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辰真氣運轉(zhuǎn)至耳上,頓時,整個縣衙的聲音被他收入耳中。
“師爺,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大人,唐大人今早剛回到慶陽城,那位狼妖使者一到府衙就被龍虎衛(wèi)帶走。奇怪的是,這位使者剛被帶走,侯爺府的使者就帶著一位據(jù)說也是狼族的使者,登門拜訪唐大人?!?p> 江沐辰收斂氣息,悄悄來到傳來聲音的屋頂,揭開瓦片,只見屋內(nèi)燭火明亮,一位瘦官人走來走去,一位師爺打扮的人站在一旁。
瘦官人走到桌邊一屁墩坐下,拍了拍桌上的兩封信:“一點也不奇怪,有人……有狼不希望再見到那只白狼。”
“大人,你的意思是?”
“你別把他們當(dāng)狼,要當(dāng)人來看,你想想官場,想想天家。”
斯!師爺?shù)刮豢跊鰵猓骸按笕说囊馑际恰@狼妖也像我們?nèi)艘粯?,也會爭?quán)奪利,黨同伐異?!?p> 瘦官人點點頭:“天下妖族,誰要當(dāng)他們是野獸,是要吃大虧的。”
師爺微微皺眉:“如今情況,我們該怎么辦?”
瘦官人拿起其中一封信,抖了抖:“按里面說的來辦,全城搜索,所有狗類一個不留,封城十天,只準(zhǔn)進不準(zhǔn)出?!?p> 十天,江沐辰心中算了一下,剛好是白狼奪魂咒發(fā)作的時間。
“我這就去安排?!?p> “不,現(xiàn)在執(zhí)行恐驚擾民眾,明天再安排,你先下去吧?!?p> 師爺走后,瘦官人低聲自言自語:“碧霞宗江沐辰,我只能幫到這里了?!闭f完揮手熄滅蠟燭,開門出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封信被他留在桌上。
屠夫院子,白狼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忽然停下來,豎起耳朵。
一個人影躍進院子,正是江沐辰,對它一招手:“走!”
他們走后,石桌上多了一錠銀子。
此時明月高懸,守夜人剛敲過二更鼓。
東邊城外一處山岡,江沐辰身背木棍,甩出兩封信到白狼面前:“你自己看看,要選擇那條路?!?p> 白狼伸爪按住信,展開細讀。
這兩封信是郡府發(fā)給鳳陽縣縣令的,由于內(nèi)容過于敏感,沒走公文途徑。
第一封是昨天到的,內(nèi)容是要鳳陽縣幫助一個名叫江沐辰的碧霞宗弟子。
第二封是今天到的,內(nèi)容是要鳳陽縣尋找江沐辰和他身邊的一只白狼,捕殺全城狗類,封城十天,只準(zhǔn)進不準(zhǔn)出。
白狼盯著兩封信看了一會,一雙狼眼發(fā)出幽幽綠光。忽然揮爪撕碎信,咆哮一聲,紙絮漫天飛舞,隨風(fēng)飄向鳳陽城。
“看來你選擇好了,走那條路?”
白狼卻沒理他,徑直繞過他走到山崗邊緣,昂首對月。
要壞!江沐辰心中一跳:“快住嘴……”
可惜已經(jīng)遲了。
“嗷嗚……嗷嗚……”
嘹亮的狼嚎聲響徹四野,孤獨悲涼,如天上明月。
山下的鳳陽城頓時犬吠不止,然后亮起點點燈光,喧鬧聲隱隱傳來。
一道明亮的月華從天而降,籠罩住白狼全身,如流水般在它身上流淌。它身上的狼毛仿佛蕩漾在水中,黑的灰的色彩逐漸消退,根根變得晶瑩剔透,仿佛琉璃白玉。
明月清風(fēng),孤狼長嘯!
江沐辰卻無心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夢幻景象,上前拎起白狼尾巴就跑:“你這蠢貨,可害死我了?!?p> 鳳陽城城門打開,急促的馬蹄聲中,一隊明火執(zhí)仗的騎兵向著山上沖來。
白狼掙脫他,咆哮一聲,向著山下沖去。
“我的老祖宗,你就算想吃人也要看時候啊。”江沐辰追上它,彎腰扛起它,轉(zhuǎn)身腳點地面,一躍十六丈,消失在山岡。
在他走后不久,兩道人影躍上山岡,望著一個黑點在月下飛躍,每躍一步黑點就變小一分。
“大人,怎么辦?”
“怎么辦?回去睡覺!”
江沐辰眼前景物疾速變換,耳畔風(fēng)聲呼嘯。
白狼在他肩上使勁掙扎,四爪亂撓,沒幾下功夫,又把他的衣服撕成了布條,前胸后背布滿道道爪痕。
江沐辰微微皺眉,手如鐵鑄,任它如何掙扎都紋絲不動。
“嗷嗚!”
白狼腦袋突然一百八十度掉頭,一口咬在他胸口。
江沐辰悶哼一聲,胸口一陣劇痛,腳下一緩,就要扔掉白狼。
“狼心……”
目光與白狼對上,心中一顫。
白狼淚流滿面,目中滿是哀求之色。
算了,只此一次,下次再敢咬我,我就咬回來。
呸!狗才咬回來。
他重新加快速度,臉上痛的齜牙咧嘴,感覺胸膛濕漉漉的,肯定是流血了。
此情此景,讓他不禁想起一個故事:東郭先生和狼。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瘋癲,哈哈大笑:“小白,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從前,有個人叫東郭先生……”
白狼抬頭望著這個怪異的人類,不明白他為何不放棄自己、恐懼自己、厭惡自己?反而還笑得那么開心。它心中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它靈魂戰(zhàn)栗,不自禁的松開口,人類名為后悔、愧疚的情緒第一次涌上它的心頭。
它伸出舌頭,小心翼翼舔舐著牙印和爪痕。
江沐辰感覺胸前癢癢的,低頭看去,不禁一愣,伸手輕輕撫摸白狼的頭。
他歡唱的笑聲回響在崇山峻嶺間,令宿鳥驚飛,百獸嘶吼。
白狼頭挨著他胸口,瞇著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他。
在西方極遠的天際,一道人影凌空飛渡,朝著鳳陽城的方向破空而來。
江沐辰扛著白狼馬不停蹄,一直奔跑到至黎明,天空最黑暗的時候??v然他真氣雄厚異常,真氣也消耗的七七八八,有些吃不消。
他奔上一個山頭,躍上山頂最高的一棵樹,放下白狼:“我休息一會,你看著點?!比缓竺娉瘱|方,盤膝坐下,開始打坐。
白狼躍上樹顛,遠眺東方,哪兒是日出的地方,也是他們將要翻越的花鼓山的方向。
日出東方,紫氣升騰。
一縷陽光穿過樹葉間隙,落在江沐辰眼皮上。
江沐辰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犻_眼睛,眸中閃過一道霞光。一躍而起,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消耗的真氣全部恢復(fù)之外,還略有增加。
頭頂傳來狼嚎聲,他攀著樹枝躍上樹顛。只見白狼蹬在樹梢,一身雪白狼毛隨風(fēng)起伏,在陽光中閃著點點金光,神竣異常。
金光?江沐辰揉了揉眼睛,真沒看錯!
一夜之間,白狼額間生出一片金色的狼毛,形如一只金色的眼睛。
江沐辰坐在它身邊,指著遠處道:“小白,看見了嗎,花鼓山就在眼前,真美麗!”
遠方,一道壁立千仞的山崖,綿延百里,看不到兩頭。一道瀑布從崖山?jīng)_出,飛流直下。
這便是花鼓山,因其山頂平坦、花開四季,而邊緣全是千仞山崖,像是一個鼓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