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出庭院，莫森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聞聲便已知人明事。
果然，穿過翡翠綠的青剛石彎道，沒走幾步便看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正拿著一條帶鐵絲的長鞭狠狠地抽打著一個年齡相仿，趴在地上渾身血污的仆從。
每抽一下，長鞭上的鐵絲就能刮掉幾張血紅的肉片。
這種鞭子是以前朝廷逼問要犯的刑具，由于威力很大抽死人的速度太快，一般還沒弄到情報(bào)，犯人就死了，所以最后就停用了。
也不知眼前執(zhí)鞭的少年，從哪里弄來的。
…
一旁還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癱坐在地上嘶聲大哭，身上穿的青色女仆百褶裙也沾滿了土。
地上的仆從已經(jīng)皮開肉綻，一只眼珠也被鐵絲勾了出來，鮮血泗流，滲到了地縫里，染紅了一片。
受了這么重的傷，他仍然沒有昏死過去，半睜著唯一的一只眼睛，臉上的肉外翻，嘴角裂開，用著最后的力氣不斷的重復(fù)一句話。
“放過我妹妹……放過她……”
“我偏偏就不放了！阿九，把這妞綁到我房間里去，一會兒我就去收拾她?！鄙倌贻p蔑冷笑。
“是，少爺?！?p> 阿九神情微動，躬身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地上的小女孩，眼中露出幾分不忍。
但是他已經(jīng)簽了賣身契了，生死都是莫家的人，莫家人的命令他違抗不了。
心中長嘆口氣，放慢腳步走去，他想給小女孩足夠的時(shí)間逃跑。
“夠了！”
突然，一聲略帶怒氣的冷喝聲響起，止住了幾人的動作。
眾人扭頭看去。
莫森正邁步朝著這邊走來。
“嗯？四哥？”
正準(zhǔn)備接著揮動鐵絲鞭的莫一鳴動作一頓，疑惑的看著莫森。
他們兩個幾乎沒有交集，這些年來說過的話雙色雙腳就能數(shù)過來。
“小八，沒必要這樣對一個小女孩吧?！?p> 莫森眉頭微皺，其實(shí)他心里也不在乎外人生死，但是，在這個特殊時(shí)期，這種方式殺人就等于造鬼！
你殺誰我都不管，但你若因此威脅到我，那就不行！
“他們不就是我們的狗嗎？賣身契都在我們家，官府又管不著?！?p> 莫一鳴一臉的不在乎。
莫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縱在了一起擰成了疙瘩。
他這八弟是五娘的兒子，而且還是第一個兒子，從小帶的就特別嬌，脾氣也相當(dāng)?shù)陌响?，?jīng)常到處惹事生非。
“你還沒到十六，束發(fā)都尚未，這事要是傳到父親耳朵里，怕是要挨頓打的?！?p> 聽到莫森提到莫萬豪，莫一鳴瞬間面色大變，眼睛打顫，露出幾分驚慌，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場景，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屁股。
“那……好吧，算這窮小子走運(yùn)，阿九、柱子，我們走?！?p> 莫一鳴慌亂的看了一眼四周，撇了兩眼不遠(yuǎn)處在房間里看戲的哥哥姐姐們，急匆匆的踏步走開了。
“嗯…四少爺，他怎么處理？若不找人給他治，估計(jì)活不過半個時(shí)辰?！?p> 阿九沒走幾步，突然頓住了，一只手指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仆從，似求情般看向莫森。
“你一個月的俸銀是一銀五十吊，夠給他治病的了吧？”
莫森語氣平淡。
“額……這…是是?！?p> 阿九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強(qiáng)硬著點(diǎn)點(diǎn)頭。
“有錢就給他去治，治不好就埋了。”
莫森轉(zhuǎn)身離開，眼睛微微轉(zhuǎn)了一下，不知所思。
……………
半小時(shí)后，
莫府東院。
“誒，劉醫(yī)師，你這是剛給五娘檢查好嗎？”
劉老醫(yī)師剛出紫軒閣，便被莫森給截住了。
“哦，四少爺啊，是的是的，可要告訴你好消息，再過不了幾天，你就要多一個弟弟妹妹咯?！?p> 劉醫(yī)師先是一愣，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隨后露出和藹的笑容，恭喜道。
“哦？這么快??？?！?p> 莫森佯裝出詫異的回答。
“對啊”劉醫(yī)師點(diǎn)頭，緊接著開口問道“四少爺，這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嗎？”
“呵呵，確實(shí)，我這次想向您打聽一種草?！?p> “什么草？”
老醫(yī)師臉上露出笑容。
“生有十節(jié)，每一節(jié)上都長著五片葉子，草身是中空的，很脆，一掰就斷，里面還有青色的汁液。
額……我想問您一下，不知道您見過沒見過這種草，知不知道這種草的名字？”莫森詢問。
“草身中空，十節(jié)五葉，脆……這不就是蔓落草，很普通的一種草藥，汁液可以止血，我那小藥園里就有，四少爺您要是需要，隨意去拿便是?！?p> 劉老醫(yī)師笑呵呵的回答。
聞言，莫森面色一喜，連忙應(yīng)聲。
“好嘞，那謝謝您?！?p> “不礙事，不礙事，哈哈哈……”劉醫(yī)師撫須一笑。
兩人拱了拱手告別。
“這老頭年紀(jì)這么大了，身體還怪硬朗呢?！笨粗鴦⑨t(yī)師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莫森笑著調(diào)侃一句。
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莫森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凝視著劉醫(yī)師的離開的方向，眼睛圓瞪……
低頭，看著指尖上環(huán)繞的一縷黑氣。
“咦！”
………
…
“一滴、兩滴、三滴……”
莫森手里拿著一個胃泡和麥稈做成的簡易膠頭滴管，小心翼翼的配置著紋身藥液。
這青汁草液的作用似乎就是為了讓水蛇血凝固，以此更容易的畫在人皮膚上，不容易褪掉。
“嘀嗒——”
液體低落的聲音很清脆，許久沒有調(diào)配藥劑的莫森略微有點(diǎn)不習(xí)慣。
巫術(shù)，煉金，魔藥，蠱術(shù)……
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有攙連的，只是換個地方，名字稍微變了變，再添入了一些新的成分。
“7比1，7比1……好了！完成?！?p> 隨著最后一滴青汁草液的滴落，紋身液的配置也宣告結(jié)束。
十滴青汁草液，七十滴水蛇血，加一塊差不多四毫升，混在一塊，放在了一個上等的白龍瓷硯臺里。
藥液沉淀片刻，已經(jīng)變得略微有些粘稠了，估計(jì)再等一會兒，就凝固了。
莫森連忙拽起褲腳，拿起一支紫檀桿狼毫筆，抓緊時(shí)間紋鬼紋。
他的想法是紋在小腿上，因?yàn)榇┮铝?xí)慣，褲子比較寬松，很少會有摩擦，鬼紋紋上去之后不容易褪掉。
而且位置也比較隱蔽。
狼毫筆蘸了幾滴藥液，落在小腿上，激起稍許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