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多時,一個星星形狀的淡藍物體和一本書冊便躺在了徐鶴手中。
七十功勛,正好是徐鶴能夠承擔得起的。
這個巴掌大小的東西名為“星移”,是一件靈品下等的靈器,僅僅花了徐鶴十功勛。而它唯一的作用便是讓所有注入其中的靈氣滯緩運轉(zhuǎn)。
而徐鶴所挑選的書冊則花去了他六十功勛。其上記載了從一轉(zhuǎn)到三轉(zhuǎn)的一些陷阱類殺招,倒算略解了徐鶴三轉(zhuǎn)殺招方面的問題。——至少,陷阱方面的三轉(zhuǎn)殺招更便宜,況且他兩次著了陷阱的道,對此定要勤加研究。
但這本書的纂寫者顯然不是什么好鳥,除了陷阱,各類毒術(shù)、陰招還有偷襲訣竅都詳細記錄在了書中。
靈器星移的作用雖然看起來雞肋,但配合上徐鶴所挑選的書冊,徐鶴有一種直覺:這種特性絕不比任何高階靈器差!
走出圣殿,徐鶴還是嘆了口氣。他自然想做一個堂堂正正的風道靈修,但——殺招實在是太貴了!
......
仲夏已至,蟬鳴不絕于耳。
得知徐鶴四人成績后,即使是一向不茍言笑的蕭長老,竟也破天荒地贊揚了一番。
賽事結(jié)束后,眾人收拾了東西,正往車廂里搬。伏羲城外同樣聚集了不少離開的車馬、靈獸。
離別時徐鶴竟也收到了禮物。江吾送了他一些靈墨,而牧不凡竟也給他扔了些東西。這包降溫用的金屬銀冰,徐鶴愣是檢查了三四遍才敢抱在懷里。
因為位列云巔論武的前百,因此徐鶴獲得了前往轉(zhuǎn)夢島試煉的資格,和秦鯉一樣留在伏羲內(nèi)城等待試煉啟程,并不能同他們一同離開。
望著隸屬靈途驛站的車馬緩緩前行,徐鶴心中知曉,自己從今以后,離落月宗越來越遠了。
與此同時。
“中原的云巔論武結(jié)束了,九龍陣法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不過已經(jīng)大致確定了目標的活動范圍,我們加大力度尋找,不久后就會有結(jié)果?!?p> “嗯,我知道了?!?p> 應聲的女子身披赤紅醫(yī)袍,繁復華麗的面紗將她的大半面容遮蓋。她似是對匯報毫不在意,信手嫁接著花樹,幾只白蝶翩躚落至她的身畔。
“蝶大人,中原的云巔論武上,您的妹妹也......”
女子淡淡打斷道:“這里是圣宮,并非是談論本家的地方?!?p> 侍女低頭道:“是,花祭大人?!蓖瑫r,她的心下仍是忍不住驚奇和嫉妒。
那名叫蝶杏的醫(yī)師竟然是花祭大人的妹妹?那種看起來再平凡不過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好的運氣,成為花祭大人的妹妹?
花祭是圣教中的核心職位之一,侍奉花祭的侍女也是出身非凡,見識頗多。但在侍女心中,即使是帝室之內(nèi),也沒有任何一人能比得上花祭大人的學識、談吐、相貌、氣質(zhì)。
但花祭大人竟然出身在南洲這樣一個普通的家族中?
不過,花祭大人到底要在中原尋找什么人呢?
——
“救命,救命??!”
一襲青衣的少女衣衫殘破帶血,踉蹌在竹林間奔逃。身后,幾道黑色身影緊追不舍。
終于,少女體力不支,重重倒伏在地。
為首的黑袍青年冷笑道:“小姑娘,任務要求,我們也是無奈而為。我勸你乖乖交出寒髓,否則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p> 少女緊咬嘴唇,身形顫抖。終于,她似是下定決心,解開了衣衫。
突然,一道怒聲傳來:“竟然是你!”
少女驚愕望去,只見一名少年提劍便向黑袍青年揮去!
他是誰?!
這個疑問同樣出現(xiàn)在黑袍青年腦中。
短暫交手后,黑袍青年驚道:“三轉(zhuǎn)?”
似是不愿多做糾纏,黑袍青年冷笑道:“壞我好事,好,爺記住你了。血獄不會放過你的!”
說罷,他便消失于落月宗外的竹林之間。
“該死!讓他逃了!”
張凡全身氣得顫抖。他一眼便能認出這是殺害他父母和溪玉城眾人的罪魁禍首,竟連傷都沒有,便讓那人逃去了!
血獄是嗎?父母之仇,我定要報!
枯葉老人的聲音卻傳來:“你怎可如此沖動!你現(xiàn)在的修為只是二轉(zhuǎn),對面顯然被你散發(fā)出的三轉(zhuǎn)表象嚇退,對陣你必死無疑,不能追!”
此時,一道虛弱聲音傳來:“多謝少俠相救……”
張凡這才注意到那個被圍殺的少女,一眼望去,卻是愣住了。
只因少女雖落魄至此,布衣荊釵也難掩其清純氣質(zhì),一雙琥珀般的眸子清澈動人。張凡在小城中長大,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孩子。
似是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被救命恩人這么盯著,少女也不得面頰微紅,張凡不禁看癡了,又慌忙別過頭,暗罵自己蠢笨。
太唐突了!
少女艱難站起身,險些不穩(wěn)。張凡下意識伸手攙扶,只覺掌下一片溫暖,少女腰肢纖細,似是能盈盈一握。
兩人同時呆住,好半響,少女才掙扎開,紅著臉道:“不知少俠名姓?來日……我定當相報?!?p> 張凡尷尬道:“我叫張凡,是這附近落月宗的藥殿弟子。”
少女慌張道:“小女,小女名叫緊那羅。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東西還請張少俠收下?!?p> 她從衣衫內(nèi)拿出一塊淡藍玉石,玉石散著微微寒光。伏羲山脈盛產(chǎn)玉石,張凡自幼耳濡目染,雖不認識,但也能大致猜出它價值不菲。
張凡慌忙拒絕:“萬萬不行!實不相瞞,我并不是有意救你,只是認出追殺你的人是殺害了我爹娘的惡賊?!?p> 緊那羅聞言好奇,張凡便將來龍去脈一點一點講給了這位有著奇怪名字的姑娘聽,當然,將他遇上枯葉老人的事跡隱瞞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的事跡吐露,還是和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少女。但看著緊那羅認真傾聽的模樣,張凡長期的苦悶也隨著他的講述而逐漸消彌。
和她相處雖短暫,卻給張凡很舒服的感覺。
緊那羅聽罷,小鹿般的雙眸竟是泛紅。她道:“我和你的遭遇也相似。我的父母為仇敵所囚禁,我走投無路,只得來此向父母故交求援。誰知半路被人盯上……”
說到此處,白鹿將手上銀戒解下,塞入張凡手中。
“既然你不喜歡那塊寒髓,那我便將這納戒送給你?!?p> 張凡還想拒絕,但腦中枯葉老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此女來歷不凡,你還是把這東西收下吧?!?p> 張凡無奈,但知道枯葉老人必有他的道理,只能將這塊花紋繁雜的銀戒收下。
緊那羅拒絕了他護送的好意,堅持獨自離開,只言目的地將近,張凡也不再強求。
回到落月宗內(nèi)簡陋的藥廬,枯葉老人興奮難抑道:“小子,你撞了大運了!這枚納戒可是個玄品上等的儲藏靈器,能讓你的修行之路受益無窮!把靈力和心神注進去!”
張凡尚不知曉玄品上等靈器的價值,只依言照做,一段話語卻涌入腦中。
“救命之恩,銘記于心。今日匆匆離去,只得以薄禮相贈。他日重逢,可憑銀戒為記。”
他日重逢嗎……張凡呆呆地望著玉佩,腦中浮現(xiàn)少女不染煙火的身影。
遠處,少女青衣染血,靜靜站立。
緊那羅帶著冷漠微笑,望向遙遠穹頂。她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遙遠那處所在宣戰(zhàn)。
“我的棋子已經(jīng)盡數(shù)備好,天命對弈,主事安敢參局?”
她的氣質(zhì)一掃先前的柔弱單純,凌厲無比,仿佛先前不過是偽裝。大有縱橫睥睨,捭闔無情之姿。
蒼穹之上,沒有絲毫回應。
少女笑笑,棋子皆已就位,就算那人不欲參局,也必須卷入其中。
你是真的對塵世不管不問,還是太過自信?
這一著,便由我先手吧!
山風瀟瀟,她的身形隨即變化,扭曲,淡薄,最終化作一縷靈識,消散在山間晨間的霧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