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諾曼底地區(qū)就因數(shù)萬傘兵的神兵天降而變得沸反盈天,此起彼伏的槍炮聲徹底打破了法國鄉(xiāng)村寧靜的夜幕。
然而這份熱鬧并不屬于仍在海上漂泊著的登陸部隊,舉著望遠鏡的德內(nèi)爾根本聽不到輕武器的交火聲,只能從潮聲的間隙依稀辨認出零星的大炮轟鳴。
“但愿明天我們登陸的時候,德國人也是用這樣的火力招待我們。”史密斯準將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著了涼。
德內(nèi)爾放下望遠鏡,眺望著十幾公里外宛若煙花的高射炮曳光彈,不由得回憶起一九一六年二月的那個夜晚。
和彼時德軍聲勢駭人的轟炸相比,諾曼底的第三帝國岸防部隊在重火力上簡直算得上是乞丐了。
“沒錯。”他回應(yīng)道。
“您估計明天第一旅會一切順利嗎?”
“我說不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明天最難受的肯定不是我們?!?p> 史密斯對此深表贊同,寶劍海灘在四個登陸點中可以說是最易于攻取的那個了,如果登陸寶劍海灘都不順利,他簡直沒法想象進攻奧馬哈的美軍會有多慘烈。
“還有四個小時?!钡聝?nèi)爾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我要去睡覺了?!?p> 于是他回到自己的艙室,連靴子都沒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D日暫時還沒輪到德內(nèi)爾這柄利劍出鞘,當天首先打響第一槍的法國人,是服役于抵抗組織的戴斯蒙·米內(nèi)。
他的宴會召集起了巴黎近乎所有為占領(lǐng)軍搜刮糧食的官員,包括維??苷?quán)的鐵桿法奸和與這群蟲豸對接的德寇。就在眾人推杯換盞之際,他命人引爆了藏在花瓶里的兩公斤TNT。
一聲巨響過后,新裝修好的花園頓時變作屠宰場,爆炸的沖擊波和橫飛的陶瓷片將全場所有的侵略者及其幫兇一掃而空。
就在爆炸響起的那一刻,早已蓄勢待發(fā)的兩個抵抗戰(zhàn)士迅速解決掉在門口走神的警衛(wèi),然后沖入門庭,踩著黏滑的人體組織補刀那些還沒緩過神來的幸存者,其中一人儼然正是消失已久的前陸軍中校,CH郵局的老板霍金斯。
霍金斯也是唯一一個面對如此慘象而面不改色的抵抗戰(zhàn)士。
“薇爾莉特丫頭已經(jīng)走了嗎?”他收起手槍詢問米內(nèi)道。
米內(nèi)被屠宰場駭?shù)哪樕l(fā)白,他強作鎮(zhèn)定,但變尖細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震驚:“她已經(jīng)在前往電話總站的路上了……”
“剩下的那個德國人呢?”
“在樓上,請隨我來!”
米內(nèi)急匆匆地要上樓,卻被霍金斯攔了下來:“我去就行了,你立刻準備車,我們直接去‘玫瑰廳’?!?p> “請帶上我那瓶酒!”米內(nèi)突然囑咐道,“那是讓穆蘭烈士留給我的!”
“這他媽都什么時候了?!”霍金斯難得爆了句粗口,然后快步上樓恐嚇本就快要嚇傻的施密特去了,但當他踩著自己的血腳印下樓的時候,口袋里還是塞著那瓶酒。
他快步走出狼藉的別墅,米內(nèi)已經(jīng)發(fā)動好了雪弗萊轎車,正在這時,路口突然沖出來兩個德國士兵?;艚鹚固筋^用手槍打死了一個,另一個卻已經(jīng)瞄準了汽車。電光火石之際,一聲槍響,那個德國兵的側(cè)肋飛出去一大塊血肉,當即便橫尸街頭。
“快走!”霍金斯怒吼道。
米內(nèi)一腳將油門踩到底,雪弗蘭轎車的發(fā)動機猛然轟鳴起來,帶著二人沖出了小巷。在沖出去的那一刻,霍金斯發(fā)現(xiàn)干掉那個德國兵的槍手竟是一名維希警察。那警察沖轎車招了招手,然后便“瞄準”他們開火了,這些子彈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霍金斯向他揮手致謝,然后便轉(zhuǎn)頭問米內(nèi):“你安排的人?”
“不是。”米內(nèi)回答道,“但現(xiàn)在巴黎警察廳的三個中隊,一個歸我們管,兩個歸法共管——所有賣國者早就被他們找機會沉到塞納河里去了!”
“厲害!”霍金斯贊嘆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此時,過不多久,地下又傳來一聲悶響,準是什么東西爆炸了。
“薇爾莉特他們肯定已經(jīng)得手了!”霍金斯立刻作出了判斷,“只要薇爾莉特想,就沒有干不掉的敵人!”
米內(nèi)突然想反問:那她手是怎么沒的。話到嘴邊總覺得不合適,于是終歸也沒問得出口。
…………
D日1:40,巴黎電話交換總站地下。
“這幫天殺的老鼠!”
德國老軍士低聲咒罵了一句,帶頭鉆進了下水道中,他身后跟著四個老兵,五個人手上是清一色的MP40沖鋒槍,看來是為短兵相接做足了準備。
“我有點想念我的波波沙了?!弊吡瞬幌麅煞昼?,隊尾的老兵就開始抱怨開了,“這玩意近戰(zhàn)還是差點意思?!?p> “我明天就打報告把你丟回俄國?!?p> “那還是算了……”
“瞧你那德行!”老軍士啐了口濃痰,“都給我閉嘴!我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勁!”
“一群槍都端不穩(wěn)的法國耗子,能有什么——”
隊尾老兵的說話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清晰的骨骼折斷聲。幾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立刻警戒起來,領(lǐng)頭的老軍士瞄準前方,在后的兩個老兵一個立刻補上死者的位置警戒后方,另一個則低頭檢查尸體,試圖盡其所能了解襲擊者的手段。
但過不多久,檢查尸體的老兵便驚呼出聲:“???”
“怎么?”
“他的頸椎不是被擰斷的,而是被……拔斷的?!”
“你他媽在說什么鬼話?!”“兔崽子還沒睡醒是不是?!”
其他兩個老兵已經(jīng)罵開了,有人偷襲打死他們中的一個沒啥稀奇的,但你要說擰斷脊椎或者拔斷脊椎?做夢呢?!
只有在隊首的老兵打了個哆嗦,冒出一身冷汗:“彼得,替我警戒前邊!”
等到他的位置被補上后,他立刻退到隊伍中間,開始審視那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我沒說謊,軍士!”那個檢查尸體的老兵也是懵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跑吧……快跑!”
“你說什么?!”
“快跑!”老軍士怪叫一聲,直接一躍而起,朝著下水道出口方向猛沖。剩下三個士兵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無奈之下也只好不明所以地跟著撤退。但他們發(fā)現(xiàn),老軍士根本不是在撤退,而是在潰逃!
這下他們也開始害怕了,這地方是真有點邪乎!
不過恐懼已經(jīng)持續(xù)不了多久了,仿佛剎那之間,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出現(xiàn)在三人耳畔,接著跟在最后的老兵便發(fā)出了一聲慘叫。其他兩個士兵立刻打算回身掃射,卻看到一個靈活到詭異的身影從面前劃過——那正是換上了輕便衣服的薇爾莉特。
薇爾莉特一躍而起,精準得踢碎了一個士兵的喉結(jié),而另一個士兵才剛剛抬起槍,還沒來得及叩響扳機,就吃了她一計鐵拳,鼻梁骨頓時粉碎不說,眼睛也被打出了一只,定然活不成了。
兩具尸體一前一后,緊接著倒下。
而那個老軍士還在發(fā)了瘋地狂奔,但他如何能逃得了薇爾莉特這個殺神的追擊呢?沒過多久,他便被薇爾莉特踹翻在地,用沖鋒槍抵住面門。
“我本應(yīng)當開槍打死你,為那一家三口報仇,但我還得省下子彈!”
“饒命!您行行好!”老軍士拼命求饒,“我不過是奉命行事,我只是他們的一條狗而已!”
“我正好不想殺人,偏想殺條狗!”
薇爾莉特那帶著滔天怒意的鐵拳下去,老軍士的腦袋如遭錘擊,整個臉都凹進了顱骨里,腦袋仿佛一顆碩大的蠶豆。過了片刻,他那已經(jīng)扁平如餅的鼻腔中才不斷有血往外涌,至于人,那肯定是死的透透的了。
沒用三分鐘,五個沖鋒槍手一槍未開,都成了薇爾莉特的手下亡魂。下水道深處姍姍來遲的年輕抵抗戰(zhàn)士見此情景,被震撼到了無以復(fù)加的程度。
這還是人?!
“我需要步槍?!?p> 年輕戰(zhàn)士楞住了。
“沒有的話狼牙棒也行?!?p> “額,我們可以現(xiàn)做……”
“那就先幫我找根鋼管吧?!鞭睜柪蛱卣{(diào)整了一下義肢,平淡地說道,“這雙手還是不夠結(jié)實啊。”
…………
德內(nèi)爾是被一陣風笛喚醒的,他抬手看了眼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三點二十分,算算時間,該輪到第一特勤旅上陣搶灘了。
他離開艙室,風笛聲也越來越響,甚至足以讓他依稀辨別出曲調(diào)。當他走到甲板上時,發(fā)現(xiàn)第一特勤旅的士兵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旅長洛瓦特勛爵正對著一個風笛手發(fā)號施令:“這首吹完了就來首《高地男孩》!”
那個風笛手鼓著腮幫子點了點頭。
“洛瓦特爵士!”德內(nèi)爾快步走向第一特勤旅的旅長,“首相先生還給你們旅配了個風笛手壯行嗎?”
“首相?不不不,他是我的私人風笛手!每個月都要拿我四十磅!”洛瓦特笑著向身著英軍軍服的德內(nèi)爾招招手,“感覺如何,將軍?”
德內(nèi)爾掃了一眼改吹《高地男孩》的風笛手,大聲對洛瓦特說:“這筆買賣太合算了!我開始后悔當初沒要求跟著你們旅行動了!”
“現(xiàn)在跟上也來得及!”洛瓦特開了個玩笑。
“那史密斯可要弄死我了?!钡聝?nèi)爾也跟著笑笑,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黢黑的海岸線,對洛瓦特伸出了手,“真羨慕你,比我早一個小時到法蘭西,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洛瓦特接著轉(zhuǎn)向了他的部下,“卡梅倫高地團的!岸上再見!上艇!”
風笛手開始演奏《通向小島之路》,引得陸海軍士兵發(fā)出陣陣歡呼,作為回報,戰(zhàn)列艦身旁護航的一條亨特級驅(qū)逐艦開始滿功率播放《哦,真是場可愛的戰(zhàn)爭!》,過不多時,海上竟響起了《馬賽曲》的聲音——是法國海軍的驅(qū)逐艦興高采烈的加入了演奏。
但是這些音樂很快都被轟炸機的轟鳴聲所淹沒,戰(zhàn)略轟炸機部隊許諾的支援已經(jīng)飛到了艦隊頭頂。五分鐘后,遮天蔽日的重型轟炸機向海灘上投下了密集的炸彈,只有很少一部分落在了德軍頭頂,大部份都丟到了沙灘上,留下了許多可以被用作掩體的彈坑,這正是盟軍所期望的,又過了十分鐘,太陽升起,正好照亮了第一個踏上法國海灘的盟軍戰(zhàn)士。
超人日丹諾夫
祝大家中秋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