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發(fā)色
惜卿身形小,即使靠在景麟鳴身上,還是被身下這匹正在前行的馬給顛的一晃一晃的。
不過她倒是得了趣,用雙腿夾緊馬腹,試圖跟上馬前行的節(jié)奏。
腦海中好像出現(xiàn)了些模模糊糊的記憶,來指引著她如何騎馬。
這是原主的記憶嗎?
惜卿按了按太陽穴,想要記起更多的東西來。
可是這樣刻意去想,反倒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聽到景麟鳴提起待會要在城南跟流民一起吃救濟糧,惜卿覺得他也真是把自己想的太嬌氣了點,又不是吃蟲子,怕什么呢?況且這些糧食還是他們親自看著士兵們計量后運出來的。
“主公莫要打趣惜卿了,凡事都有一個開始,我相信我應該沒那么嬌氣?!?p> 說罷,她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的揮了揮拳。
景麟鳴瞧她這動作,忍俊不禁。
“剛才的事你還沒說完呢,繼續(xù)說吧。”
惜卿不明所以,扭過頭來問他:“什么事?”
可是他倆的距離太近,惜卿只能看到他的下頜跟側(cè)臉。
于是感嘆了下此人優(yōu)越立體的五官,就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這么幾個扭頭的動作,不由讓景麟鳴把目光聚集在了惜卿這被木簪箍的齊齊整整的頭發(fā)上,在日光的照耀下,濃密的烏發(fā)竟然反射出了一抹異色。
“就是你摔到土堆上,沒有把頭磕破,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讓你在桃樹底下睡著了?”
惜卿聽他這樣問起,立馬就來了精神,一邊比劃一邊興高采烈的跟景麟鳴分享起自己那晚的逃命之旅。
景麟鳴心想這還真是個被程霽澤給嬌養(yǎng)起來的干兒子,這種程度的事情都能被她描述的這樣兇險,可見她是真沒見識過大風大浪。
自己跟他差不多大的時候,就敢只身一人跑進林子里射殺野狼了,說起來這也是樁極為兇險的事,自己胳膊上還有因與狼搏斗后留下來的舊傷,若不是當時自己身上恰巧帶了連弩,只怕整根胳膊都要被狼給撕下來了。
不過自己倒是不希望惜卿見識太多的“大風大浪”,在他的期望中,惜卿應該就是個在后方出謀劃策的謀士,所以不但上陣殺敵不歸他管,自己還得抽出人力來保護好他才行。
惜卿這邊還在洋洋得意,因為她一直都覺得自己那天的逃跑路線實在是高明,最難得的還是自己那時已經(jīng)醉的東倒西歪的了,就那樣自己還能努力保持清醒,這精神實在是太難能可貴了,景麟鳴聽了肯定也覺得她很了不起。
她是這么想的,身后的景麟鳴也是這樣夸贊的,這下惜卿就更得意了,完全沒能聽出他話語中的揶揄。
“之前我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這頭發(fā)在日光直射下竟然還能顯現(xiàn)出點別的顏色來,你父母是胡人?不對,恒州的鮮卑人也很多,我倒是不記得他們也有這樣的發(fā)色。”
惜卿滿臉疑惑,自己在這里呆了七年了,竟然頭一回聽人這樣說,于是恨不得立刻就把木簪拆下來看看自己的頭發(fā)到底是什么顏色。
“您說的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七年前我進宮時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后就什么也不記得了。”
惜卿這樣回答,心里卻在想,程霽澤是南煜人,南煜的漢人比例要比大胤高不少,所以就更不可能會出現(xiàn)發(fā)有異色的人,所以難不成自己的父母還真是什么外邦人?
不過洛陽的漢人也很多,再加上通婚政策的長期推行,洛陽的鮮卑人在外貌上已經(jīng)跟漢人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了。
那這樣就更不合理了,如果她的父母真的是什么外邦人的話,程霽澤又是怎么認識他們的呢?
惜卿之前還想著自己的父母有可能是叛逃南煜的大胤官員、抑或是被大胤抓后死不投降遁逃的南煜官員。
可是景麟鳴這么一個奇特的思路,完全打亂了她之前的所有推想。
倒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程霽澤要是肯說的話,她立馬就能知道。
可關(guān)鍵是程霽澤不跟她說啊,有幾次被惜卿逼得沒辦法了,他竟然找借口說:“既然你自己都想不起來,就說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等什么時候時機成熟了,不用我告訴你,你自己都會想起來的?!?p> 惜卿心想他這話真是說的有水平,說了跟沒說一樣。
不過她也被他這話說的心虛起來,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對于這副身軀的原主而言,相當于是奪舍,萬一哪天要是真的見到了原主的親生父母,這里面涉及到的倫理問題還得捋好久。
“主公,我的發(fā)色真的很奇怪嗎?為什么惜卿之前從未聽人提起過呢?”
惜卿想起自己上輩子偏淺的發(fā)色,自己那時候就被很多人誤解為染了頭發(fā)。
不過上輩子她那發(fā)色,自己都能瞧出顏色偏淺來,但是穿越過來梳了七年頭發(fā),竟然從來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
“不奇怪,我只是有些好奇,明明沒有太陽時還是烏黑的顏色,到了太陽底下,卻能瞧出點深紅色來?!?p> 惜卿聽他這樣說,心想怪不得沒人跟自己提起過,如果是深紅色的話,那大概得仔細瞧才能瞧出來。
“也不知道我哪天能想起來之前的事來了,說不定我父母中還真有那么一個紅發(fā)碧眼的外邦人?!?p> 惜卿有些惋惜,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可能要等好久才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世。
可是好久又有多久呢?
景麟鳴察覺出她的不快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
“看你很想知道你父母的情況,那你干爹呢?他也不知道嗎?”
惜卿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可不能把自己干爹給供出來,程霽澤知道自己身世這件事,只需要他們兩個知道就行了。
她努力穩(wěn)住微微發(fā)抖的聲線,不動聲色的搪塞著身后的景麟鳴。
“程大人自然也不知道,不然他早就告訴我了。哦,對了,他碰上我時,我已經(jīng)在掖幽庭發(fā)了好幾天的高燒,要不是他及時把惜卿救下,那我可能早就去見閻王爺了?!?p> 景麟鳴輕笑,回道:
“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年紀不大,說話倒是挺愛夸張,攏共才活了十幾年,怎么動不動就小命不保?。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