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當晚,蘇君欣做了個很長的夢。
這個夢似乎是上一次夢境的延續(xù),她再次成為了李維澤,并且以他的視角,度過了比末日還恐怖的八年——
被當做畜生關在狹窄的鐵籠里,每天被人圍觀,各種抽血、電擊、試驗藥劑...甚至毆打和虐待,成為他們的泄欲工具...好幾次差點絕望到精神分裂。
他被囚禁了整整八年,手腳肌肉全部萎縮,精神和身體也都已經瀕臨崩潰。
終于在某天,一顆被無意間帶進實驗室的藤蔓種子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他終于在最后一刻覺醒。
在鮮血的澆灌下,藤蔓瘋狂生長,很快便包圍住整個基地,摧毀了無數試驗品。
慘叫聲和求救聲不斷傳來,藤蔓沖破最后的禁錮,將他托舉到了空中。
李維澤的嘴唇輕顫著,渾濁的雙眼努力瞪大,緊緊盯著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陣風,喃喃道:“人生如喜劇,人人皆化妝假面,扮演各自角色,直到戲畢離場...我的戲已經演完,該退場了?!?p> 包裹住他的藤蔓松開,他輕飄飄地墜下,濺開一地猩紅的血花。
畫面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幕。
“滴——滴——”
蘇君欣睜開眼,下意識起身,大腦卻突然傳來一陣鈍疼,像是被人握一只大錘用力砸著,只是稍微一晃便疼得她下意識蹙眉。
“...小右?!彼苫卣眍^上,捂著腦袋,嗓音沙啞。
小右從被窩里鉆了出來,見狀立馬飛快地爬到床頭柜上關掉鬧鐘,轉過頭擔憂地看著她。
“嗷嗚?”
她閉上眼喘了口氣,“我沒事,估計是昨晚沒睡好,頭有些疼?!?p> 蘇君欣慢慢坐起身,從抽屜里摸出盒止疼藥,摳出兩粒干咽下去。
等了約莫十來分鐘,終于能稍稍忍受了。
她迅速穿好衣服,簡單吃了頓早餐,然后出門跑了十公里。
出汗的感覺讓她終于好受了些,她站在浴室的花灑下,仰著頭,微瞇著眼,任由微燙的水流劃過全身。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憶起昨晚夢境里的一切,蘇君欣關閉花灑,抬手在被霧氣籠罩的鏡子上寫下一個“李”字。
她心中忐忑,一方面慶幸自己提前讓李維澤覺醒異能,讓他擁有了能夠自保的能力,一方面卻又忍不住擔憂,自己的舉動是否真的能改變命運的軌跡?
倘若李維澤最后還是難逃NEW WORLD的魔爪,那她又該如何拯救他?
蘇君欣沉默了片刻,輕嘆口氣,心煩地抹去鏡子上的字。
既來之,則安之。做過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以后,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下午兩點,南城市中心的某家咖啡廳里。
隨著店員親切的“歡迎光臨”聲響起,一個衣著華麗富貴的女人款步走了進來。
她揚著下巴,視線輕輕一掃,落在角落處那道身影上。
柳雅扭著腰肢,姿態(tài)優(yōu)雅地落座。
蘇君欣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聲音冷淡:“好久不見,柳雅。”
柳雅眉心微蹙,輕哼一聲,從包里抽出一張支票,拍在桌上。
“兩百萬,連本帶息?!?p> 蘇君欣有些驚訝地挑起眉梢。
她沒料到,柳雅居然會這么“大方”。
她沒著急拿支票,而是用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一段時間沒見,您變得越發(fā)光彩照人了?!?p> 柳雅正準備起身,聞言動作突然一頓。
她摘下墨鏡,警惕地看著蘇君欣,“都是千年的狐貍,就別裝聊齋了,你到底想說什么?”
蘇君欣放下咖啡杯,也不再賣關子:“柳雅,你娘家那邊的麻煩還沒擺平吧?和我做個交易,事成之后,這兩百萬...”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不用你還了?!?p> 聽到最后一句話時,柳雅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張支票上。
蘇君欣緩緩翹起嘴角露出個勢在必得的笑,她很清楚柳雅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么誘人的條件,她根本沒有理由不答應。
果不其然,柳雅的眸光很快閃爍起來,手指也不自覺攥緊。
她在猶豫。
蘇君欣趁機繼續(xù)誘惑:“放心,這個交易不需要你損失任何東西?!?p> 誰知柳雅在聽到這話后卻像是幡然醒悟了一般,她抬起眸緊緊盯住蘇君欣,涂著玫瑰色的嘴唇一張一合:“我不會和你做交易。”
蘇君欣一下子怔住,眼底閃過難以置信。
柳雅拎包,站起身,“蘇君欣,我現在不欠你什么,你也威脅不到我和蘇依。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會傻到和你這樣的人做交易嗎?”
她低眸睨著蘇君欣,笑容里帶著幾分得意與嘲弄,“兩百萬的確讓我心動,但比起金錢,我更想看你一籌莫展的模樣呢。噢對了,我聽說你想貸款,還是五千萬...這可不是筆小數目,我倒要看看,除了我,你還能找誰幫忙?”
直到眼睜睜看著柳雅走出咖啡廳,坐上門口那輛豪車,蘇君欣才回過神。
她沒料到柳雅那么貪財的一個人會拒絕自己,但更驚訝的是,她居然知道自己要貸款的事。
銀行那邊絕不可能泄露客戶隱私,更不用說她現在和林洲槿的關系不一般...難道,柳雅她搭上了什么大人物?
她緩緩蹙緊眉頭,一口將杯中的咖啡飲盡。
*
這一變故導致蘇君欣辛苦制定好的計劃全部被打亂,而更不幸的是,她也的確找不到任何能夠幫助自己的人。
她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猝不及防遭受來自現實的狠狠一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產生挫敗感,也是重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在末世里用拳頭解決一切的習慣,在這里已經行不通了。
她坐在書桌前思考了一整夜,直到周一上學時都還一直保持著低氣壓。
心思全被這些壓力與憂慮占滿,導致她一個上午都渾渾噩噩不在狀態(tài),數學課時還因為走神被罰站了半節(jié)課。
剛打下課鈴,她便疲憊地趴在桌上。
一夜沒睡,再加上思慮過重,她的頭更疼了,時時刻刻都感覺像是被人用錐子狠狠扎進皮里剜肉一般,偏偏又忘了帶止疼藥。
她將臉埋進臂彎里,忍不住輕嘆了聲。
秦佑的耳尖忽然動了動。
他停下寫字的動作,偏頭看著她,唇瓣輕啟:“君——”
卻正在此時,教室后門被推開,李維澤沖了進來。
他額頭上全是汗,氣都沒喘勻便蹲在蘇君欣桌邊,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板藥片,“蘇君欣,我剛剛去醫(yī)務室拿了止疼藥?!?p> 蘇君欣抬起頭,二話不說,接過藥和保溫杯便咽了下去,隨后長出一口氣。
“醫(yī)務室這么遠,辛苦你了?!?p> “不用這么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李維澤說著突然抬起手,朝她的臉伸來。
蘇君欣條件反射地朝后躲了下,“你干嘛?”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的臉色這么差,以為你是發(fā)燒了...”
“我是什么體質你還不清楚啊,怎么可能會發(fā)燒?只不過是昨晚做了個噩夢,被嚇到了才會一直頭疼?!?p> 李維澤無奈地垂下眉眼,“都怪我太緊張了...對了,既然你是因為做噩夢才不舒服,那我中午給你煲碗山參雞湯吧?山參可以改善失眠多夢的癥狀,還能讓你快些恢復氣血。”
蘇君欣聞言沉默了會兒,抬手拍拍他的肩,一臉感動:“李維澤,你果然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秦佑臉色一沉,手里握著的筆瞬間斷成兩截。
*
上午最后一節(jié)是新增的心理課,上課地點在專門的大教室。
教室沒有課桌,學生們坐成一圈,老師則站在中間,溫聲和他們介紹這節(jié)課的內容。
蘇君欣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垂著眸,雙手插在兜里,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確認好人數后,老師開始安排這節(jié)課的第一個項目:“那么接下來,我們一起來做個游戲,兩人或者三人一組,請大家盡快找好自己的伙伴...”
同學們聞言頓時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你拉我我拉你,教室里一片熱鬧。
蘇君欣微愣,抬起眸,下意識看向秦佑的方向。
他坐在她的斜對面,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女生。
“秦佑,你有搭檔了嗎?”
“秦佑,我能和你一起嗎?”
“我也想加入,可以嗎秦佑?”
看著這情形,蘇君欣嘴角微抽,有些無語。
之前她和秦佑關系好時,這群女生都不敢接近,現在看他倆冷戰(zhàn),便都跟聞著花香的蜜蜂一樣爭先恐后來獻殷勤。
她抱臂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沉默地觀賞這出“大戲”。
被這么多女生圍著,四面八方都不停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秦佑卻沒有表露出一絲不耐煩,臉上甚至始終都帶著溫和的笑。
他那雙漂亮又勾人的眼睛輕輕彎起,看向其中兩人,“我當然愿意,不過蔣曉薇和陳靜是最先來邀請我的,所以很抱歉,其他的人我們下次有機會再一起搭檔吧。”
被點到名的兩位女生驚喜地低呼一聲,其他人則紛紛向她們投去羨慕的目光。
蘇君欣看著這一幕,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說不出究竟是個什么滋味,總之,她突然對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失去了興趣。
她默默起身,走向老師。
正打算編個身體不舒服的借口離開,面前卻突然出現一張陌生的臉。
男生臉上的笑容十分真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蘇君欣,我能邀請你嗎?”
于鹿yulu
秦佑和李維澤的日常:在蘇君欣面前比拼茶藝 這一局小秦略遜一籌 說明什么 說明追媳婦千萬不能太要強,太要強的話,你的競爭對手就會隨時來撬墻角,甚至還故意當著你的面撬,膈應不死你(狗頭 這又說明什么 說明小李這孩子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