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姜席夏頓在原地,直到他們陸續(xù)離開,才恍然回過神。
這時。二樓病房中的孟允,透過窗戶喚了她一聲。
姜席夏以為他該換藥了,就推著藥車走進病房。
剛進去,孟允就揮手招呼她坐過來。
“姜醫(yī)生!”
他前段日子執(zhí)行任務(wù),不小心將腿摔折了,現(xiàn)在一直處于靜養(yǎng)期間。
她連人帶車一塊移了過去,“你是該換藥了吧?”
孟允見她揚手要剪下一塊新的繃帶,連忙出聲阻止道:“我這傷口還不需要換呢!”
她放下剪刀,眸中充滿疑惑:“那你叫我上來干什么?”
孟允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她身后的椅子,說:“姜醫(yī)生你先坐下,我只是太無聊了,想找個人說會兒話!”
“行吧……”姜席夏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
總是待在這部隊中,時常沒人同自己說說話,確實會感覺無聊煩悶。
她兩只手分別搭在腿上,眼睛卻失神的盯著烏黑的窗外,一根根枝杈映入眼簾。
樓下的樹長了好高了呀……初來的時候,它還沒漫過二樓呢……
孟允見她出神,便張開手心,向她面前晃了晃。
“嗯?”她猛地醒神,哼了一句。
他靠在病床上,黝黑的皮膚跟潔白的被單,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是在擔心小九他們嗎?”他這兒,正好有一件有關(guān)他的事要講給她聽。
姜席夏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一口回絕:“沒有,我只是在想付醫(yī)生怎么會受傷了。”
在做交接的那晚,付綿還給她發(fā)送了一個視頻,視頻中的她臉色蒼白,唇瓣毫無血色,并且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
那時她就在想,付綿的身上怎么會有燒傷。
孟允蹙了蹙眉,問:“小九沒告訴你,付醫(yī)生的事情?”
他還以為小九會告訴姜醫(yī)生呢。
姜席夏接著搖頭,“沒有啊,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這里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唉……說來話長?!泵显实蛧@一聲,將那天的事一字一句娓娓道來。
孟允說,就在上個月初,他們接到任務(wù),連夜趕赴安尼肯亞城內(nèi),當時由于傷者較多,就讓付醫(yī)生一同前去。
他們趕過去以后,那時T國人的行蹤就已經(jīng)下落不明了。
城內(nèi)持槍的人除了他們,就是安尼肯亞向剩下的十幾座小城內(nèi)征集而來的士兵。
那晚,孟允一行人在跟當?shù)氐氖勘?,談?wù)搫倓偘l(fā)生的混亂事情。
但就在他們放松警惕的瞬間,幫忙救治傷者的付醫(yī)生突然被T國人擄去,淪為人質(zhì)。
頂樓正在瞄點的小九看到這一幕,原本是想救人的。然而,孟允他們都來不及與T國人交談,離他們最近的一輛軍車,莫名其妙的被引燃,整個黢黑的街道,瞬時被漫天的火光包圍。
孟允等人趁亂拯救人質(zhì),沖進火光中時,卻發(fā)現(xiàn)T國人早已借機逃之夭夭。
等他把付醫(yī)生從報廢的軍車一旁抱出來的時候,付綿就已經(jīng)疼得昏死過去。
聽完事情的首尾以后,姜席夏眸底淌著震驚和不可思議,她沒想到,不過區(qū)區(qū)幾月未見,付綿就經(jīng)歷了這樣慘烈的事。
孟允拍拍床邊,指著腿說:“這條左腿也是后來在救出付醫(yī)生后,才受傷的!”
“那,小九呢?他那時在干什么?”姜席夏語氣稍顯急迫,在臨城,他明明告訴自己,他只受過一兩次傷。
提起小九,孟允不免面露難色,“當時小九沒開槍,也沒出事。不過,自從那次執(zhí)行完任務(wù)以后,我偶然聽到舒清然說,他那一個星期每晚都去城內(nèi)的酒吧。”
“酒吧?”聽到這個地方,她有點坐不住了,追問道:“他去酒吧干什么?”
戚九寒外表看起來斯文柔和,不像是會跑去酒吧放縱的人。
孟允放低聲音,悄聲告訴她:“我也不確定,但我聽舒清然講,小九好像是見了一個女生,可具體干什么、聊什么,我也無從可知!”說到這兒,他還無奈的聳聳肩。
“他是有喜歡的人了么?”姜席夏輕聲呢喃道,而后一個晃神,差點碰翻身旁的藥車。
幸好孟允眼疾手快,長臂一伸,穩(wěn)穩(wěn)地將藥車扶住,順勢擺正。
他看著姜席夏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有點后悔告訴她了:“姜醫(yī)生你也別太難過,或許,我們可能是看錯了呢……是不是,你別”
孟允話還沒說完,就見姜席夏扎著頭,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他自責的摸了摸腦袋,自己這張破嘴,真的是該好好管一管了!
她順著樓下一路跑到樓下,腳步跌跌撞撞。
現(xiàn)在她的心情十分復(fù)雜,她甚至開始懷疑在海邊露營的那天,戚九寒對自己的好,是不是只是出于身為朋友的照顧。
即便如此,那他后來跟她的曖昧之舉,又應(yīng)當作何解釋……
她眉間是解不開的愁。
“吱”門外突然響起急剎車的聲音。
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舒清然一隊人安全歸來,他們臉上寫滿疲憊與憔悴。
戚九寒走在隊尾,他軍綠色的作戰(zhàn)服上,有濕漉漉的血漬。
姜席夏以為他受傷了,急忙跑過去,關(guān)心道:“你沒事吧?”
他輕輕晃動腦袋,然后用殘留的力氣,沖她莞爾一笑,說:“我沒事,沒受傷!”
說完,他伸出手,想要撫一下她的頭發(fā),可她卻神色慌亂的往后退了一步。
察覺到她的閃躲,他的手當即凝在半空。
他眼風掃過指尖,那上面帶著臟兮兮的泥土。
“對不起?!彼J為是自己手太臟,所以姜席夏才會向后躲了一下。
姜席夏一直逃避著他的目光,雙手盡顯無措地搭在身側(cè),抓緊衣服,說:“戚中尉你不用道歉,男女之間本來就該保持距離的嘛!”
眼前人敏捷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刻意疏遠,心尖倏地擰緊,喉頭一澀,單發(fā)出一個“嗯……”
他不知道孟允告訴了姜席夏那些事,自然是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那,那你早點休息?。 闭Z畢,她就迫不及待地要轉(zhuǎn)身走掉。
忽然,姜席夏感到手腕一熱,腳下的步子也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他無聲捉住她的手腕,掌心滾燙。
她迷茫的回眸,卻迎上戚九寒帶著審視的目光,他淡聲問道:“你怎么了?”
自從他回來之后,就發(fā)覺她整個人都不對勁。昨天分明還好好的,甚至偶爾還會給自己發(fā)一兩條消息,可現(xiàn)在卻像變了個人一樣,故意遠離,故意不愿理睬。
姜席夏別扭的掙脫他的手,繼續(xù)搖頭,拼命地嘴硬:“我沒事啊,我挺好的!”
戚九寒半信半疑地跨步上前,月色下,他的眸光依舊是溫和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