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陳塵一副心事重重,一言不發(fā)的樣子陳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也許,有個人能幫你,你或許可以一試。”陳叔見陳塵狀態(tài)低落到谷底,不忍他繼續(xù)如此下去。
“誰?”果然陳叔的一番話徹底激活了陳塵內(nèi)心的欲望,他如溺水的孩子得到救贖般,心里再次燃起希望的火焰。
“你爸?!标愂宀辉俣嗾f,爸這個字對陳塵來說過于沉重。陳塵心里的親情在陳蘇去世的那一刻已然悄然沉寂。他不愿意再見到黃斌,因為見到他,陳塵的腦子里就浮現(xiàn)出陳蘇在國外受苦的日子,而如今,正如陳叔所說,目前的情況或許他真的是唯一的希望,能將一切都帶回正軌,不再互相傷害,不再留下任何遺憾。
陳塵沒有多言,但是陳叔知道,他的話已經(jīng)在陳塵的心里埋下種子,而且這顆種子正在生根,發(fā)芽。只是現(xiàn)在的陳塵心里還并未原諒黃斌,陳蘇的離去,讓他心里的恨再次發(fā)芽。
陳塵走后,黃麗茹獨自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戶邊,心思深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蛟S陳塵的一番指責(zé)讓黃麗茹感到意外,作為她唯一的親弟弟,陳蘇的兒女,黃麗茹以為陳塵會跟她統(tǒng)一戰(zhàn)線,會明白她這么做的苦心,但是令她傷心的是,陳塵非但沒有支持她,還對此頗有微詞,黃麗茹心痛難耐,眼角淚珠滑落,黃麗茹伸出手指,拭掉眼角即將墜落的淚珠,眼睛里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陳塵回上海之后,蔣妍殊便搬回去跟姥姥、姥爺住在一起。二老雖然嘴上抱怨著年輕人就應(yīng)該多待在一起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不應(yīng)該總是跟他們這種老頭子、老太婆混在一起,但是他們的心里別提有多開心,畢竟蔣妍殊回來后,這個家顯得生機勃勃,熱鬧了不少。
蔣妍殊回到家見老太太還沒睡,坐在沙發(fā)上,昏暗的燈光下,老太太見自己的寶貝外孫女終于回來了,心里瞬間踏實不少,連忙起身,緩緩?fù)耙苿印?p> “姥姥,你怎么還沒休息呀,我扶你進去休息吧?!笔Y妍殊關(guān)上門,立刻迎上去扶住自己的姥姥。
“今天怎么這么晚?是又去喝酒了嗎?”蔣妍殊聞言,立刻抬起手臂往自己的衣服上嗅了嗅,但是蔣妍殊并未聞到一絲酒味,蔣妍殊正在好奇自己的姥姥怎么會知道自己喝酒了。
“別聞了,沒味道??茨氵@樣子,我果然猜的沒錯,又去喝酒了。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姥姥停下移動的步伐,看著自己的外孫女,眼里滿是心疼。
“哪有什么煩心事啊,姥姥你多想了?!笔Y妍殊避開老人的目光,不愿意吐露實話,讓自己的姥姥擔(dān)心,畢竟老人家上了年紀(jì),蔣妍殊只希望他們能愉快地度過晚年時光。
“是不是又跟你爸有關(guān)?”姜還是老的辣,盡管蔣妍殊未曾吐露一個字,但是老人還是猜出了十之八九。
“沒有的事,姥姥別瞎猜,夜已經(jīng)深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等下姥爺該醒了?!笔Y妍殊繼續(xù)堅持送姥姥回屋休息,然后忍不住扭過頭去偷偷抹眼淚。
“你那個爹啊,就是個混賬東西。如果我們妍妍做的不開心了,那我們就不干了,管他呢,姥姥、姥爺還有點棺材本,還怕養(yǎng)不活我們?nèi)龁??再說了,實在不行,我就讓老頭子厚著臉皮管你那個爸要贍養(yǎng)費,我就不信他敢不給??傊?,無論如何,不能委屈了自己。”姥姥轉(zhuǎn)過頭來,輕輕撫摸著蔣妍殊略顯紅潤的臉頰。
蔣妍殊被姥姥的一席話給逗樂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蔣妍殊將姥姥送回床上,然后自己一個人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的夜景靜靜發(fā)呆。
陳塵從浴室出來,裸露著上身往床上一躺,看著屋里的燈光一遍遍反復(fù)地思考著陳叔給的建議。
夜?jié)u漸沉寂,屋外一切都陷入一片死寂,路上早已沒有行走的行人,只有一輛輛疲憊的車輛劃破暗夜,寂寞前行。
第二天太陽漸漸升起,陽光劃破早晨的薄霧,揮灑大地。萬物復(fù)蘇,路上行人步伐匆匆,路邊商販支起了早餐攤,迎來送往為每位打工人帶來早晨的問候。
陳塵從床上爬起來,穿戴整齊,經(jīng)過一夜的思考,他決定去一趟黃家,雖然從陳蘇離開后,他便發(fā)誓再也不進那扇門,但是如今,為了蔣妍殊,他愿意打破自己的誓言,為她搏一把。
“你怎么起這么早?早餐我還沒準(zhǔn)備好呢?!标愂逡婈悏m從房里走出來準(zhǔn)備出門,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不用了,你吃吧。我回黃家吃?!秉S家兩個字從陳塵嘴里說出,陳叔瞬間明白了陳塵的言外之意,便立刻跟上去,目送他離開,并且一遍遍叮囑他開慢點,路上注意安全。
陳塵敲開了黃家大門,此時黃麗茹與黃斌父女倆正坐在餐桌前用著早餐。黃斌見陳塵主動出現(xiàn)在家里,既意外又驚喜,立刻張羅著管家多添一副碗筷。
“還沒吃飯吧,坐下一起吃點?!秉S斌本以為陳塵會像以前一樣拒絕,但是這一次陳塵非但沒有拒絕,還十分配合的坐下來就當(dāng)自己家里一樣,和黃斌一起共進早餐。
“怎么了,見說不動我改變主意,打算從爸身上下手?”黃麗茹對陳塵的來意揣摩地十分清楚,未等陳塵自曝來意,黃麗茹便率先將他的來意和盤托出。
“是啊,你是我姐,我怎么能眼看著你做日后會后悔的事情而不管不顧呢?”陳塵放下手上的油條,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們姐弟倆這是在打什么啞謎?”黃斌一臉迷惑地看著姐弟倆在他面前一來一往,話里有話地樣子,著實讓黃斌不明就里,十分難受。
面對黃斌的疑問,陳塵和黃麗茹二人并未作聲,畢竟飯桌上不適合說正事,影響消化。
“爸,讓他告訴你吧,我回公司了?!秉S麗茹說完放下手上的碗筷,起身往屋外走去。黃斌面對自己女兒的反常舉動,本想將她攔下問清楚,但是想到自己女兒孤傲的性子,想想攔下來她也未必愿意說給自己聽,便只好放任她離開。
飯后,黃斌與陳塵二人回了書房,黃斌沏了壺茶,想父子二人一邊飲茶,一邊細(xì)聊。
“說吧,今天肯過來是找我有什么事嗎?”黃斌雖然跟陳塵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對他這個兒子的性格還是能拿捏的準(zhǔn)確,若不是有事需要他這個父親出面,以陳塵的性子,絕對不可能主動跨進黃家大門半步,更別提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了。
“姐在大面積搶競爭對手的項目,這事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她跟我說過,我支持她。目前圓潤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已經(jīng)遇到瓶頸,很難再擴充商業(yè)版圖,所以只有以項目的量變來取得質(zhì)變?!秉S斌往陳塵面前的茶杯斟上茶。
“你知道?這么說你支持她這么做?”陳塵聽到黃斌知道這件事情后,內(nèi)心的怒火蹭蹭蹭往上串。陳塵以為自己母親的去世能喚起黃斌一絲良知,能讓他明白這些年因為他的虧欠對身邊親人造成怎樣的傷害,但是如今讓陳塵沒有想明白的是,黃斌非但沒有良心發(fā)現(xiàn),甚至更加涼薄。
“黃斌,你還是人嗎?因為你,兩個女人,三個孩子受盡苦難。如今她母親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為自己的孩子搭建的城堡,為了能讓他后半生無憂,但是你呢?你作為一個父親,非但不理解不支持,還落井下石,希望親手毀滅他們努力搭建的城堡?!标悏m怒火難以遏制,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眼前這個人是他的父親,言語間早已沒有了晚輩對長輩應(yīng)有的尊重。
陳塵摔門而出,開車再次離開這個令他厭惡的地方。
黃斌對自己兒子的無名火顯得更像是個丈二的和尚般,摸不著頭腦。但是陳塵一番沒頭沒腦的指控,讓黃斌生了疑。陳塵雖然對黃斌心里有恨,但是卻不是一個做事莽撞的人。今天他不惜親自上門,肯定是有什么在他看來嚴(yán)重的事情需要得到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幫忙。黃斌越想越覺得事情中有很多未解之謎,再加上,黃斌在家休息的這段時間,他每每向黃麗茹打探公司的情況,黃麗茹都是支支吾吾,總是給人一種話未盡的感覺。
黃斌越想越覺得不對,最終決定換上衣服,前往公司一探究竟。
陳塵的車行進到一半,他便停了下來,將車扔在路邊,自己獨自一人一邊吹著早春的微風(fēng),一邊看著黃浦江中偶爾經(jīng)過的船只,陷入沉思。
如今連黃斌這條路也依舊行不通,陳塵唯一的希望已經(jīng)被澆滅,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陳塵陷入深深的自責(zé)中。一陣微風(fēng)吹過,送來淡淡花香,陳塵深吸一口氣,準(zhǔn)備起身回公司再從黃麗茹身上下手,這件事情或許只有黃麗茹能扭轉(zhuǎn)局勢。
等陳塵來到黃麗茹的辦公室門口時,見秘書上前攔住了自己的去路,陳塵眼里生疑,秘書看出了陳塵的疑惑,立馬恭敬地說:“小陳總還是晚點進去為好,董事長來了,正在里面跟小黃總商議正事,從氣氛上來看,有點不對勁?!泵貢捯魟偮洌悏m似乎預(yù)料到了什么,便停下行進的步伐,偷偷的站在辦公室門外聽著里面的一舉一動。
果然正如秘書所言,辦公室里面?zhèn)鞒龈概畟z爭執(zhí)的聲音,從爭吵的內(nèi)容來看,黃斌對黃麗茹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大為不滿。
“難道,俊英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情?”陳塵在心里默念著,疑竇漸生。
陳塵在門外足足等了有半個小時,辦公室里面火藥味依然沒有絲毫要退減的趨勢。黃斌堅持圓潤與俊英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無事,于公也好,于私也罷,都不要去觸碰對方的利益。但是黃麗茹卻不這么認(rèn)為,黃麗茹覺得如今圓潤已經(jīng)開始走下坡路,但是俊英卻勢頭正好,長勢十分猛,總有一天,俊英的發(fā)展會取代圓潤,如果不趁現(xiàn)在給對方一擊,那么未來恐將危及到圓潤的市場地位。兩人各執(zhí)一詞,互不謙讓,一時間辦公室里面硝煙四起。黃斌看著眼前的女兒,突然有點后悔,這些年只顧著將她培養(yǎng)成圓潤的接班人,但是卻忽略了她人性最初的善與熱情,如今將她變得如此冷血,眼里只有利益,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惡果。黃斌內(nèi)心悔不當(dāng)初,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為圓潤親手打造的接班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