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東海道的明爭暗斗,和近畿地區(qū)的暗潮洶涌。當下的近江雖夾雜在兩者之間,卻是難得的安寧時期。
自從南近江霸主六角定賴,收服北近江豪族淺井久政以來,近江一帶的形勢日漸安穩(wěn),而六角家也進入了最后的輝煌時代。如今的六角家家主六角義賢,日子可以說是美滋滋。依賴其父定賴留下的豐厚家產(chǎn),繼續(xù)當著近畿小霸王。
東北側(cè)的淺井家,東面伊勢的關(guān)家、神戶家,南面的伊賀、甲賀,盡皆降伏于六角家。西南面的大和一帶屬于興福寺勢力集團,與六角家關(guān)系素來親近,自無爭端。
西北側(cè)的若狹國內(nèi)紛亂,如今隱隱落入朝倉家掌控,同屬名門的朝倉家與六角家關(guān)系也一直尚可。當初定賴也是賣朝倉面子,才讓淺井得以存續(xù),憑借兩家交情,領(lǐng)地安全無憂。
唯有西側(cè)的山城國,足利義輝正與細川晴元一道謀求各方支持,打算從三好家中奪回主導權(quán)。正在緊鑼密鼓的加緊布置,陰云密布不知何時爆發(fā)。
即使戰(zhàn)火燃起,一時半刻也影響不到六角家本領(lǐng)。故而近江一片安定繁榮的態(tài)勢,每日往來行商旅人無數(shù)。
此時的老吉正陪著家眷在琵琶湖邊游玩,尾張國內(nèi)的紛紛擾擾,毫不影響吉家眾人的興致??椞镄砰L也曾派人前來請回,都被老吉以前往京都游歷的理由回絕了。
斯波義銀雖已被放逐,但他對于此事卻并不怨恨。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斯波家混到如今地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有覺悟。
對于執(zhí)行放逐一事的老吉,他反倒心存感激。經(jīng)歷了破家喪父的疼苦,深深感覺到了空有名門血脈,卻難以成事的無奈。此次即便與今川家合謀奪取了尾張,也不過是從一方手上的傀儡流落到另一方手上,想要重振家門,只怕亦是遙遙無期。
而吉義信為了此事,居然放棄在織田家的高位和尾張五萬石領(lǐng)土。與這個時代不擇手段擴張家族的普遍風氣相較,確實是難得的高義之舉。
即便是他執(zhí)行的放逐,也令斯波義銀心悅誠服,能夠留得一命,致使家名不在自己手上斷絕,已屬萬幸。對于其護送回京之請,自然不會拒絕,一路同行。
此次前往京都,也只是常規(guī)操作,失去權(quán)勢的名門貴胄,大多都是如此。不是投靠較為親近的臣屬,如關(guān)東管領(lǐng)上杉憲政,就是返回近畿幕府或京都御所處,尋求庇護,如細川晴元、姊小路高綱。
打起幕府管領(lǐng)斯波氏的大旗,在本家親隨和吉家八百余眾的護衛(wèi)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京都。沿途各個豪族見此大隊人馬,稍有戒備,待查實后便予以放行不敢刁難。作為千百年來連接東西的要道,自是寬敞平整,僅僅數(shù)日,一行人就到達了南近江。
雖然沒落,但出身名門的斯波家與六角家素有交情。況且近畿最近形勢緊張,受六角義賢之請,眾人便在南近江琵琶湖畔稍歇。
恰好是初春時節(jié),湖畔景致優(yōu)美,老吉在此倒也暢快。每日泛舟湖上,品嘗漁夫捕撈的鮮魚,兒女承歡膝下,美妾環(huán)繞身旁,閑暇中撫琴弄蕭,別有一番雅致。
算一算時間,來到此世已有五載。除了剛來時,在加賀有過一段悠閑日子,其余不是忙著教導弟子,就是纏身于政務戰(zhàn)事。像這般清靜淡雅無憂無慮的生活,闊別已久恍若隔世。
相較于在加賀時身無余財,朝不保夕之下還擔心未來的出路。如今家財豐厚,數(shù)百人數(shù)百匹馬,人吃馬嚼也毫不擔憂,這才是真的安心享受生活。
前程后路早有謀劃,胸有成竹自是無需多慮。新的征程即將到來,這暴風雨前的寧靜,能享受多久便安享多久,該來的遲早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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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畿的紛紛擾擾越來越明顯,后奈良天皇早在頭年便已病逝,其子方仁親王本該繼位。可皇室實在是窮到了極致,前任天皇的遺體在皇宮中擺了幾十天,四方求告才勉強湊出舉辦下葬儀式的財物。
苦逼的新任吉祥物正親町天皇,入主皇宮后還是與其父一般,靠售賣親筆書寫的信來糊口度日,連舉行登基儀式的資金都沒有。除了新頒布的年號,其他一如往昔,只能加緊分派公卿四處籌款。
永祿何意?能保世持家,永全福祿者也。隨著公卿們前往各地,新的年號也逐漸為各地國人所知??梢驯蝗眉因?qū)離的足利幕府,對此毫不認可,仍在沿用之前的年號,致使同一時間出現(xiàn)兩種年號并存的現(xiàn)象。
要知道之前同時兩個年號并存,還是在“南北朝之亂”那紛亂的幾百年間,如此豈不是預示又要開始新的一波動亂。雖然各地仍有勢力爭斗,但如同數(shù)百年前那般浩劫,無人想要再來一次,紛紛發(fā)聲向操控著京都實權(quán)的三好家施壓。
寄居在近江的足利義輝見此良機,與被三好家下克上的細川晴元合謀,拉攏近畿豪族如河內(nèi)的畠山、安見,攝津的伊丹、池田、荒木,大和和泉的興福寺一系勢力等,準備反攻山城國。
而作為近畿小霸王的六角家自然少無法脫身,在反攻聯(lián)盟成型后,應幕府所請,亦是派出援軍五千。斯波義銀也接到了足利義輝的召喚,他在問詢老吉意見后,一行近千人會同六角家援軍,前往支援足利幕府。
奪回坂本的幕府御所并不難,在諸豪族的幫助下,足利義輝不到一個月,就將山城國三好家勢力驅(qū)逐一空,難的是接下來面臨的反撲。
與占據(jù)了四國島內(nèi)數(shù)國、和泉一國、攝津半國、紀伊半國,并降伏了丹波國波多野氏的三好家相比,幕府聯(lián)軍實力還差的太遠。
零散雜亂的萬余豪族聯(lián)軍就像一群烏合之眾般,不僅實力處于弱勢,就是人數(shù)上,也遠遠少于三好家。只能在京都鹿谷外固守,等待六角援軍。