聲開口。
只見他揮動拳頭,一拳便砸碎那柄從天而降的魔氣,身形大步向前,天地都在隨之顫抖。
中年男子亦是施為,轟碎了萬千劍氣雷霆,駕馭兇獸殺將而去,勢要將許子軒徹底留在北海之上。
噗!
許子軒窮途末路,退無可退,之前身受重傷,現(xiàn)在強行施展神通,三大劍式一處,自己差不多是油燈枯盡了。
可他依舊沒有突破封鎖,真身被困在北海之上,距離陸地還有萬里之遠。
“咦,你咋這么慘?”
就在兩尊大魔臨近之時,虛空中突兀的傳出一道聲音,使得兩人猛然停下腳步,警惕的看向四周。
而許子軒的神色也在這時驀然一松,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伸手將嘴角的血跡抹去。
“是誰?在此裝神弄鬼!”中年男子站在兇獸上冷喝出聲。
大魔則是一拳砸向虛空中某處,試圖將那道聲音的主人逼出來,可任由那道拳印漣漪波及這方天穹,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人之所在。
然而就在這時,大魔的身后出現(xiàn)一個銀發(fā)少年的身影,只見少年手中驀然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麻袋,朝著大魔的頭頂就套了上去。
而后......
砰!
一拳砸出,大魔身形踉蹌,倒飛了出去。
“小心!”中年男子大吼,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銀發(fā)少年已經(jīng)又是一拳遞出。
砰!
大魔如炮彈般飛向了海域深處。
做完這一切之后,銀發(fā)少年回頭看向如臨大敵的中年男子,笑瞇瞇的說道,“那個誰?你腳下那頭兇獸送我唄,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吃過肉了。”
一時間,許子軒與那名中年男子皆是瞠目結舌。
許子軒是感覺畫風不對,他以前咋沒發(fā)現(xiàn)這位帝尊還是這么一個......同道中人!
但那名中年男子就不一樣了,他此時完全被震懾住了,因為他的眉心上已經(jīng)被一柄黑金色的神劍抵住了。
他想要后退,有心逃離這里,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神魂已經(jīng)被鎖定了,而且自己的身軀根本不敢動,因為那劍尖兒已經(jīng)刺入了他的肌膚里面。
他心中此時惶恐驚懼,這是什么人?居然能在無形中就讓他身陷絕境。
“你是誰?”中年男子顫聲問道。
恐懼,就是恐懼!
他已經(jīng)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至少在這幽冥海域上,他們就是絕對的王者,從來沒有誰能打破他們的規(guī)則。
但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這個異數(shù)讓他心中強烈的不安。
“哦,望了自我介紹了,我呢,就是鳳陽王朝巡查使--珞驚羽!”銀發(fā)少年笑嘻嘻的說道。
他很開心,因為在這里,他可以無所忌憚的出手。
甚至他可以在這里殺人,殺了眼前這個魔修。
不是他對魔修有什么忌諱,因為在神庭十八部中同樣有魔族一部,許子軒也同樣是魔修、魔族。
他雖然在笑,但那份笑意深藏之下的殺意已然驚天。
因為,這人身下的兇獸乃是一尊魔獸,而且那種魔氣本源與當初他在竇家父子殺人案現(xiàn)場所感知到的魔氣一模一樣。
中年男子心中突然放松了下來,鳳陽王朝,乃是大陸東荒域的一方小王朝而已,他可是知道的。
他冷笑著說道,“鳳陽王朝?彈丸之地也能出現(xiàn)你這樣的修士?而且還與上界天修士有交集?”
“怎么?你不爽啊?”珞驚羽白眼道。
他看出了那名中年男子眼中的不屑,顯然是沒有將鳳陽王朝放在眼中,與此同時對他也沒有所謂的敬畏,反而帶著幾許譏笑。
珞驚羽自然知道為何,卻沒有點破,反倒是笑瞇瞇的說道,“看你這幅樣子,好像很看不起我???”
中年男子嗤笑一聲,“偷襲算什么本事,有膽的放開我,咱們單挑!”
珞驚羽摩挲著下巴,好像在思考單挑的可行性。
這時候的許子軒輕聲說道,“別信他的鬼話,你要是撤去神劍,他保準會以雷霆之勢殺向你!”
而珞驚羽卻是看向那中年男子說道,“單挑就單挑,小爺還怕你不成?”
說完,那柄神劍便已經(jīng)回到了珞驚羽的手中。
許子軒一拍額頭,使勁兒的嘆息著。
但就是這時,眼前的一幕差點驚掉了他的下巴。
只見前方,珞驚羽一邊揮拳一邊罵罵咧咧,“單挑,讓你單挑,王八羔子,你很能耐?”
中年男子被砸的東倒西歪,牙齒都被打的吐了出來。
重點不再這里,而是那中年男子已經(jīng)被一個麻袋罩住了腦袋,那脫落的牙齒是從麻袋里飚出來的。
許子軒嘴角抽搐著,只覺得背脊一陣發(fā)寒,“這也忒殘忍了?!?p> 他此時都能想象出那中年男子的表情,那個銀發(fā)的家伙簡直就是在羞辱人,拳拳都是朝著臉上去的。
沒有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神通術法,只有蠻力與粗暴的美感。
只是許子軒實在不想那沙包大的拳頭砸在自己的臉上,他不由得慶幸之前沒有硬撐著,趕緊認慫,不然他懷疑自己現(xiàn)在的牙齒還不是完整的。
“你卑鄙,說好的單挑,你居然套麻袋!”中年男子羞憤的聲音自麻袋中傳出來。
珞驚羽不理會,只是一拳一拳的砸在,簡直樂此不疲。
好像是打的有些累了,他將麻袋取了下來,一副很是震驚的模樣,“咦,你誰?。渴裁磿r鉆進了我的麻袋里了?”
此時的中年男子已經(jīng)完全成為一個豬頭,雙眼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了,一張嘴已經(jīng)腫成了香腸嘴。
珞驚羽還不忘打擊兩句,“咦,你這是被什么東西哲了嗎?我記得麻袋里沒有關什么馬蜂???”
中年男子已經(jīng)氣的半死了,加上被這家伙一頓胖揍,體內的靈元已經(jīng)完全被打散了,無法凝聚。
否則,他一定要教教這個來自彈丸之地的家伙,什么叫痛不欲生。
嘶!
中年男子只是微微張了張嘴,便疼的齜牙咧嘴,完全無法說話。
珞驚羽看向許子軒,“愣住干什么?。恐八趺创蚰愕?,現(xiàn)在打回去啊,打死了就丟進幽冥海域喂魚?!?p> 許子軒呆滯的看向珞驚羽,“真的?我不會被整個幽冥海域追殺吧?”
珞驚羽撇嘴道,“真不知道你在擔心個什么?我不是在嘛,你只管打就是,反正我破不開他的識海,只能打死了?!?p> 中年男子心若死灰,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居然會被這么羞辱。
對方就好似一個市井無奈樣的,先是套麻袋,然后一頓王八拳喂給他,可惡的是他還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這讓一向高傲的他生不如死,真是想要找塊豆腐撞死了算逑。
可惜啊,這里沒有豆腐。
突然,他的眼前看見了一樣白嫩的東西。
豆腐!
沒錯,就是凡間市井的豆腐,而后耳邊就傳來了一道聲音,“我知道你想找豆腐撞死,諾,我這里有?!?p> 許子軒打了一個寒顫,看向珞驚羽的眼神無比怪異,他心中想著,“這特么真的是帝尊,怎么就像是小屁孩???”
最讓他恐懼的就是,那家伙殺人誅心,不僅將人家打了,還在這里譏諷,換做任何一個人也不能忍得了。
最后,許子軒還沒來的及動手,那中年男子就已經(jīng)自爆了。
他直接被能量漣漪掀翻出去數(shù)百里之遠,而處于爆炸正中心的珞驚羽卻遺憾的坐在云端上,喝著小酒。
他早就防備著,在爆炸能量溢散的一瞬間,他便抓起那頭兇獸掠了出去。
“喂,回去了,你真的想被整個幽冥海域追殺啊?”珞驚羽沖著許子軒喊道。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遠去了。
————
喬憶然帶著張赫的官家丁瑞與柳萳葦來到了禁衛(wèi)府。
王白明看見三人的到來,也是一陣頭疼,他平常最煩的就是這一類案子。
背后都有大人物坐鎮(zhèn),他們呢?只是一些小官,在別人眼里就好像一只蟲子樣的,好在鳳陽王朝對于他們這樣的人還不錯。
至少不會向以前那樣,會擔心有人刺殺他們,至少如今這個時代不會有傻到這么做,明目張膽的刺殺朝廷官員,那是死罪。
雖然不能說絕對,但幾率不大,一般他們辦案都會得到很好的配合。
如金行宗那樣的龐然大物也不會閑來無事找他們的麻煩,但是喬憶然這樣的官員家屬,讓他們很是犯難。
喬憶然坐在大殿下額椅子上,看向王白明說道,“王大人,我們家張赫的事情......”
王白明嘆息了一聲,“夫人,你們先看看這些卷宗吧!”
他將一疊卷宗竹簡放在了大堂的案桌上,那里面記載著所有關于控訴張赫罪行的線索。
喬憶然當場的傻眼了,這些東西大多數(shù)都是當初賈英范給他看過的,但其中還有一條就是,張赫曾經(jīng)借助他父親張仲良的身份為非作歹,甚至是威脅汪芃芃與他茍且。
柳萳葦也呆滯了,此時的她不知道該去相信誰。
若這些事情當真的都是張赫所為,那她真的瞎了眼睛。
拐賣女子,殺人越貨,奸淫擄掠,這些每一樁案子都足以張赫死上十次了。
喬憶然呆滯的坐在椅子上,渾身無力,她好似被五雷轟頂,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但沒有昏迷過去,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往日的神韻,她沙啞著聲音說道,“我能見見張赫嗎?”
“夫人,對不起,這件事情你們家屬需要回避,而且你的身體好像出了問題,應該早些回去休息?!蓖醢酌髦毖曰亟^了。
喬憶然看向柳萳葦,輕聲道,“柳姑娘,讓你看笑話了,張赫......”
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已經(jīng)說不下去了。
她此時早已經(jīng)心神大亂,完全級束手無策,張赫如今被關押在禁衛(wèi)府中,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同時,這一切的控訴若都是真的,她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張仲良,張仲良又該如何去面對州城數(shù)萬百姓。
柳萳葦安慰著說道,“夫人,我不在意的,這些事情是否為真我們都不知道,還需要王大人他們去求證,而且我覺著張赫他不是這樣的人啊,夫人,你應該相信他的?!?p> 可喬憶然只是微微擺擺手,便頹然的在丁瑞的攙扶下走出了禁衛(wèi)府,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居然是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居然在外面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她這個做母親的失職啊。
她走到大門口時轉身看向王白明說道,“王大人,怎么處理你們看著辦吧,我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兒子?!?p> 這句話,很大程度上都有負氣的成分,王白明等人自然不會當真。
在喬憶然與丁瑞離開之后,王白明將目光投向了還在大殿的柳萳葦,他直言道,“柳姑娘,有些人不是你能高攀的,我知道你們都有一個豪門夢,可張赫......”
后續(xù)的話語,已經(jīng)不知道他明說了,他相信這個聰慧的女子應該知道他想說什么。
畢竟是王城大河書院的天之嬌女。
柳萳葦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大殿,淚水如線條般跌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