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可遇不可求,若是有機(jī)會,還請皇子妃好好掌掌眼,這事急不得,也不能急?!?p> 郭寧雨跟著點了點頭,誰知喜嬤嬤話鋒一轉(zhuǎn),又說道。
“不過,悅兒就算了,那丫頭粗野,配不上四皇子的?!?p> 找對象當(dāng)然是急不得的,她也理解喜嬤嬤所說的可遇不可求。他二人分明有歡喜冤家的苗頭,為什么喜嬤嬤卻拒絕的如此果決。
喜嬤嬤看似在貶低悅兒,可明眼人,一眼便看出她對悅兒的縱容與喜愛。
兩個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在一起結(jié)為連理,豈不妙哉?
但是喜嬤嬤那語氣,那表情,分明就是對此事抗拒的很。
郭寧雨低下頭繼續(xù)飲茶,若有所思。
……
悅兒在秋千上蕩著,聲音有些飄,“你娘子待你好嗎?”
周圍沒人,也安靜,于是劉曜將悅兒的話聽得清楚。
他想起郭寧雨,忍不住嘴角上揚,可她娘子對他好不好……
劉曜眼神飄忽不定,“我不知道?!?p> 悅兒停下秋千,直視著劉曜,“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劉曜抿了抿唇,精致的臉龐上隱約可見落寞。
他就是不知道。
郭寧雨對他,時而親近時而疏遠(yuǎn)。
見劉曜不說話,悅兒心里大概有了猜測。
“那便是不好?”
“沒有?!?p> 問郭寧雨對他好不好,他沒應(yīng)答,而當(dāng)說郭寧雨對他不好時。他卻直接否認(rèn)。
悅兒看著劉曜激動地模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兩句你便護(hù)妻心切,難怪你慫了一輩子,卻敢去求賜婚?!?p> 劉曜白了悅兒一眼,反駁道:“我不慫的?!?p> 悅兒嘴角微揚,輕聲道:“你若是不慫,現(xiàn)在就不會是個傻子?!?p> 小姑娘聲音悅耳,可說出來的話卻像針一樣,扎在了劉曜心里。
劉曜苦笑一聲。
也是,若是他不慫,若是他沒傻,若是……他敢去查當(dāng)年的火,那他也活不到今日了。
劉曜平日里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孩子模樣,可一旦傷起心來,那絕美的容貌也能輕易讓人共情,忍不住陪他一同低落。
悅兒自知自己無心中說錯了話,戳了劉曜的痛處,她想要解釋道歉,卻又拉不下來臉。
于是剛開口又閉上,秋千蕩得老高。
誰知動作太大,秋千失修,吱呀作響。
擾得人心煩。
悅兒從秋千上起身,惡狠狠的盯著秋千,仿佛秋千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的千古惡人一樣。待秋千恢復(fù)平靜,她又狠狠地將秋千給扔了出去。
這次秋千飛得更高,幾乎與地面持平,悅兒這才覺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想回房冷靜片刻,省得忍不住抽劉曜。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在劉曜面前站定。
“別忘了你答應(yīng)我的,那也是你答應(yīng)你自己的?!?p> 劉曜抿了抿唇,“知道,我早晚會查出來的?!?p> 悅兒輕哼一聲,扭身便走。
她才沒有錯,是劉曜欠她的,她只是提醒劉曜。
偌大的院子,現(xiàn)在只剩了劉曜一個人。
哪兒用查呢?
劉曜眼神空洞,想起那個跟他從來都不親近的父皇。
……
御書房
一個五六歲孩童拿著一副水墨畫,一臉興奮地看著書案前正在處理奏折的男人。
孩童粉雕玉琢,像個小仙童,彎眼笑著讓人一眼便心生歡喜。
“父皇父皇,你看曜兒畫的畫兒!母后夸曜兒了呢!”
然而那個被孩童稱為父皇的男人,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那畫兒,便打發(fā)地說道:“不錯?!?p> 與想象中有區(qū)別,但是孩童還是很開心。
“嘿嘿嘿嘿……”
孩童笑了,聲音宛如玉器碰撞,清脆悅耳。
有人說,孩子的笑聲便是天籟。
可那位父皇顯然不這樣認(rèn)為,他皺了皺眉頭,說道:“甘書賢,帶老四回去?!?p> 甘書賢:“是?!?p> 孩童不舍地看著他父皇,可他父皇眼里好像只有那些奏折。
他想把那些奏折都?xì)У簟?p> ……
父皇對他雖然冷淡,但是對他母后和大哥卻是極好的。
也不算不近人情。
劉曜想,大概是他太笨了,想不出真兇便胡亂猜測。
又或許那些都是意外?
劉曜搖搖頭,他不能自欺欺人。
百十人同時遇到意外……如此拙劣的理由,連他自己都騙不過。
……
宮里遵循祖制,一天只用兩頓。
幸好芳華殿有糕點墊著,不然郭寧雨怕是早就餓昏了過去。
轉(zhuǎn)眼到了晚膳時間,宮外派人來請劉曜和郭寧雨赴家宴。
說來也怪,喜嬤嬤句句話都透露著她把劉曜當(dāng)寶貝,但是她寶貝丟了一下午,她既沒著急也沒派人去找。
喜嬤嬤肯定道:“四皇子能去哪里?五成在院子里玩秋千,五成在溫泉里泡著??傊?,他丟不了,皇子妃放心?!?p> 秋千和溫泉,她記得府里也有。
府里的溫泉嘛,她沒去過,不過秋千,她院子里也有一個。
這幾日劉曜在家里天天纏著她,倒是沒見他對這些有多感興趣。
怎么,宮里的香一點?
來了便忍不住一直呆在那兒。
傳話公公來催,喜嬤嬤倒是穩(wěn)得一批,也不派人去催劉曜。
公公站在旁邊,催了又催,喜嬤嬤依然不為所動。
喜嬤嬤看公公實在著急,似有幾分不忍,她瞇著眼,“要不我去找找四皇子?”
沒等公公接話,喜嬤嬤顫顫悠悠站了起來,扶起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拐杖,慢慢兒朝門口挪了起來。
公公看這架勢,心想要是等你找到人那怕也是猴年馬月了,于是讓喜嬤嬤好好歇著。
誰知道喜嬤嬤站起來不利索,坐下卻麻利。
郭寧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那公公實在沒法兒了,自己遣了隨行的小太監(jiān)去找劉曜。
小太監(jiān)在芳華殿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好不容易找到了劉曜,劉曜還一副死活不走的架勢。小太監(jiān)好說歹說,連哄帶騙都不管用,最后還是他連拉帶拽,劉曜才姍姍來遲,還滿臉不情愿。
“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煩不煩!”
遠(yuǎn)遠(yuǎn)地便聽到劉曜奶兇奶兇地喊著,他語氣聽著,滿是不耐煩。
小太監(jiān)死死抓著劉曜的袖子,生怕一個沒注意劉曜又跑了。
入門,小太監(jiān)邀功似的把劉曜拽到傳話公公跟前。
劉曜一使勁,狠狠甩開了小太監(jiān)的手,一溜煙兒跑到郭寧雨后頭,委屈道:“娘子娘子,他欺負(fù)我!”
一邊說他還不忘對著小太監(jiān)做了一個鬼臉,仿佛在嘚瑟自己找到了靠山。
小太監(jiān)對劉曜的告狀不以為意,甚至進(jìn)門后都沒正眼瞧過劉曜,他只輕笑撇了劉曜一眼,然后便邀功似的看著傳話公公。
公公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對著郭寧雨說道:“既然人來了,收拾收拾便隨老奴一塊兒赴宴去吧?!?p> 這時劉曜拉了拉郭寧雨的胳膊,郭寧雨回頭看過去。
劉曜眼眶微紅,一雙桃花眼看著她一眨不眨,眼淚就掛在睫毛上,要滴不滴,好不可憐。
郭寧雨一下子就心軟了,但是那家宴還是要去的。她抿了抿唇,有些犯愁。
崽子重要還是腦袋重要?
腦袋重要!
劉曜算個錘子!
郭寧雨決定先護(hù)住腦袋,劉曜什么的先往旁邊兒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