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在一間窗明幾凈的房間內(nèi),李逍原正懶懶地躺在床上。
同時他的臉上還扣著一本翻開的書,顯然是在裝樣子,根本就沒看進去。
“師傅走的第七天,想他,想他,還是想他~~~”
“行了行了,人都不在家你還念叨個啥,師傅在家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肉麻?!?p> 蘇晴頭也不抬地說道,隨后便繼續(xù)將手中的書翻過了一頁,繼續(x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本來二人今天是約好了一起看書的,可李逍原這混球看著看著就看到床上躺著去了。
甚至因為現(xiàn)在陽光很足的原因,李逍原甚至被曬的撩起了自己的衣衫,直接把肚皮給露了出來。
看著他這副懶散的樣子,蘇晴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可他轉(zhuǎn)念一想,畢竟二人才剛從那地獄般的試煉中闖了過來,那現(xiàn)在懶散點就懶散點吧。
現(xiàn)在也正如他剛才說的那樣,今天已經(jīng)是陸清河離開家里的第七天了。
距離他們二人闖入那驚險的石門也已經(jīng)過去了幾日。
不過就算是這樣,可那石門給他們帶來的陰影,卻依然揮之不去。
李逍原像今天這樣,能夠時不時地跟蘇晴開個玩笑,那都算好的了。
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一言不發(fā),自己一個人沉默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逍原這樣的樣子,蘇晴看在眼里其實十分的心疼。
因為以前他的性格是十分開朗愛笑的,但是自從經(jīng)歷了那道石門的事情之后,他便開始變得有些沉默起來。
蘇晴真的有些想不明白,明明這個世界上也是有好人的。
可是如果細心的總結一下,那么就會發(fā)現(xiàn)在他和李逍原從小接受到的教育當中,陸清河總是在不經(jīng)意之間就會向他們宣揚人性的陰暗面。
并且總是教育他們,要時刻保留著對別人的防備。
正所謂,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這些本就已經(jīng)是老調(diào)常談了,沒想到這一次在石門之中,竟然還又進行了升級。
自己這一邊還好,只是依舊在強調(diào)要對人有所戒心,而李逍原那邊就要更復雜了。
這一次,除了要對人有所戒心之外,陸清河竟然還要求李逍原能夠分辨出人的真實意圖,并最好能為我所用。
這事可就難辦了,畢竟人心隔肚皮,就算是你身具上三境修為又怎么樣,還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原因,所以才讓李逍原在這些日子里,一直都悶悶不樂。
畢竟在經(jīng)歷了石門那樣的事件之后,在李逍原心中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已經(jīng)沒有了吧。
不過今天李逍原好似終于想通了一般,在床上磨嘰了一會兒之后便翻身下床,竟然直接便鋪開了筆硯,看意思竟是要人寫信一樣。
這一下子蘇晴頓時也來了興趣,因為這大哥平時別說寫信了,就算看書都很勉強,怎么今天突然有興趣開始舞文弄墨了呢?
所以蘇晴也趕忙走到了李逍原身邊,并好奇地問道:“怎么著李公子,這是要給誰寫信呀?”
“別問,好好看著就是了,多跟哥學著點吧你~”
李逍原說著,一邊把手中的錦緞細細地在桌上鋪平開來,隨后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和一個小紙包。
蘇晴見此頓時感嘆道:“好家伙,你這是給誰寫信啊,用紙還不行,還用上錦緞了,夠下本的啊?!?p> 不過雖然他這么說,可蘇晴還是非常不解,既然東西都鋪好了,那提筆寫就是了,為什么又要整這么一套呢,那瓷瓶和紙包里面裝的又是什么?
不過雖然他猜不透李逍原的手段,但在看到其此刻煞有介事的那副樣子,他便只能強按下心中的好奇,繼續(xù)關注下去了。
可接下來,李逍原的動作卻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過那小瓷瓶里倒出的液體漆黑如墨罷了。
“懶死你得了,”
蘇晴看到這一幕,直接就白眼一翻,顯然是大失所望,覺得李逍原的手段有點太過于低級了,他還道是什么高級的貨色呢,鬧半天原來不過如此。
于是他馬上便在一旁揶揄道:“自己研個墨能把你累死是嗎,怎么還還非得特意把墨水裝在瓶子里干呢,也不怕哪天漏了灑你一身!”
李逍原聞言頭都沒抬,依舊在穩(wěn)穩(wěn)地向硯臺里傾倒著小瓶中的“墨水”,并反諷道:
“哼,你呀,就是圖樣圖森破,好好看著哥的操作知道嘛,可別眨眼睛,一會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p> 蘇晴當然不信,只當李逍原又在放屁。
可在那傾倒完那小瓶中的液體之后,李逍原卻依舊沒有提筆,而是打開了那小紙包,將一些白色的粉末又倒入了硯臺中。
在將二者充分混合之后,李逍原這才提起筆來,喂飽了墨便是一通奮筆疾書,顯然書信的內(nèi)容早就了然于胸了。
眼看正文終于開始,蘇晴連忙睜大了眼睛,想要一觀李逍原書信的內(nèi)容。
結果,自然不出他所料,這還真的是一封情書。
還是言辭火辣的那種!
看著李逍原筆下的文字,蘇晴一字一頓地念道:“宋姑娘,宴會一別,甚是想念……”
好家伙,開篇一句廢話沒有,直接簡明扼要,這樣的情書蘇晴還是頭一次見。
不過緊接著,蘇晴便繼續(xù)調(diào)笑道:“這果然是寫給宴會上的那位姑娘的,沒看出來啊,李逍原,你還是個情種呢?”
誰料對面壓根不為所動,依舊懸腕疾書不停,于是蘇晴只得接著看下去。
“宴會之中,姑娘與我雖兵刃相向,但此乃天降之禍,非人所愿也。
分別至今,雖時日尚淺,然姑娘之巧笑倩兮,未嘗須臾離我目前……”
蘇晴看到這里的時候,便已經(jīng)不想在看下去了,因為實在是太辣眼了。
他真的是沒想到,李逍原這個混球,別看平時有些木訥,可一沾這男女之間的“正事”怎么腦袋就變得如此靈光了呢?
估計那宋姑娘要是看到一封這樣直接的情書,肯定會臉紅心跳的吧。
不過就在蘇晴這么想著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李逍原才剛剛寫好的那封書信,可上面的字跡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失了。
“喂,喂,”
蘇晴連忙推了兩下李逍原的肩膀。
“你這墨水有問題吧,怎么這么快就揮發(fā)了,趕緊想想辦法啊,要不再過一會字跡全消失了,你這不是寫了個寂寞嗎?”
“你懂什么,哥要的就是這個效果?!?p> 李逍原說著,便又往那錦緞上吹了幾口氣。
這下好了,隨著墨水的徹底干透,那紙張上的字跡也全部都消失了下去。
現(xiàn)在整塊錦緞看起來就和新的一樣,完全瞧不出有任何人為的痕跡。
“你……”
眼看李逍原竟真的犯下了這樣的一個白癡行為,蘇晴頓時也懶得去理他了,一跺腳之后便要離開原地。
可誰知李逍原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并說道:“急什么,今天要不是讓你看看哥的手段,那我剛才的一通忙活豈不是明珠暗投?
瞧好了,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李逍原說著,直接便將一杯水全部都倒在了那情書之上。
頓時,只見那剛才還空無一物的錦緞上,這才剛一沾水,立刻便又顯現(xiàn)出了李逍原剛才寫上去的字跡,且不差分毫。
如此神奇的一幕,自然看的蘇晴也是連連稱奇,他不由看向李逍原問道:
“這……這是?”
“這什么呀這,露怯了吧?!?p> 李逍原扣了扣自己的鼻子,并順手抹在了蘇晴的身上,隨后他才說道:
“你可知道,剛才我那瓶子里的東西,雖然看起來黒黑的和墨水一樣,但其實不是,那只是墨魚汁而已。
而那些剛才我同樣倒進硯臺里的白色粉末,則是用海螵鞘研磨而成的。
這二者雖然普通,但是混合在一起的話,寫在紙上便會有這種效果啦。
寫的時候一切如常,可字跡干了之后就是隱形的,只有遇水才會現(xiàn)出原來的樣子。
這封信因為內(nèi)容的原因,我當然不能隨便就給別人看啦,所以才會用到這種特殊的手段。
你,學廢了嗎?”
蘇晴點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可你剛才說的海螵鞘又是什么東西?”
“這個好說,那不過是烏賊的內(nèi)殼而已,算不得什么稀罕東西?!?p> “哦……”
蘇晴欲言又止。
李逍原見此頓時催促道:“怎么了,想說什么就說,跟哥還猶豫什么?”
“那我直說了,”
蘇晴咽了一口口水,“你就沒想過,萬一人家不喜歡你呢,那怎么辦?”
李逍原聽后大大咧咧地便回道:“嗨,就這啊,我還以為你要問什么呢?”
不過雖然嘴上這么說,可他臉上的表情卻一下子出賣了他。
在聽到蘇晴問題之后,雖然他嘴上不在乎,可臉上卻還是出現(xiàn)了一絲隱藏極深的失落與無奈。
但好在,這種負面情緒只出現(xiàn)了一瞬間便被他壓制了下去。
畢竟他連師傅布下的石門都闖過去了,被發(fā)好人卡這點小事又算的了什么呢?
“晴兒妹妹?!?p> “有屁就放!”
“你剛才說的問題我當然考慮過,可那句詩怎么說的來著?
哦對,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我當然知道女孩不是靠追來的,而是要靠吸引才行。
我也知道表白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可是晴兒妹妹你知道嗎,我只是不想留下遺憾而已。
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了?!?p> 由于李逍原剛才語速太快,所以最后一句蘇晴便聽得不是很清楚。
于是他連忙追問道:“你說你什么不多了???”
“沒事,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吧。”
李逍原說著便站起身來,在小心翼翼地將那錦緞貼身藏好之后,便一掃臉上的軟弱之色,再度恢復了那種男兒本該有的堅毅和傲氣。
“走不走?”
蘇晴下意識地問道:“去哪?”
“再去師傅留下的那石門里看看去。”
“要不算了吧,別去了,“
蘇晴憂心忡忡地接著說道:”那些故事我只是聽你說說而已,就算這樣我都覺得很難受。
要不還是算了吧,師傅也沒說一定要我們?nèi)ィ僬f萬一弄不好,你真會死在里面的?!?p> “你的擔憂我明白,可是如果這點小事就讓我打退堂鼓的話,那說出去我以后還怎么混?
還怎么說自己是師傅的徒弟?
還怎么當你的大哥?”
李逍原說著,便一如二人小的時候那般,伸手就要去摸蘇晴的頭頂。
誰知,他的手剛伸到半道,便被人一下拍了回來。
蘇晴瞪了他一眼,佯怒道:“別碰我,男人頭,女人腰,不能隨便摸的知不知道,還以為是小時候呢?”
“是是是,哥記住了,以后不摸了?!?p> 李逍原點了點頭,嘿嘿地傻樂著。
“記住就行,走吧,我跟你一起過去?!?p> “走!”
李逍原說著,便把自己的右手搭在了蘇晴的肩膀上,而這一次蘇晴卻沒有拒絕。
二人雖然走起路來勾肩搭背,可這種姿勢卻恰如他們年少之時那樣。
正所謂,一世人,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