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春
這年月不說沒有動車、高鐵,連個橡膠車輪都沒有,再加上對于出行安全的擔(dān)憂以及路況顛簸,賈月實(shí)在沒有精力去掀開轎子簾觀望沿途風(fēng)景。
賈穆坐在對面,臉色也有些憔悴:“你聽外面的喧鬧聲越來越近,應(yīng)是快到了?!?p> 賈月深吸了口氣,忍著猶如坐著蹦蹦跨省的嘔吐感,從被子堆里支起身體伸手微掀起窗簾。
或許是因?yàn)槟壳俺袑ξ鳑龅墓芾碇匦囊浦吝@里,隨處能見正在搭建的望塔或是民舍。只可惜,現(xiàn)在建筑材料多為難久存的泥、木料,后人想窺知一二也只能從宮殿遺跡或是畫作入手。
與武威大家各顧自己的塢堡不同,這里更像是一個加強(qiáng)化的城鎮(zhèn)。高高的夯土墻將農(nóng)田與生活區(qū)域分割而開,而墻內(nèi)多修高塔作為望樓、射臺,新建的房子倒是多只一層且用樹枝簡單的搭出院墻來。
賈詡派來迎接他們的漢子哈哈一笑:“大公子說的沒錯,咱們馬上就要到了,二公子你且再忍忍?!?p> 聽見這個二公子,賈月不由得默默嘆了口氣。她娘原本還是極力反對冒險的,畢竟兩邊要是再起干戈,留在這漢陽郡定是兇多吉少。但在大哥異于常態(tài)的堅持下,她以賈訪的身份跟大哥走,家里其他人就到段家的塢堡去,所謂雞蛋不能放一個框里。
賈月聽著那越發(fā)漸近的咚咚敲打聲、瞧著村人、行商、駐軍的行來往去,再有人好奇的將目光投來時忙放下了簾子向外問道:“對了,我們是隨爹同住,還是另有安排?”
在武威的時候,賈詡忙起來就住在辦公之地,唯有休沐時能偶爾回來。也不知道還沒混出名頭的父親,會怎么安排他們倆……
那漢子忙道:“二公子也瞧見現(xiàn)在這個情況了,暫時得和其他幾家家眷湊合一下?!?p> 賈穆倒是有些好笑的問道:“你這是迫不及待想給爹出主意了?”
賈月倒回背后的薄被,轉(zhuǎn)頭看向賈穆苦笑道:“不,我只是害怕又要過窮日子?!?p> 漢陽的土地與氣溫她還不知道,就算比武威好些也要顧忌更多的事情。這種連竹簡原料都欠收的時節(jié),誰有膽子拿種著莊稼的做實(shí)驗(yàn)?眼下最關(guān)鍵的還是弄來更多的錢,然后再考慮是改進(jìn)農(nóng)具、試驗(yàn)材料還是改造馬具。
賈穆抬手摸了摸一旁的箱子,斂起笑容看向賈月:“你確定要爹把這個送給傅大人?”
賈月看了看他摸著的箱子,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里面除了家當(dāng),還有她記錄腳踏紡車與織布機(jī)改造的竹簡,另有一枝帶著土的葡萄桿。
雖然其他人都是把書籍與知識捂得很嚴(yán)實(shí),但賈月還是覺得有必要分享一些東西出去,畢竟富家不愁布而窮人沒錢學(xué)。再加上這些年她觀察下來,古人其實(shí)只要環(huán)境能安穩(wěn)并提點(diǎn)一下,不少人就能舉一反三搞出些別的東西來。
她的小金庫還是指望著那株葡萄,成熟時用改良手法釀出的葡萄酒。畢竟以前公司聚餐時有人曾告訴她三國時一瓶好的葡萄酒能換來一個涼州刺史的職位。唉,也不知道她組里那兩個分別喜歡曹丕、曹植的姐妹怎么樣了,會不會給自己劍三家園搭個緬懷地下室。
賈月本想開口跟大哥說下打算,卻忽聽一個男子的聲音高聲喝道:“站??!你們是何人?”
趕車的漢子忙笑道:“壽成,是我張橫啊。你怎么在這?!”
短暫的安靜后,那漢子的聲音多了幾分笑意:“我剛幫楊兄弟安置家眷車馬,張兄弟你車上的也是哪家家眷?”
趕車的漢子笑道:“范太守留下的那位舍人恰是同鄉(xiāng),我此次回去辦事順便就幫忙帶了他的兩位公子來?!?p> 賈月總覺得的那攔路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又不敢掀開簾子打量,就勉力坐直身體看向大哥。
大哥微微探身,在她耳邊輕聲問道:“你也覺得有些印象?”
賈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努力想要回想自己以前到底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忽的張開眼睛低聲道:“我們是不是用過他送的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