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fēng)過,斗笠上的白色薄紗被掀起。
郭寧雨面無表情地看著面紗落下,伸手?jǐn)r住貼過來的劉曜,沒有停留,徑直往前走去。
本小姐餓了,莫挨本小姐。
福珠沖著劉曜吐了吐舌頭,直接跑過去追上郭寧雨。福袋跟在最后,沖著劉曜微微福了身子,小跑追趕上去。
劉曜愣在原地,看著郭寧雨瀟灑離去的的背影,沒有理會福珠的挑釁,心中一陣委屈。
小安子靠近劉曜,有點著急,“主子快追啊?!?p> 不追都跑遠(yuǎn)了!
劉曜:“哼!”
熱臉貼冷屁股!他堂堂皇子……
小安子心焦地看著劉曜嘴里碎碎念,“真走遠(yuǎn)了!”
劉曜抬起頭。
郭寧雨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
劉曜想都沒想直接跟上去。
小安子:“……”
真糟心,他主子什么時候才能上道一點成熟一點?
……
花廳
劉曜難得沒有坐在郭寧雨身邊,反而選擇坐在了她對面,一頓飯下來哼哼唧唧,敲得碗筷噼里啪啦。
郭寧雨沒理。
她的關(guān)注點集中在在桌子上的飯菜。
一如既往的豐盛,大概掃視一眼,葷菜居多,有十幾道,湯有至少三種。
這都是錢啊。
劉曜是皇子,是皇宮里一塊金子一塊金子堆著長起來的孩子,他天天都吃這樣可能覺得這沒有什么。
皇家有錢,他們有資格奢靡,可以視金錢如糞土。
但是,郭寧雨不一樣,她愛糞土。
她看了賬本,皇子府產(chǎn)業(yè)收入幾乎可以不記,花銷卻不少??傊侨氩环蟪?,吃的都是皇后的嫁妝。照這么吃下去,沒兩年都得開始吃她的嫁妝。
等她的嫁妝也吃完,一大家子足一百多號人,都吃西北風(fēng)去吧。
那不成,老天多給她一條命可不是讓她被餓死的。
郭寧雨思來想去,認(rèn)為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減少開銷。
畢竟鋪子的營業(yè)方式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鋪子還需要合格的管理人員,和精干勤奮的伙計,招人也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收入先放一放,這個急不得。
可后來……她發(fā)現(xiàn)支出這個方面也急不得。
“哼!”劉曜再一次試圖引起郭寧雨注意,郭寧雨美目一轉(zhuǎn),看著劉曜一臉寵溺。
我兒子,我寵著。
……
“減少下人?那不成!”
王叔幾乎跳腳地喊話,讓郭寧雨一陣無語。
她不過是提議了一下平時少幾個菜,換季少裁點衣服,人多的地方減點不必要的下人……
眼看著王叔從滿臉笑意點頭稱是到痛心疾首極力反對,郭寧雨算是知道了,減少支出也急不得。
郭寧雨:“額……”
她想說點什么,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卻又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
一個頭兩個大說的就是她。
她開口卡殼,好在王叔接了話。
“皇子妃,老奴沖動了……”
說著,王叔俯身一禮,整的郭寧雨有點不知所措。
沖動什么?
剛才她已經(jīng)想明白了,是她過于草率,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
裁員確實不太合理,這府里的下人不是伺候時間很長,從宮里帶出來的,就是大婚時,皇上賞賜的。
前者是情分深,后者是不能動,二者都不是能輕易能打發(fā)的。再者,無故被辭,下人出府之后何去何從,再者,遣散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愣了片刻后,郭寧雨微微一笑,扶起王叔,“王叔您沒沖動,確實是我想的不周到?!?p> “皇子妃沒錯……”王叔嘆了一口氣,“您有所不知,宮里頭用度更大,出了宮已經(jīng)減了不少排面了?!?p> 只是宮里開銷用的是國庫里的錢,宮外得自己貼補。與其他皇子府里比起來,四皇子府已經(jīng)算得上是節(jié)儉。
郭寧雨:“……”
她有些許詫異:所以你們花得算少的?
丞相府不缺錢,但是你們平常吃得都比得上丞相府過年時的排場了。
而且丞相府人多,她爹娘加上她弟弟和她,四個人飯菜都沒有他們兩個人吃的飯菜一半多。
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郭寧雨罵罵咧咧。
有錢的勤儉,沒錢的裝闊,閑的?
多長二寸臉皮能當(dāng)飯吃?
裝闊就算了,屁股還得她來擦。
郭寧雨誠懇道:“王叔,咱做人呢,就不能跟別人比?!?p> 畢竟山外青山樓外樓,你比不完的。
王叔:“五皇子,九皇子和其他皇子都是家里人,算不得別人?!?p> 郭寧雨:“……”
也是,其他算別人的,你們也用不著比,老財主都愛財如命,斷然不敢這么吃。
郭寧雨被噎得不想說話,嘴唇一抿。
想破罐子破摔,直接撂挑子。
郭寧雨:“王叔,本宮資質(zhì)尚淺……”我直接不干了!
上下打量一番王叔,我看你就不錯!
“王叔是老人了,熟悉些,不如繼續(xù)……”接管那些產(chǎn)業(yè)和鋪子?
似乎是看出郭寧雨不悅,王叔搶在郭寧雨說完之前開口。
“本來皇子妃已經(jīng)是皇子府的主母了,掌家之權(quán)也是皇子妃的,皇子妃您看著辦,老奴全力配合?!?p> 王叔一番話看似臺階,卻實際上是趕鴨子上架。
不再干涉決定,讓郭寧雨心里好受了一些,卻也不太舒坦。
原來興致勃勃,現(xiàn)在開始就碰了壁,興致缺缺不說,她現(xiàn)在都不想看王叔。
甩鍋甩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這個不會那個不會,就會甩鍋,還甩兒子。
她沒再說話,似乎是默認(rèn)了王叔的話。
她知道她現(xiàn)在很不理智,對王叔的情緒屬于對自己掌控不了事情發(fā)展的煩躁,和對自己把事情想得過于片面的惱怒無力的疊加。
王叔只是一個她發(fā)泄火氣的人。
她努力忍住情緒,壓住心里的沖動。
王叔見她不再說話,“若皇子妃沒有其他的事情,老奴告退了?!?p> 郭寧雨:“嗯?!?p> 明明是不帶一絲情緒的的回答,王叔卻分明感覺到郭寧雨的不快。
他不會算賬,可他察言觀色是一流。
此刻,他覺得空氣中的氛圍不太對。
于是王叔直接出去,頭都不帶回的。
獨留郭寧雨在原地面無表情。其實房里還有一個人,劉曜。
他頭靠著榻上的桌子睡著了,小嘴吧嗒吧嗒咂著,臉上帶笑,仿佛正做著美夢。
咂嘴?
郭寧雨目光掃過去。
劉曜打了一個冷戰(zhàn),腦袋從桌子上滑下,磕在榻上。
他揉了揉頭,睡眼惺忪,目光無神似醒非醒。
“娘子,你們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